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命許大人為密使,年后下江南查貪腐一案,。”方紫嵐刻意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道:“我家公子有心相護,,尹大人莫要不知好歹了,?!?p> 尹泉章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從鬼門之主,,到鬼門公子,,再到我家公子,短短數(shù)句話之間,,方紫嵐已換了三個稱呼,然而一個比一個更為熟稔親昵,,句句都像是在昭示她與那位神秘的公子確有私情,,她與自己是站在同一邊的人。
可若果真如此,,昨夜她房中的男人又是誰,?總不會是那位本該在京城的公子……
“尹大人,我言盡于此,?!狈阶蠉拐f著便要起身,“愿你好自為之,?!?p> “甄姑娘請留步?!币麓颐白×朔阶蠉?,態(tài)度較之前好了許多,“我聽方公子說,,本次春會的壓軸大寶……”
“尹大人終于問到了正題,。”方紫嵐輕笑一聲,,截住了尹泉章后面的話,,“既然尹大人誠心發(fā)問,那我也不好什么都不說,?!?p> 她重又坐了回去,似是而非道:“壓軸大寶之中,,確實有尹大人想要的消息,,只是不知尹大人能用什么來換?!?p> 她說的是能,,而不是會,尹泉章神情一凜,,“還請甄姑娘提點,?!?p> “提點不敢當,只要尹大人知道,,我這生意并非只為自己而做便是,。”方紫嵐理了理衣袖,,慢條斯理道:“至于壓軸大寶究竟值什么價,,也并非我一人能定?!?p> 她弦外之音明顯,,壓軸大寶那三個消息不論是什么,都是鬼門公子也就是京中那位貴人要與尹泉章所做的一筆交易,,若是他不肯配合,,或是不愿出一個能令其滿意的價,那他的把柄便極有可能被抖出去,,生死未卜,,結局難測。
果不其然,,尹泉章聽完方紫嵐的話,,不由地變了臉色,“倘若我不……”
“尹大人,,我不過是中間人,,縱是知道其中關竅,也不能幫你什么,?!狈阶蠉钩谅暣驍嗔艘碌脑挘暗铱梢苑顒衲阋痪洹行┰?,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否則怕是要追悔莫及?!?p> 她說罷站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禮,然后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茗香跟在她身后,,一道離開了。
“方公子,?!币旅娉寥缢聪蚍搅⑤x道:“這位千金坊甄姑娘是你請來的,她拜山頭時也是你招待的……”
他沒有說下去,,方立輝趕忙接口道:“甄姑娘入樓之時,,醉月樓上下曾仔仔細細地檢查過她的邀帖,絕無作偽可能,,她必是千金坊中人,。”
“區(qū)區(qū)一張邀帖,?!币吕浜咭宦暎瑓s未再多說什么質疑的話,,饒是他也很清楚,,醉月樓的邀帖,斷然沒有被仿制的可能,。
“甄姑娘拜山之時,身手膽識眾人有目共睹,?!狈搅⑤x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若說她不是紫秀,,那江湖中還有哪位姑娘……”
“夠了,。”尹泉章寒聲止住了方立輝的話,,“縱然她真是紫秀,,也未必是千金坊的紫秀?!?p> 方立輝抿了抿唇,,沉默不語,倒是一旁的劉先生,,忍不住開口道:“可千金坊行事詭秘,,世間也沒什么人真正知曉……”
尹泉章一個眼刀扎過去,劉先生便不敢再繼續(xù)說了,,方立輝則頗為好奇地接口道:“劉先生,,我聽聞你與刀門霍家相交甚好,然而卻未曾聽過你與紫秀有何過節(jié),,如今這是……”
“與你無關,。”劉先生神色漸冷,,厲聲道:“不過方公子,,你對一個從前素未謀面的陌生女子,未免有些過于信任了?!?p> 方紫嵐只覺眼皮跳個不停,,大雨下了近整日,天色昏昏沉沉,,不辨黑白,,連帶人也有些說不出的焦躁。
她抬手掀開車簾,,看向空空蕩蕩的街道,,在雨水的澆洗下顯得愈發(fā)寂寥。街邊青磚凹陷處積水成洼,,偶爾有孩童披著蓑衣斗笠,,調皮地踩來踩去,濺起一地水花,。
“方大人,,外面雨大,您還是把簾子放下來吧,?!彪S駕的府兵忍不住出言提醒,方紫嵐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無妨,。”
府兵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方紫嵐若有所思地張了張口,,“鄭琰此時應已到宮門口了……”
雨聲嘩啦作響,府兵似是沒有聽清,,下意識地問道:“方大人,,您說什么?”
“沒什么,?!狈阶蠉瓜蚯胺酵ィ熬涂斓綄m城了,?!?p> 鄭琰執(zhí)傘立于宮門口,看到方紫嵐的車駕停下,,便快步走了過去,,將她從馬車上接了下來,湊在她耳邊低聲道:“方大人,,確定是吉祥花,?!?p> 方紫嵐心下一沉,“一會兒接風宴上,,你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是,?!编嶇说椒阶蠉股砗螅辉傺哉Z,。
“越國公大人,,您冒如此大雨前來,實在是辛苦了,?!睂m人迎了上來,引著方紫嵐與鄭琰入了萬福宮,。
方紫嵐落座后不久,,狄戎使團便到了。爾雅公主與她那名多出來的侍女跟在正使身后,,皆低眉順目,,以輕紗覆面,看不清真容,。
狄戎使團見禮過后,便有朝臣對爾雅公主倍感好奇,,竊竊私語中,,是玉成王李祈佑的一位王妃解圍道:“爾雅妹妹出自我們狄戎巫氏,精通占卜之術,,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見,?”
聞言方紫嵐不動聲色地看向那位同樣出自狄戎的玉成王妃,之后目光落在了李祈佑身上,,他面容平靜,,仿佛對他王妃的提議并不意外。
然而還不待方紫嵐細想,,就見爾雅公主朝李晟軒行了一禮,,得到允準后,便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方大人,,請?!?p> 方紫嵐愣了愣,,難道爾雅公主是要為她占卜?
電光火石之間,數(shù)個念頭閃過腦海,。若是爾雅公主與鬼門串通一氣,,說出了她紫秀的身份,或是相府三小姐的背景,,甚至于前朝郡主……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可方紫嵐沒有料到的是,,爾雅公主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方大人,你原本不屬于此處,,縱然軀殼相同,,人也不同了?!?p> 轟隆一聲巨響,,驚雷閃電中,映照出方紫嵐蒼白的一張臉,,爾雅公主為什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