魏畑拍了拍黃運安的肩膀,,提醒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切莫多想,。當真有什么想法了,,你也先別急著去說?!?p> 黃運安回味著魏畑的這句話,,瞳孔微縮,他似乎能感受到金陵王氏的內部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只是不知這風暴何時開始,,又以何等情況結束,。
等黃運安再度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場間的人已經盡數都往前院走去,,至于那外表看起來并無大礙的小樓,,實則內里早已腐朽不堪,搖搖欲墜了,。
一間耳房內,,王攸靠在椅子上,神情略顯疲憊的等待著什么,,及至氈簾被人掀起,一道清香也由遠及近的飄入鼻腔內,,使得他精神為之一振,。
這倒不是他沒吃過菠菜和豆腐,而是食物本身好不好吃完全取決于食客的心情和所處的環(huán)境,。兩年多前,,恩師去世,留下句句箴言外,,同時也將一部分責任交到了他的手中,,當時的他只是本著對黛玉命運的憐憫以及對林如海人格風骨的敬佩,選擇了答應了下來,,至于別的,,或許應該還有那么一點私心。
兩年后,,再度回到姑蘇,。唯一沒變的依舊是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大好。
看著桌上這一盤菠菜燒豆腐,,一根根菠菜經水焯過后去掉了其中的澀味,,完整的保留下尾部偏紅的根,其狀相似‘紅嘴綠鸚哥’,,而位于盤子正中間的那八塊大小一致,,被煎的兩面金黃的豆腐,卻散發(fā)出獨有的香味,,正是‘金香白玉牌’,。
王攸拾掇起筷子,輕輕一夾,,那豆腐從中散了開來,,一道熱氣從中迸散出來,夾帶著更多的豆香味,,令人回味無窮,,小心翼翼的將豆腐塞入口中,,任憑味道在舌頭和口腔間來回游動,只可惜這豆腐入喉以后,,卻少了些甜味,,多得是涼腥,至于一邊的菠菜也只算得將就,,稍微咸了點,。
王攸知道這是火候和鹽量沒把握準,以至于豆腐心還是涼的,,菠菜稍咸了點,。
黃運安這才知道原來這菠菜燒豆腐有了‘紅嘴綠鸚哥,金香白玉牌’的雅號,,心中正納罕之際,,只見閆掌柜緩緩走了進來,問及王攸味道如何,。
王攸笑著說道:“不相上下,!”
閆元青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滿意的點了點頭,。
“大爺,,茶!”石三適機給王攸奉上一杯茶水,,王攸接過后,,漱了口,便起身朝著閆元青鄭重的做了個揖,,以表謝意,。閆元青倒也沒說什么,理所應當的就受了下來,。
其后,,王攸一行人在黃運安的引領下,參觀了織機鋪子,,黃運安為表示自己并未偷奸?;瑥目棛C小到一個零部件的修理,,大到整個絲綢自從桑農收絲開始一直到最終制成絲綢的步驟更是不曾遺漏,,洋洋灑灑的給王攸講述其中的門道。
在此過程中,,王攸一言不發(fā),,只是耐心的聽著黃運安的每一句。黃運安也怕自己說的太多引得王攸厭煩,自然沒忘了對魏畑使眼色,,希冀后者能幫他一把,,然而這一次魏畑卻是置若罔聞,好像在看戲一般雙手攏在袖子中,。
直到晚間無人的時候,,黃運安邀了魏畑出門去市集上喝酒時,才從后者口中得知,,這織機鋪子中的織機是經王攸一手改良過的,,又命工匠分批打造,分批組裝而成,,最后自都中經運河托運至此,,這才有了現(xiàn)如今這模樣。
臘月初八戌正剛過半刻,,王攸正由絳墨,,陶硯二人伺候著褪去外袍歇息時,只聽得石三在門外急促的叩門,。
“進來!”
石三應命推開房門,,低著頭走了進去,,然后快速的將門帶了起來,絳墨和陶硯二人見狀,,也自行退出臥室,,去了外間。
“是不是川兒出事了,?”
石三一愣,,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忙道:“什么都瞞不過大爺,?!?p> “我就知道準沒好事,今兒午前的時候,,你二人鬼鬼祟祟的在墻根處說了什么體己話,?”王攸坐在了床上,態(tài)度不明的問道,。
石三沉吟一番,,最終沒敢隱瞞,心里同時默念,,“川兒兄弟,,你莫要怪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的?!笨烧斒晃逡皇囊獙⒄嫦嗤嘎冻鰜淼臅r候,,王攸卻說道:“說罷,他做了什么事,?莫不成是趁我不在家,,無人約束他,他領著人打上門了,?”
“小的哪敢?。》讲偶依飦砣藞笳f:‘川兒帶人去了青果軒,,將姑蘇王家今日去的一個管家兒子給打了一頓,。’”石三如實答道,。
“人怎么樣了,?”
“大爺您放心,自是留了半條命的,!”石三面有喜色的說道,。
“嗯。我且問你,,薛家大爺那些事是不是也是你攛掇著派人去做的,?”說到這,王攸突然間問道,。
石三臉上的笑意立馬僵住了,,無奈的低頭應道:“是。小的甘愿受罰,,只是......”
“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念了幾句新詞在肚子里,合著你老子娘皆在太太跟前做事,,有了幾分體面,,就胡作非為起來了?我問你,,你仗的是誰的勢,?啊,!”王攸怒聲叱責道,,石三啪啪的在自己臉上扇了幾個巴掌,跪下磕頭道:“小的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膽子大的很,,愈發(fā)覺得自個兒重要的很,薛家大爺是不是看著很傻,,很呆,,好欺負?由著你們肆意捉弄,,沒事的時候還去他那邊騙取些銀兩花花,?”
“大爺,騙銀兩的事我對天發(fā)誓,,絕對不是我指使人去做的,。”
“去你娘的,!”王攸一腳踹在了石三的胸口,,石三突然受力之下,一頭撞在了柜子上,,額頭上是瞬間破了皮,,流了血。石三慌里慌張的哪里還顧得了這么多,,當即大聲辯解道:“小的也是見大爺你那幾日心情不適,,細問之下才得知您是在薛大爺那受了氣,一時糊涂,,這才......”
“要你多事,?今兒在那院子里也是,還有往日里你就那么喜歡多嘴多舌,,非要顯擺一下?”王攸呵斥道,。
“小的也是為了大爺您心里舒坦些,。至于別的,那也是小的察覺到有些話,,有些事大爺不適宜去做,,去說。小的本著自個兒的本分做事,,談不上顯擺,!”
“那你是認為自個兒沒錯了?”王攸冷笑道,。
“小的不敢,。大爺是主子,主子認為小的有錯,,小的就是沒錯也是錯,。小的說了甘愿受罰,!”石三抬起頭說道,而后雙目緊閉,,一副坦然受死的模樣,。
王攸冷眼看著跪在地上,血流滿面的石三,,握緊的拳頭忽張忽合,,最后吐出一個‘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