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瞥了一眼秦妙娥,，便弄明白了狀況，將小鳳拖出了學(xué)堂,。她急匆匆地跟在燕祁云身后,，邊走邊念叨：“她是妖怪,，我看到了，她的腦袋變成了一坨肉螃蟹,，是他們看不見……燕大哥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彼?。

　　小鳳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還有些想說的話不用多言了,，驚訝道：“咦,？這次這么爽快？”

　　“因?yàn)槌抢锎_實(shí)丟了些壯丁，我正在追查這件事,?！彼局碱^，領(lǐng)她繞到學(xué)堂后面,，兩人盯著不遠(yuǎn)處那幢建筑,。他們都知道那建筑里有個女魔頭，但是抓不到她的把柄也無濟(jì)于事,。

　　“就是那個女人吃掉的,！”小鳳爆出一句，指向前方,，“而且最近她老跟著林老師,，下個目標(biāo)一定就是林老師了！”

　　燕祁云搖搖頭：“殺人之事可能有,，但吃人之事太過荒謬,，未必是真啊?！?p>　　小鳳不滿：“你什么意思,？你是說你又不信我了？”

　　“不是不信你,，而是……我聽說居羅有一種幻術(shù),，又叫催眠，能通過一些肢體動作和語言就能讓另一個人陷入幻覺,。越國收服江南之前,，讞教也曾通過這種辦法控制民心。兩年前西北甚至挖出了專門教授這種門道的前代書籍,。這其實(shí)并不是什么玄奇的巫術(shù),，普通人掌握方法也能把人催眠了，看出去的景象就會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燕祁云不太相信妖邪鬼神之說,，這事再怎么玄乎,，他也只不過往魔教余孽上想。

　　“你的意思是我被催眠了,？”小鳳斷然否定,，“這是不可能的,?！?p>　　“為什么不可能？”

　　“催眠一說我以前在京中也聽聞過,，當(dāng)年伯父過生日,，特地請了個胡人戲班子來表演，還把我請到臺上去配合他們表演。結(jié)果你猜怎么樣,？他們對我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表演完全失敗，最后還是把我堂兄叫上去才表演成功,。后來他們測試了我,，說我的意志比常人堅(jiān)定，不會被幻象所惑的,！”

　　燕祁云不禁失笑：“你是千金小姐,，說不定人家是恭維你呢?！?p>　　“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卻因這話突然激動起來，“我的家人根本都不喜歡我,。就連下人都會背地里嘲笑,，說我是個沒爹沒媽的野種，照顧我不過是看在我伯父的面子上罷了,！”

　　想到那張宣告她“死亡”的告示,，她既釋然又生氣。釋然的是她終于與皇宮脫離了關(guān)系,，從此天上地下,，衛(wèi)家再也沒辦法為難她；而她生氣的是,，她的伯父果然對她一點(diǎn)感情也沒有,，直接用一張告示堵死了她唯一的退路。

　　現(xiàn)在的她已然與那些胡人沒什么兩樣,，都是沒有身份的人,。也正是因此，她才會為了安全感去偷東西,。

　　但燕祁云不知道這一切,，他看她神情悲戚，以為她的家人真的待她很差,，便靜靜聽她傾訴,。

　　“原本，伯父有個正妻,，她對我還挺好,，但幾年前她犯了點(diǎn)錯誤，被我伯父冷落,，沒過多久她就自盡了,。伯父就是個負(fù)心薄幸的混蛋,，其實(shí)他都不喜歡女人，偏還娶了好多妻妾,，以維持他在人前的面子,。我雖然感激伯父的養(yǎng)育之恩，可是我還是很討厭他,，討厭那個家,！”

　　她向他重重地道：“燕大哥，我不是野種,，我會找到我娘,，向所有人證明這一點(diǎn)！”

　　燕祁云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說你母親去世了嗎,？”

　　“他們是這樣告訴我,，但我有一次偷聽到，其實(shí)我伯父連我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我是被我父親抱回家的,，但父親沒過多久就死了，我母親的身份也就此成了一個謎,。他們和我說我母親死了,，只是為了穩(wěn)住我，絕我去尋的念頭罷了,。我想,，我的體質(zhì)特異，應(yīng)該也是跟我母親的血統(tǒng)有關(guān)系……”

　　她又開始異想天開了,，燕祁云想著,，委婉地表達(dá)：“只是難得一次沒被催眠，算不上體質(zhì)特異吧,。說不定秦妙娥比你之前遇到的胡人都厲害,，把你給唬住了?！?p>　　但是小鳳很自信,。

　　“不可能，我對我自己非常了解,，我不僅不會被幻術(shù)所惑,，還常常會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她忽然想到，“啊,，燕大哥,，會不會是這樣……”

　　“什么？”

　　然后,，她說出了一個令他也不得不深思的問題,。

　　“會不會其實(shí)她唬住的是你們,，只有在你們眼里她是常人的樣子,，而在我眼中的那個怪物,，才是她的真身呢？”

　　……

　　夜晚,，他偷偷摸上林墨的住處,。林墨住在城南，一個位置有些偏的小巷子里,。他輕手輕腳翻身就上了房頂,，卻見屋頂上早已有另一條人影恭候大駕多時了。

　　“誰,！”他一驚,，點(diǎn)起火折子，看清來人后又將之滅了,，輕聲道,，“你為什么在這里？,！”

　　小鳳趕緊湊過來,，也輕聲細(xì)氣地懟他：“你為什么也在這里？”

　　“我是為了驗(yàn)證你的觀點(diǎn),，并且保護(hù)林老師,！”

　　“那我就跟你一樣，我要驗(yàn)證我的觀點(diǎn),，順帶保護(hù)林老師,！”

　　“要盯就是一晚上，你能撐得住嗎,？”燕祁云坐到她身旁揶揄道,，“想睡覺隨時可以回去睡?！?p>　　小鳳卻道：“我已經(jīng)睡過了,。”

　　“??？你什么時候睡的？”

　　“本人的絕學(xué),，睜著眼睛睡覺,！”

　　燕祁云差點(diǎn)被她逗樂了：“你當(dāng)你是張飛啊,！”

　　“其實(shí)我冬天才會睡得多一點(diǎn),，夏天需要的睡眠很少,，一晚上不睡也不打緊?！?p>　　“真的假的,？”燕祁云不信，“回蘇途中住客棧的時候,，我看你每晚都睡得挺香嘛,！”

　　“睡得很香的是你吧！我每次等你睡了就爬起來東摸摸西摸摸,，你一點(diǎn)都沒察覺出來,！”

　　“什么？,！”

　　“我是說……”

　　他反手捂住她嘴巴：“噓……”

　　坐在高處看得清楚,，不遠(yuǎn)的街道處一個白色的人影邁著纖纖細(xì)步不斷走近。這個時辰,，打更的在城北巡邏,，此時前來正好避人耳目。

　　燕祁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妥,，抬頭望一眼天上的月亮,，他突然想起來了：晦暗的月光照不清路，他自己也只能隱約看得清身邊的小鳳,，而那團(tuán)人影甚至連燈籠都沒打,，卻完全不懼于巷道的黑暗，每一步都走得氣定神閑,。再一細(xì)望,，那照出人影的白光又好似并非月亮，而是從那個人影自身散發(fā)出的,，將周遭包括她的臉孔都照得一清二楚,。

　　——來人，正是秦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