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縣,,魚龍幫。
魚龍幫幫主石明杰仔細(xì)觀察著馮奉的傷勢,,眉頭緊鎖道:
“照你所言,,此人或許是個一流高手,甚至有可能絕頂,。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但咱們也得有命拿才是?!?p> 馮奉聞言,,滿臉的不敢置信。
雖然知曉王鯤比自己強(qiáng),,但卻沒想到會強(qiáng)這么多,。
早知道,就不該得罪他,,說不定憑著小姨的關(guān)系,,自己還能從他那得些好處。
石明杰松開手,,端起茶杯輕啄一口,,擺了擺手道:“這件事忘了吧,不是咱們能惹的,?!?p> 馮奉低落的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隨身都有幾萬兩,,或許此人家中得有幾十萬兩家財了?!笔鹘茑?。
忽然,眼睛一亮,,卻是想起了一個人,。
自己的同門大師兄,江湖人稱刀劍棒,。
這位大師兄前半生可謂傳奇,。
出生武盟下屬的六斷金刀門,。
一開始刀法平平無奇,后來行走江湖巧遇現(xiàn)如今的無敵幫幫主洪權(quán),。
當(dāng)時的洪權(quán)還未成為無敵幫幫主,,但也是天下有數(shù)的青年高手。
兩人一番大戰(zhàn),,關(guān)鍵時候這位大師兄居然棄刀使劍,,險勝一招。
從此名聲大噪,。
后來大師兄又轉(zhuǎn)戰(zhàn)涼益,、青幽等郡,敗盡同輩,。
漸漸的,,便有了刀劍棒的外號。
江湖上沒有叫錯的外號,,這就說明大師兄不但刀劍雙絕,更是棒法通神,。
只不過從沒有人見過大師兄使過棒法,。
或許,見過的人,,都死了,。
人啊,名聲大了,,麻煩就多,。
所以越來越多的天驕不知死活的前去挑戰(zhàn)大師兄。
但大師兄為人腳踏實地,,做事求真務(wù)實,,不喜虛名。
只得隱居了起來,。
可剛好,,石明杰就知曉大師兄大隱于朝,且就在長空府管轄地內(nèi)做著鎮(zhèn)吏,。
并且為了隱蔽,,大師兄每到一個鎮(zhèn)只做一兩年鎮(zhèn)吏便會請求調(diào)離。
若光是如此,,石明杰還不會想著讓大師兄幫忙,。
但是!
大師兄為官口碑極好,,是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
剛好這王鯤就是橫行鄉(xiāng)里的惡霸,,那些錢財定然也是不義之財。
自己只需要請大師兄前往青萍鎮(zhèn)將此人捉拿,。
那些錢財,,大師兄定然是看不上的......
想到此處,石明杰臉上浮現(xiàn)出貪婪的笑容,,立馬起身喝道:
“給我備馬,。”
此刻,,涪江鎮(zhèn),。
鎮(zhèn)衙內(nèi)。
“小雞,?!?p> “杠!”
“老爺你好壞哦,,你又杠我,。”
一名身穿青色官服頗有些老相的男子正用大拇指細(xì)細(xì)感應(yīng)著木牌上的紋路,,同時一臉得意道:
“牌桌之上可不能講情面啊,。
哎喲,清一色杠上花,,給錢給錢,。”
男子正是涪江鎮(zhèn)的鎮(zhèn)吏秦滄,,亦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刀劍棒,。
此時,師爺抱著一木盒子,,彎著腰急匆匆走了進(jìn)來,,在秦滄耳邊耳語道:
“老爺,馬員外送來了二百兩銀子,,求您把他兒子放了,。”
秦滄一聽,,輕咳一聲,,領(lǐng)著師爺走到了院落里,隨意的將木盒打開,,看了看鋪的整整齊齊的銀兩,,點了點頭道:
“你們怎么談的,沒有涉及到我吧,?!?p> 師爺會心一笑,,諂媚道:“全鎮(zhèn)誰不知道老爺從不收受賄賂。
這錢哪,,是馬員外賄賂小的,,請求小的在老爺面前說說好話?!?p> 秦滄滿意的笑了笑,,從盒子里取出三十兩揣入懷中道:
“懂事,等下跟我一起去胡家,,身為父母官,,是時候為民著想一番了。
這些錢,,你自個兒留二十兩,,把剩余的一百五十兩送到我房里?!?p> “多謝老爺,。”師爺當(dāng)即點頭哈腰的退去,。
不一會,,兩人來到鎮(zhèn)邊的一處破舊小屋內(nèi)。
“青天大老爺,,你可得為我女兒(妹妹)做主啊,?!焙腋改负推鋬鹤永线h(yuǎn)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兩人,,齊齊跪倒在地,悲嚎道,。
秦滄一見,,滿臉憂心的沖了過來,一把扶住胡父的胳膊激動道:
“萬萬使不得,,老丈快起來,。
本官來此,就是跟你商量這件事,?!?p> 胡父滿臉的悲坳之色,點了點頭道:
“大人還請進(jìn)屋詳說,,小的一家定然知無不言,。”
胡家人這才一起站了起來,,將兩人迎進(jìn)屋內(nèi),。
屋內(nèi)倒是干凈整潔,,只不過頗有些狹小。
且泥墻上到處都是裂縫,,頂上的茅草亦是有些稀疏,。
可謂是一貧如洗。
秦滄打量完畢,,心中更是有了幾分把握,,沉聲道:
“這件案子,本官已經(jīng)完全查明,,可謂證據(jù)確鑿,。
那馬修遠(yuǎn)強(qiáng)暴你女兒,導(dǎo)致你女兒投河自盡,。
按律當(dāng)關(guān)押十年,。”
此話一出,,胡家人盡皆有些傻眼了,。
胡父滿臉不敢置信道:
“這......大人是不是搞錯了,我女兒命都沒了,,怎么才關(guān)十年啊,。”
秦滄沉重的低下了頭,,深深的嘆了口氣道:
“哎~這也是本官的無奈啊,。
馬修遠(yuǎn)只強(qiáng)暴了你女兒,但你女兒是自殺的,,又不是他殺的,。
律法就是如此規(guī)定,本官恨不得吃那狗賊的肉,,卻也不能違背律法啊,。
為官大罪,貪贓枉法,。
一般來說,,貪贓被發(fā)現(xiàn),那只是家產(chǎn)充公貶為庶民,。
可一旦發(fā)現(xiàn)枉法,,那最輕都是殺頭,重一點的,,可是滿門抄斬啊,。”
胡父聽后,,雙眼失神,,沉默不語,。
“天吶,這是個什么世道啊,?!焙府?dāng)即情緒崩潰,一下?lián)涞酱采?,失聲痛哭?p> “爹,!我去跟馬修遠(yuǎn)拼了,大不了跟他同歸于盡,?!焙掖罄筛悄缶o拳頭大喝道。
秦滄眉頭一皺,,佯裝大怒的吼道:
“胡鬧,,本官還在這呢,怎能讓你做這等糊涂事,。
你要是死了,,豈不是那狗賊一命換你和你妹妹兩條命嘛。
再說了,,你還未娶妻,,你是想要胡家香火斷絕嗎?
你對得起祖宗嗎,!”
“我......我......”胡家大郎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滄頓了頓,從懷中取出那三十兩白銀,,放在桌上依次擺開,。
哭泣不止的胡母何時見過這么多錢,當(dāng)場就呆在那了,。
“老丈,,這是三十兩銀子,,是馬員外企圖賄賂本官的銀兩,。
本官本來想讓師爺將錢送回去。
但想到你家家徒四壁,,又遇到了這檔子事,,恐怕也無心耕種。
這錢就當(dāng)我貪污了的,,你拿去吧,。
給你家大郎置辦個房子,討個媳婦,。
先把胡家的香火給續(xù)上,,千萬莫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做出傻事啊?!?p> “可......這錢我們一旦收了,,那大人你怎么辦。
最后那馬員外發(fā)現(xiàn)大人您收錢不辦事,,把你給告了呢,。”
胡父雖很想要這三十兩,,卻也不愿連累到秦滄這樣一個好官,。
然而秦滄只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灰心喪氣道:
“誒,,告了就告了唄,,大不了以后不當(dāng)官了,反正當(dāng)?shù)靡脖锴?p> 我上無父母,,下無兒女,,也沒個什么牽掛?!?p> 這句話妙就妙在后一句,。
我這個大清官都還無兒無女,你們好意思拖累我么,。
說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胡父連連搖頭,將銀子推到秦滄跟前道:
“不行,,不行,,這錢您退給馬員外。
您是青天大老爺,,怎么能因為我們這些賤民拖累了您啊,。”
胡家大郎也滿臉感動道:
“就是啊,,要是我們收了這錢,,導(dǎo)致您被罷官。
下一任鎮(zhèn)吏若是個貪贓枉法的主,,這馬修遠(yuǎn)豈不是被白白放出來了嘛,。”
旁邊的師爺一聽,,立馬接話道:
“老爺,,他們說得對啊。
到時候不但人會放出來,恐怕胡家還會遭受報復(fù),,一家老小都性命不保,。”
只見秦滄眉頭緊鎖,,以手扶額,,似是焦慮不已。
轉(zhuǎn)而對著胡家大郎問道:
“大郎,,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一了,?!?p> “哎~”胡父和秦滄齊齊嘆了口氣。
“要不,,我們不告了,。”一旁的胡母捏著衣角猶豫道,。
胡父當(dāng)即一驚,,想要叱喝老伴,卻又罵不出口,,畢竟若不談情感因素,,光權(quán)衡利弊,這是最好的法子,。
但作為一家之主,,若是就這樣答應(yīng)了,恐怕家人的心也就散了,。
“這......這如何使得,,我們一旦如此做了,女兒在天之靈恐怕也不會安息的,?!?p> 這些微妙的反應(yīng)自然盡入師爺?shù)难鄣祝灰妿煚攺呐詣竦溃?p> “照我說的話,,人死如燈滅,。
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把錢退回去,,關(guān)押馬修遠(yuǎn)十年,。
二是拿著這錢,,給大郎置辦房子,,討個媳婦,生幾個崽。
讓胡家的香火更旺一點,,你們也過的好一點,。”
“砰,!”秦滄狠狠一拍桌,,大怒道:
“閉嘴,三十兩怎能換一條人命,。
這人我要關(guān),,錢我也要給老丈一家?!?p> 師爺似是被嚇住了,,低聲勸說道:“老爺,沒了你,,胡家保不住的,,說不定你被貶第二天,胡家滿門就完了,?!?p> “這......”秦滄似是被師爺說的啞口無言。
“我們不告了,,反正告了也要不了他的命,。”胡母終是控制不住了,,一把將桌上的銀子攬了過去,,堅決道。
畢竟窮了一輩子,,實在是窮怕了,。
再這樣窮下去,兒子以后只怕娶不到媳婦,,孤老無依,。
俗話說,媳婦熬成婆,,自己還沒嘗過當(dāng)婆婆的滋味呢,。
胡父與胡家大郎也沒有阻止胡母。
因為大家心里都知道,,胡家太需要這筆錢了,。
既要這筆錢,又不能連累秦滄,,只能選擇不告了,。
只見秦滄似乎對胡家人失望透頂,,一下子蒼老了幾歲,無奈道:
“哎,,若你們真不告了,,待會我去找馬員外談?wù)劊屗o你們賠個幾畝地,。
畢竟三十兩雖多,,但遲早也會花完的。
為了你們胡家以后世世代代的幸福,,我就豁出這張臉了,。”
說罷,,踉蹌著起身,,往外走去。
胡家三人在胡父的帶領(lǐng)下連忙跪下磕頭,,大禮相送,。
卻是因羞愧至極,說不出挽留的話,。
待秦滄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胡父才悠悠嘆道:
“還好有青天大老爺在啊?!?p> 道路上,,秦滄哪里還有剛才那副失望的模樣。
一邊走著,,一邊對旁邊的師爺說道:
“諾,,待會呢,你去找馬員外商量賠地的事,。
不能讓他直接賠地,,得讓他從官府這里買地賠?!?p> “這價錢的話~”
“一畝地二十兩,。”
“好勒,?!睅煚攽?yīng)道。
朝廷賣地每個地方價格不同,,像涪江鎮(zhèn)這種地方,,一畝需要上繳五兩。
當(dāng)然,,這五兩是上交給朝廷的,,官員自然也要吃一點啊,。
所以市場價一般來說是六兩或者七兩。
仔細(xì)想想,,這一波操作賺的也還行,。
賣朝廷的地,,賺自己的錢,。
貪污?
那是師爺貪污,,不關(guān)本官的事,。
本官最多就是個識人不明。
枉法,?
哪里有枉法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受害者自愿的。
人家私了,,不告了,,本官也沒辦法啊~
來這里已經(jīng)差不多快兩年了,油水撈得也差不多了,。
小賺了個幾萬兩,,姑娘也娶了三房,剛好湊一桌,。
得提前考慮換個地?fù)棋X了,。
再說這三個妾都玩膩了,養(yǎng)人也費(fèi)錢啊,。
等走的時候,,順路把這三個女人賣勾欄里去,又是一筆收入,。
還是當(dāng)官好,,比行走江湖愜意多了。
等秦滄回到府中,,卻見到府外站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子,。
“你是?”秦滄疑惑道,。
來人正是魚龍幫幫主石明杰,。
“大師兄,我是小石頭啊,,六斷金刀門的小石頭,。”
秦滄恍然大悟,,根本沒想起來這號人物,,熱情道:“師弟啊,,快快快,進(jìn)屋坐,?!?p> 兩人進(jìn)入屋中就坐。
石明杰乃是混幫派的,,可還是屬于江湖中人,,見到偶像激動不已。
“大師兄,,上次長空府一別,,師弟甚是想念,不知師弟贈送大師兄的那柄盤蛇寶劍用的可順手,?!?p> 秦滄一聽,脫口而出道:“六千兩,!”
石明杰疑惑道:“什么六千兩,?”
秦滄剛才自然是口誤。
因為那柄劍被他轉(zhuǎn)手就賣給了別人,,作價六千兩,。
秦滄已然記起了石明杰,一臉責(zé)怪道:“師兄后來問過別人此劍的價值,。
別人說這劍值六千兩,。
要是一開始師兄知道這劍值那么多錢,說什么也不會收你的,。
這年頭,,賺錢不容易,以后可別那么破費(fèi)了,?!?p> 語言的魅力就在于此,我都這么說了,,你總不好意思把劍要回去吧,。
石明杰靦腆一笑,想著偶像果然不一般,,視金錢如糞土,。
定了定心神,想著還是先說正事,。
于是開口道:“其實師弟這次找大師兄你,,是有一件事告知。
師弟的魚龍幫在溪縣,,而溪縣底下有個青萍鎮(zhèn)的地方,,那里有一個惡霸......”
秦滄越聽越怒,,一拍桌道:“居然如此蠻橫霸道,橫行鄉(xiāng)里,。
果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不過師兄我也是鞭長莫及啊。
基本上每到一個地方,,像你所說的這種惡霸都會有幾個,。
師兄我只能一個個慢慢治理。
不如我給青萍鎮(zhèn)鎮(zhèn)吏寫封信,,讓他對此事上點心,?!?p> 開什么玩笑,,要說需要治理的,恐怕是你們這種幫派吧,。
讓我去,,還不是因為對方有幾分本事,想要借刀殺人,。
老子混了這么多年的官場,,還能被你忽悠了?
石明杰一聽,,心里盤算了一下,。
師兄之所以沒有親自解決的想法,恐怕是自己描述的惡行還不夠,。
也對,,這種人到處都是,師兄已然見多了,。
這一路上石明杰還順便打聽了一下秦滄的名聲,。
那是真的兩袖清風(fēng),為官清廉,。
從不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嫉惡如仇。
想來,,師兄應(yīng)該不會跟我搶那些銀兩,。
石明杰想到此處,朝著四周看了看,,然后悄聲道:
“那個惡霸所犯罪行不至于此,,只是師弟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jù)。
但有一點,,那惡霸這些年欺男霸女,,搶奪錢財,,滅人滿門這些事定然沒少做。
我聽手下說,,那惡霸家里足足有幾十萬的銀兩,。
這些錢從哪來的?
他可是整日不務(wù)正業(yè),,沒有正經(jīng)收入的,。”
秦滄聞言,,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渾身不停的發(fā)抖。
“師弟此言屬實,?!?p> “自然屬實,師弟萬萬不敢欺騙師兄,?!笔鹘芸隙ǖ馈?p> 秦滄深吐一口氣,,滿臉憤怒道:
“區(qū)區(qū)一個惡霸,,居然搜刮了這么多銀兩。
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骯臟事,。
本官定要替天行道,,為青萍鎮(zhèn)百姓鏟除了他。
師弟你先回去,,師兄明日便申請調(diào)往青萍鎮(zhèn),。
我倒要看看,這個惡霸到底有幾只眼,?!?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