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快跪下！”
搖曳的火光中,，無數(shù)條黑影圍繞周遭,，每一個都虎視眈眈,。
盡是些扭曲的面孔。他聽他們對他的喝斥,，間隙有鞭子抽到身上的聲音,。
“小子，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們還有多少人混在我們里面！說,！”
“老大,，這小子骨頭硬得很，就是不肯說,！”
“老大,，不如……”
“嗯……”那為首者考量了一番，“把他的那些弟兄拖上來,?！?p> 然后，他走下了臺,，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你再不說實話，你那些弟兄的下場,，就會和龍梅一樣……”
然后,，那張面孔從陰影中掙脫，顯露于火光之下,。
“雪狼,！”
——那是一張如此猙獰的笑容。
……
“滾開,！”他無意識地抬手,，自然撲了個空。睜開雙眼,，所見的是木制的屋梁,。他略有愣怔，好半天才想起，原來他離開湘西已經(jīng)很久了,。剛才只是個夢,。
“祁云，你醒了,？”
塔吉安娜從樓上下來,，上前將他扶起。
“你……”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奈何宿醉的頭痛令他差點想不起昨夜發(fā)生的一切,，“我怎么睡在你家……”
自然，他也不記得自己昨晚的窘態(tài),。
“你還記得你昨晚喝醉了嗎,？”塔吉安娜提醒他。
他接著終于想起來,，第一反應是反?。骸拔也辉撟砭频摹,！?p> 塔吉安娜已經(jīng)聽夠了他一晚上的道歉,，對于他現(xiàn)在的反省更是再也忍不住：“你不要動不動就先檢討自己行不行,？”
他不置可否,，轉(zhuǎn)而問道：“那個……我睡著的時候有沒有說什么話？”
“你……念叨一個名字,?！彼材茹卣f，“龍梅是誰,？”
“……還有呢？”他追問,。
“你在向她以及不少人道歉,，”她不得不語重心長地勸解道，“祁云,，雖然我知道你不愿意說你在湘西的遭遇,，但是你如果心里實在悶得慌，我建議你哪怕到山上找個樹洞喊出來發(fā)泄一下都比現(xiàn)在這樣強……”
他瞥了她一眼,，翻身下床,，又恢復了往日的姿態(tài)。
“抱歉,，我不該留宿你家,，時候不早，我得去縣衙報到了?！?p> 隨之從懷里摸出一串銅錢擱到她桌上,，便迅速地離開了。
“你給我錢干什么,？,！”她提著那吊錢在他身后追趕不及，只能沖著他的背影大喊,，“喂,！燕祁云！”
燕祁云并不回頭,。這串銅錢是留宿費,，原來他們之間，已經(jīng)變得這么客套了……
她掂量著那吊錢,，大概三四十文的樣子,，確實也能抵一晚住宿費。她心里苦笑了一陣,，回身進店時,，在店門旁的陰影里發(fā)現(xiàn)一個站了許久的人。
那個名叫小鳳的女孩子,，此時才走到陽光下,，一臉單純地向她微笑。
塔吉安娜惋惜道：“我天沒亮就叫克萊恩去請你,，你現(xiàn)在才來……”她指向遠方一個小黑點：“他已經(jīng)走遠啦,。”
“不要讓他知道我來過,，”小鳳卻說,，“姐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有錢賺的,。”
她從兜里掏出兩個一兩銀子,。不得不說,，這姑娘可比燕祁云大方得多，也有錢得多,。塔吉安娜又掂量了下兩枚銀子,，爽快地揣進兜里。
“呵,，有錢我自然來者不拒,。說吧,，你想做什么？”
小女孩的要求,，無非是為追求她的心上人——塔吉安娜是這么想的,，但可惜她錯估了。
“請你多陪陪他,?！毙▲P卻說。
“??？”塔吉安娜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花錢讓我陪他,？”
“是啊,，你們以前不是情侶嗎？”
“真是奇了怪了,，他是你的心上人,，你卻花錢請我陪他？”她鄭重地再一次提醒,，“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的情敵?！?p> “我知道啊,，但我也知道，你在他的心里有不可磨滅的地位,。有些話他不會與我說,，但對你，就不一樣了,?！?p> “你什么意思？”
“龍梅是誰,？”
塔吉安娜聞言終于明白了她的意圖,，不禁笑道：“好吧，原來你花錢資助情敵,，是為了打聽另一個情敵,。不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龍梅已經(jīng)死了,，他醉夢里吐露出來的?！?p> “她只是死了,，又不是被忘了,，”小鳳踱了兩步，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世故,，“我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我了解男人，知道對男人而言,，能得到的不如得不到的,，得不到的不如再也見不著的。你是那個得不到的,，可龍梅,，是那個再也見不著的。在他的心里,，她大于你,。難道你不好奇，龍梅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嗎,？”
——是,。
塔吉安娜想，她確實也好奇,，那個被燕祁云故意掩藏的女子,，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呢？
“你這一番話,，可不像十六歲的丫頭啊,。”但她還是評論道,。
“所以這能賺錢的買賣,，你究竟干不干？”
“當然干,，”塔吉安娜拍了拍裝錢的腰袋,，“悉聽尊便?！?p> ……
路少琛巡著巡著街忽覺身旁多了一人,。
“嗯？”他回頭一顧,，揶揄道,，“好久不見嘛！”
“哪有,，昨天才見過,。”小鳳負著手,，在他身旁以與他差不多的速度踱步往前,。
“你這些天動不動就從縣衙消失,，是跑到哪里去啦？”
“去探究一些人的小秘密,?！?p> 路少琛搖搖頭：“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天性愛當包打聽,?！?p> “難道男的就不愛當嗎，”她順勢又拆穿了他的話,，“我前些日子可聽到你跟阿七說地主家里的閑話,，你和阿七難道也是女孩子？”
“呃……”路少琛語塞,。
小鳳在他身旁說道：“我對世間的一切真相都好奇,，喜歡探尋任何秘密，跟你們沒什么兩樣,。大家都是人,，為什么要把男女分那么清呢？”
“誰讓男女生下來就有別啊,，”路少琛張望了下滿大街新掛的燈籠,，為自己唏噓，“如果真能不分男女就好咯,。這樣也就不用因為過了年紀還沒討老婆而遭人恥笑……”
他轉(zhuǎn)而想起燕祁云,，不禁有些嫉妒。從小到大,，祁云都比他強,，連女人緣都比他好。在這木瀆縣就有兩個女子對他青睞有加,，誰知他吃著碗里還想著鍋里,，昨夜醉酒又提到了一個叫什么梅的，真是不知足,！
“我跟小鳳沒什么……”
然后,，他昨晚說的這句話突然不知不覺占據(jù)了他的腦海，令他不由得往身旁多看了幾眼,。
“小鳳,，我記得你說過，你可以滿足我一個要求是嗎,？”他說,。
“是一個‘不太過分’的要求?！毙▲P補充道,。
“那你覺得，我邀請你去參加七夕游園……算是過分還是不過分,？”他小心翼翼地提出,，極力注意她的反應。然而下一刻他又慫了：“算了,，你要是覺得過分的話就算了……”
小鳳打斷了他的放棄：“七夕是什么時候,？”
“五天后?！?p> “我去,。”她一口答應,，毫無猶疑,。
“真的？,！太好了,！”路少琛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并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答應,，驚喜之下頓時歡呼雀躍,。
“先別急著高興，”小鳳說,，“總之,，你的要求我現(xiàn)在滿足了，我現(xiàn)在拜托作為本地人的你再幫我做幾件小事,?！?p> “小事？有多??？”他警覺起來。
“非常小,，”她做出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替我做一下中間人，我要在蘇州這個地方,，大展宏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