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喜脈？,！”

　　韓樂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跟前的大夫,。大夫擦擦額頭的冷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是，韓公子,，這個情況是這樣的,，剛才為您把脈的時候確實……”

　　“你不用說了，你給我滾,！”

　　他把大夫轟了出去,，葛宗明上前向他獻策：“少爺，蘇州城里論醫(yī)術(shù)高明者,，當(dāng)屬觀前的劉弦安,，不如屬下叫下人將他請來……”

　　韓樂池悻悻地打斷他：“不用了，劉弦安個性古怪,，之前與我有點過節(jié),，未必肯來啊?！?p>　　“但少爺身體抱恙,，拖著恐怕不妥?！?p>　　“只是渾身有些無力,，又感到反胃惡心……許是昨晚受了點風(fēng)寒，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不看了不看了,！”韓樂池顧著另一件事，“話說回來,，你跟我說昨晚有人入宅,，你曾前往龍小鳳房間搜查，是不是,？”

　　“是,！”

　　“那你當(dāng)時，有沒有看到銀珠？”

　　“銀珠,？”葛宗明細想了想,，“并沒有?！?p>　　“哦……”韓樂池皺著眉頭想了想,，“把她叫過來?！?p>　　葛宗明依言傳訊下去,，不多時，門外果然轉(zhuǎn)進來一個女孩子,。

　　小鳳張口便不滿道：“喂,！你為什么一天都躲著我？”

　　“怎么是你,？”

　　韓樂池口中一口茶噴出,，他沒想到這姑娘也跑來了，不禁為之有些頭疼,。

　　小鳳挑了挑眉：“我是一個人閑得無聊來找你玩,。怎么，你不想看到我嗎,？”

　　“呃……不是不是,，”韓樂池只得招呼她坐下，“算了,，你來得也正好,，我想求證一件事?！?p>　　“什么事,？”

　　就在這時，一名家仆領(lǐng)著銀珠也進來了,。

　　“少爺,，銀珠帶到了?！?p>　　銀珠甫一進屋便看到小鳳,，顯出一瞬驚慌之色，隨后便強忍了下去,。

　　“既然你們兩個都在,，那就好了，”韓樂池拍拍手,，開始發(fā)話,，“葛總管早上與我說,，昨晚疑似有賊人入宅，但昨晚我睡得比較沉,，沒聽到什么動靜,。恐怕有人趁我熟睡,，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銀珠你說,，昨晚你守在屋外,，可曾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銀珠向韓樂池跪下：“少爺,，奴婢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沒發(fā)現(xiàn),？”韓樂池冷笑一聲，望向小鳳,，“小鳳姑娘,，你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么？”

　　小鳳聳聳肩：“干嘛,，我在陪你睡覺,，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哦,，你陪我睡覺,？”韓樂池同樣一聲冷笑，又轉(zhuǎn)向銀珠,，“銀珠,，你說說，昨晚我進入小鳳姑娘的房中后,，都看到聽到什么了,？”

　　“奴婢……”銀珠抬頭，又瞥了一眼小鳳,，“看到公子進去關(guān)了門,，然后好像房間里有扭打之聲，再后來……”

　　“后來如何了,？,！”韓樂池催促道。

　　小鳳端坐,，依舊笑吟吟地望著銀珠,，但手暗自摸向袖中所藏的匕首。

　　銀珠道：“后來,，屋內(nèi)傳來了……那種聲音……”

　　大家都知道那種聲音是什么聲音,，葛宗明在旁尷尬地偏過頭，就連韓樂池也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咳……那種聲音……之后呢,？”

　　銀珠搖搖頭：“沒有了,，奴婢待屋內(nèi)聲音平息，因為困頓,，便回房睡覺了,。”

　　匕首登時收回,。

　　她有些驚訝,，望著銀珠的目光也更有深意了。

　　但韓樂池可不滿足于銀珠的回答,，他當(dāng)即起身,，生氣地在銀珠身前走來走去。

　　“我要你在門口替我把風(fēng),，你去睡什么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銀珠告饒道：“奴婢知錯了,，但是……奴婢最近受了風(fēng)寒,，體力不支，實在是撐不住了……”

　　“知錯還敢頂嘴找借口,！”他甩了她一巴掌,，指著她道，“原來我染上風(fēng)寒,，也是由你過給我的,？！”

　　葛宗明當(dāng)即插話：“銀珠,，掌嘴,！”

　　“是，奴婢知錯了,，請少爺恕罪……”

　　她一邊反復(fù)念著這一句,，一邊左右開弓扇自己的嘴巴，沒打幾下臉頰便紅了,。

　　“哼,！”小鳳一跺腳，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哎哎哎,，你又去哪里啊,？”韓樂池去拉,，口氣軟下來,。

　　她指向跪地扇著自己的銀珠，發(fā)起脾氣來：“我懷疑你是在指桑罵槐借她罵我,！”

　　“這又是哪里的話,，沒有的事……”他哄她道。

　　“若非如此,，你干嘛對我問了跟她一樣的問題……難不成,，你懷疑那個什么賊人跟我軋姘頭？,！”

　　“我……我沒……”他本想否認,，但在看到小鳳雙眼的那一瞬間，又改了口,，“是，我本來是那么以為的,，真是不好意思,。”

　　“你太過分啦,！昨晚明明是你……早上醒來我睜眼看到的也是你,！你居然好意思懷疑我？,！”

　　“哎,，你別生氣……”他自知理虧，也沒法多說什么,。

　　“滾,！我最討厭別人冤枉我！”

　　她說罷,，當(dāng)真怒氣沖沖地跑了,，不過她再怎么發(fā)脾氣也跑不出韓家，只是這姑娘脾氣這么差,，若真將她討進門,，以后不知還要鬧出多少波瀾……

　　韓樂池搖了搖頭，一時無奈：“呃……葛總管,，你看這女人,，就是小家子氣?！?p>　　葛宗明是個嚴肅的人,，對這種事只能沉默一對。趁著氣氛平和,，銀珠便也停下了掌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揉著被扇過的雙頰回到自己的住所，合上門,，來到鏡前,。這塊銅鏡破破爛爛，是以前娘家的老爺賞的,。鏡子許久未磨,，都照不清臉孔了，因為她沒工夫,，也沒有錢,。

　　她照得入神，渾然沒有察覺鏡中還有另一個人,。

　　“喂,。”

　　直到她出聲,，銀珠才嚇了一跳,。

　　“龍姑娘？,！”她驚詫地轉(zhuǎn)過身,，看到小鳳，“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小鳳問道。

　　銀珠撫著胸口,，感覺心跳得沒那么厲害了,，這才道：“因為……這里……是下人的住處……”

　　“你放心，周圍沒有人,，我看過了,，”小鳳道，“我是特意來找你的,?！?p>　　“找我……什么事？”

　　“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剛才……你為什么不指認我,？”

　　銀珠想要避開話題：“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p>　　“不要裝了，其實昨晚,，你一直都在屋外,，是不是,？”小鳳質(zhì)問道。

　　“……”

　　“你沒有發(fā)出聲音,，所以我還真沒注意到你的存在,。說說看，你都聽到了什么,？”

　　她的雙眼緊盯銀珠,，恍惚中，后者不知不覺坦白了心里的真話,。

　　“我沒聽到什么,，只聽到你與木瀆縣衙有關(guān)，外面有人接應(yīng),，并不是真心要嫁入韓家,，昨晚那個可能就是來接應(yīng)你的人，所以我想……”銀珠定了定神,，驚訝道,，“我為什么會說這些？,！”

　　“你想？你想做什么,？”小鳳繼續(xù)逼問,。

　　“姑娘，我要做事了,！”

　　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讓你走?！?p>　　那雙眸子又盯上,，那像蛇一樣的眼神，冰冷,、陰森……

　　“我想……”她在那雙眼神的凝視中,，咬牙切齒道，“我想讓你扳倒韓家,，令韓樂池不得好死,！”

　　小鳳放開了她。

　　“我……我說出來了……”銀珠摔坐在地,，“姑娘……這些話不是真心的,，你不要放在心里，不要告訴別人,，求你……”

　　“哈……哈哈……好有意思,！”誰知對方不以為意,，反而撫掌笑道，“你真這么想,？為什么,？”

　　“我……因為我在韓家受盡凌辱……”銀珠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不能再和你說話了,！韓家容留我一處棲身之地,，我該感激才是，不該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記恨少爺和大娘子……”

　　“真的,？”她又盯住了她,。

　　然而在她的目光中，銀珠艱難地回答：“是……我真的……也是這么想的……”

　　如此堅定,，又如此軟弱……小鳳并沒有過于驚訝,，畢竟在宮里，這樣的人比比皆是,。他們的兩種想法都發(fā)自真心,，卻背道而馳，且從未對自己的矛盾之處有過半分疑問,。于是這些人的后半生,，便消磨在了自己前半身對主子建立起的“忠心”里。

　　銀珠該坦露的都坦露了,，只得向蕭峰告饒：“我只是個自私的下人,，請姑娘不要與我一般見識?！?p>　　“自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只是想為自己考慮,，這有什么好羞愧的？”小鳳理所當(dāng)然道,，“你好好想想,，你在你家小姐家待了那么多年，又在韓家待了這些年,，他們給你過半點好處么,？就一日三餐？片瓦遮頭,？這在外面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做到,，還能過得比在這里更好，但他們放了你么？他們要你無私,，只不過是為了困住你,，壓榨你，利用你……才沒為你考慮過呢,！”

　　銀珠低下頭,。她何嘗不知道呢？可是,，她無法反抗,，也不知該怎么反抗，她害怕失敗后會落入更凄慘的境地,。

　　小鳳清楚她的顧慮,，也知道她對自由的渴求。雖說利用人的弱點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但作為一個怪物,，好像也不該被人的道德所束縛?？蓯u就可恥,。

　　“我會達成你的愿望，甚至可以助你離開韓家,！”這點,，她倒是沒撒謊，“但作為交換,，你也得幫我,，好不好？”

　　在一陣長久的猶豫后,，銀珠終于被打破了心防：“你要我怎么幫你？”

　　“那當(dāng)然是……”小鳳捻起一簇頭發(fā),，“把你在韓家所見的違法勾當(dāng),，一樁一樁，說給我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