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颶風(fēng)就離開了海云島,,天空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清朗模樣。朱慧韞的病也逐漸好轉(zhuǎn),,不再嘔吐,,還能吃些清淡食物。到了第三日,,她已能下床走動,,雖然步履有些蹣跚,,遠(yuǎn)不如往日那般敏捷活脫,但也算能走能動,,精氣神已恢復(fù)了大半,。
這期間,陽川海去看望了幾次朱慧韞,,和師兄們一起端茶送水,,各種呵護關(guān)切自不必說??匆娦熃隳樕饾u紅潤起來,,又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奕奕神采,陽川海歡欣不已,,心中只期盼著她能早日痊愈,。
這日清晨,陽川海想起掌門師父閉關(guān)前對他的教誨,,便想著再多加苦練劍法,,于是去了歸云堂的竹林里練劍。他一邊揮劍,,一邊回想著那日在清心樓時師父所使的“凌波探路”,,便多練了幾遍。
正練著劍,,竹林邊的小徑里走出了一個人,,是二師兄馬普。那馬普見陽川海獨自一人練劍,,身旁無人指點,,但劍招勢道勁急,有板有眼,。他心中有些詫異,,便問道:“陽川海,你今天這招‘凌波探路’似乎蠻有氣勢的嘛,,大師兄教你的,?”
陽川海收起劍,答道:“這招是那日在清心樓時,,師父使出來給我看的,。”
馬普一聽,,心中頗不是滋味,。他自加入凌波派以來,練劍五六年,師父卻從沒當(dāng)面指點過他,,按常理派中弟子學(xué)劍兩三年后,,掌門都會親自指教一番,但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師父卻從來不親自點撥自己,,而這陽川海學(xué)劍才半年,卻能得到師父的親自指點,。想到這里,,馬普心中忿忿不平,頓時壞念升起,,想把氣撒在陽川海身上,。
“師弟,你過來,,我們切磋切磋?!瘪R普一臉壞笑,。
陽川海愣怔了一下,道:“二師兄,,我的劍術(shù)跟你差距甚大,,切磋還是免了吧?!?p> “沒事沒事,,我們師兄弟切磋,點到即止,。而且我可以教你兩招,,對你也是有好處的?!?p> 陽川海抱拳彎身道:“師兄,,我學(xué)藝不精,功力太淺,,真不是你的對手,。”
馬普不耐煩了,,圓目一瞪,,道:“少廢話,接招吧,?!闭f完,他唰的拔出劍來,一劍刺向陽川海的中路,。
陽川海沒料到馬普說刺就刺,,只得一個后躍避開劍鋒,然后一招“凌邁斜擊”,,想封擋住馬普的劍路,。馬普嘿嘿一笑,轉(zhuǎn)身來了個掃腿,,然后劍頭一勾一挑,,朝陽川海肩部襲去。陽川海知道馬普比自己早學(xué)劍術(shù)多年,,而且其親叔叔馬福生多有指點,,大師兄都未必能贏他,自己根本就不是馬普的對手,,所以多采用退讓守勢,。兩人過了十多招,突然馬普一個側(cè)步急追,,運用內(nèi)力之勁,,猛然使出一招“凌霜拂穴”,只聽“啪”的一聲響,,陽川海的左臂已被馬普的劍背打中,,痛得他牙關(guān)緊咬,往后快速退了幾大步,。
陽川海垂下手中的劍,,忍著臂痛道:“二師兄好劍法,我輸了,?!彼詾樽约菏談ψ髁T,馬普會見好就收,,不再追擊,。不料那馬普還不收手,身影向前疾移,,對著陽川海的下盤一個掃腿,。陽川海并無防備,猝不及防,,下盤不穩(wěn),,頓時重重摔倒在地。
馬普見陽川海連吃兩個暗虧,,心中覺得很是解氣,,便收了手,,看著陽川海嘿嘿冷笑道:“師弟,你的劍法確實太差,,而且下盤也不夠穩(wěn)扎,,要勤加苦練才行,這樣吧,,過兩三日我再找你比試,。”說完,,他扭頭就走了,。
陽川海心中頓然有氣,覺得馬普有些欺人太甚,。
那馬普走了幾步,,轉(zhuǎn)過身道:“記住,還是這里哦,,你可不能不來,,不然我就告訴馬師叔,讓你去伙房砍一個月的木柴”,。
陽川海心中火氣漸盛,,大聲應(yīng)道:“來就來,我陽川海也還想再領(lǐng)教領(lǐng)教師兄你的劍法,。”
馬普聽了此言,,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種,哈哈,,我們?nèi)蘸笠妵D,。”說著,,他大步往前走去,。
陽川海看了看了自己的左臂,,只見瘀青很是明顯,,且周遭皮肉有些浮腫。而剛才那下重重摔倒,,讓他的右手也擦破了皮,。他只得撿起地上的劍,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回到屋中,,他拿出跌打膏藥,涂在了那些傷口上。想到著過幾日還要跟馬普比試,,不由皺起了眉頭,,心想:“三日之后,又該如何應(yīng)對,?難道繼續(xù)任由馬普欺負(fù)不成,?”他知道,自己比馬普晚練了五六年劍法,,這幾日再怎么發(fā)奮苦練,,也斷然不是馬普對手,二十招都很難撐過,,更別說擋住他的劍路了,。陽川海越想心中越煩,苦思良久也沒有對策,。
突然間,,有個念頭疾閃而過:“如果不用凌波劍法,用別的武功呢,?或許出奇制勝,,也未可知?!毕氲竭@里,,陽川海眼睛一亮,心道:“對,,我切不可用凌波劍法,,馬普對本派劍法比我純熟多倍?!贝藭r,,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日在海灘上看到的礁石。
“礁石,!礁石上有劍法,!”陽川海心中一動,想:“對,!我何不去學(xué)那些礁石上所刻劍法呢,?”他心念快轉(zhuǎn),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頓時心頭釋然,。
用膳之后,陽川海就提了佩劍,,出了凌波堂東門,,獨自一人往千龜巖的海灘趕去,。這番不帶提籃盒,也算輕裝上路,,所以一炷香的時辰,,他就到了那片海灘。經(jīng)過千斤鐘之時,,他并未看見敲鐘老者,,他心中掛念著劍法之事,所以也沒去老者居住的石洞去打攪,。
陽川海到了那幾片礁石跟前,,只見海水皆已將它們淹沒,只露出少許礁石之角,。若在旁人看來,,那些礁石實在無任何稀奇之處,更不知道海面之下大有玄機,。而陽川海那日機緣巧合,,知道了礁石上刻有劍法,自然不會轉(zhuǎn)身離開,。
他自小在海島長大,,水性極佳,于是深呼吸幾口氣,,隨后潛入海水下,。游入海底之后,他張開雙眼,,瞧見第一塊礁石上舞劍的人像,,見招式獨特,劍法精妙,,便仔細(xì)多看了幾眼,牢牢記住之后,,他方才游出海面,,走回岸上。
陽川海也不歇息,,將剛才在海底礁石所見的兩個劍法招式,,用劍在沙灘上勾勒畫出。畫完之后,,他覺得第二個招式的劍鋒指向似乎和礁石上的有些不同,,于是又潛入海水,去那水中礁石跟前細(xì)細(xì)觀看,,果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所繪有所差錯,,而且他還看見了兩個招式的名稱,,一招叫“百川朝海”,,一招叫“海立云垂”,。他浮出水面,游回岸上,,在沙灘上重新把第二個劍法招式勾勒出來,。如此以來,第一塊礁石上的兩招劍法,,已都被他原原本本地刻畫在細(xì)沙上,。
陽川海調(diào)息運氣,聚精會神,,依照那畫像所示的姿勢,,飛騰縱越,一板一眼地?fù)]劍舞了起來,。幾遍練下來,,他只覺今日新學(xué)這兩個劍招甚為奇特,出劍飄逸,,橫劍有力,,收劍帶風(fēng),舉手投足之間,,似藏有奔雷不息之奇崛之勢,,跟自己所學(xué)之凌波劍法全然不同。
練了一會,,他覺得自己的劍姿似乎有所不對,,于是收起劍,再去看那劍招線條,,那所畫線條甚為簡易,,但從“百川朝海”的姿形之中可以明白看出,,劍勢飛舞而出,,輕盈靈動,但功中有守,,進(jìn)退兩相宜,,而自己剛才的用劍過于飄忽,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接著,,陽川海又細(xì)細(xì)對照那招“海立云垂”的線條,其姿形看似有些笨拙,,但實為收劍蓄勢,,舉手投足之中卻含著余招不盡,、綿綿無絕之意。
他尋思:“這兩招劍式實在精妙,,內(nèi)藏六七種后著,,若能練至純熟之境,不是一般人所能破解,?!毕氲酱颂帲闹写髳?,于是不假思索,,按照線條所示飛身舞練起來。他越練越興奮,,須臾便進(jìn)入忘我練劍的狀態(tài),,就在這大海之畔,將“百川朝?!焙汀昂A⒃拼埂边@兩招足足練了數(shù)十遍,。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就是半日過去,。陽川海一看時辰,,已近中午,于是緩緩收起長劍,,吐納調(diào)息一番,,隨后往凌波堂走去。一路上,,他心中揣想著或許這套劍法可以抵擋馬普的劍招,,心情也是歡快了許多。
回到凌波堂,,陽川海心中掛念朱慧韞,,便去其住處找她,到了凌云閣,,陽川海在樓下輕輕呼喚“小師姐”,,但無人應(yīng)答。陽川海猜朱慧韞不在屋中,,可能去清心樓練字了,,于是便出了庭院,,從北部的走廊直奔清心樓而去,。他上了二樓,果然看見朱慧韞獨自一人,,在那里安靜練字,。今日她身穿一襲淡紅色紗裙,,腰間用水粉色古紋雙蝶云系成一個耀眼的相思結(jié),墨色的秀發(fā)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碧落髻,,肌膚晶瑩如玉,粉黛略施,,整個人散發(fā)出大家閨秀之氣質(zhì),。
見陽川海前來,朱慧韞揚眉一笑,,左手向他招手,,右手仍然拿著毛筆在紙上臨摹。
陽川海走上前去,,看了朱慧韞的氣色,,知道其已然痊愈如初,心中釋然,,道:“小師姐,,病一好就來此練字,師父知道了肯定夸你幾句,?!?p> 朱慧韞嬌嗔道:“別提了,我在臨摹柳公權(quán)的字,,不知為何發(fā)現(xiàn)好生難寫,。”她停下筆來,,看著自己剛寫的帖子,,搖頭道:“這柳體用筆十分靈活,但我老是寫不來,,他起筆多方,,收筆多圓,長畫多瘦,,短畫多肥,,豎筆多挺健,而我怎么臨摹都寫不出他那種神韻來,?!?p> 陽川海微笑道:“小師姐莫著急,慢點寫,,以你的聰慧,,多寫幾次就能慢慢領(lǐng)悟的?!?p> 朱慧韞嘟著嘴道:“你快過來,,教我把這收筆給寫圓了,,我怎么寫都收不好這個筆?!钡汝柎êW呓?,朱慧韞上前一把將他的右手拉過來,讓他抓住自己所握毛筆的上部,,手把手的教其揮筆,。兩人手心手背相抵,抖動手腕齊齊運筆,,別有一番情致,。
雖然只是手貼手,但畢竟也是皮肉相觸,,第一次和小師姐如此肌膚相親,,陽川海不免心波蕩漾,鼻中又聞到她身上的處子淡香,,頓然有些面紅耳赤,。
朱慧韞將那筆劃寫完,看了一眼,,道:“算了,,我還是練練顏真卿的行書吧?!庇谑?,兩人將各自的手都離開那兔毫毛筆。
陽川海心情稍有平靜,,便幫朱慧韞將所寫過的書法收起,,到一旁取出新紙,又從書法帖集里找出顏真卿的《祭侄文稿》,,放到朱慧韞跟前,。朱慧韞道:“還是川海師弟貼心,前幾日我身體小恙,,大師兄讓三師兄端茶送水,,我總感覺三師兄人雖熱心,但辦事有些毛手毛腳,,不合我心意,。”
陽川海笑而不言,,在一旁用硯臺幫助朱慧韞磨墨,。朱慧韞用毛筆蘸了些新墨汁,就開始練習(xí)開來。她對顏真卿書法倒似乎頗有心得,,今日寫出來的字也是結(jié)構(gòu)縱逸,氣勢充沛,,頗有顏體書法之神韻,,這對于一個女子而言,殊為不易,。寫了十多行,,她發(fā)現(xiàn)前后運筆氣勢頗有不同,心中覺得好奇,,便問道:“川海,,你有沒有感覺這《祭侄文稿》通篇的筆法有所不同呢?”
陽川海道:“小師姐說的對,,確實有不同,。”
朱慧韞好奇地問道:“為何,?”
陽川海道:“當(dāng)年顏真卿揮寫這《祭侄文稿》時,,有一段史實,小師姐可知否,?”
朱慧韞搖頭道:“不清楚,,你且說說?!?p> 陽川海嘆了一口氣道:“公元755年,,唐代安史之亂發(fā)生后,北方多數(shù)郡縣在叛軍攻擊下紛紛陷落,,而顏真卿的平原郡仍在堅守,。其時,常山太守顏杲卿為顏真卿的兄長,,與顏真卿一樣堅守城池,,力抗叛軍,其子顏季明則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后來安祿山圍攻常山,,經(jīng)三天激戰(zhàn),常山糧盡水竭,,陷于敵手,,顏杲卿被叛軍俘獲。叛軍將刀架在其子顏季明頭上,,讓顏杲卿降服,,顏杲卿不屈,最終顏季明被殺,身首異處,。顏真卿得知兇信后,,立即派人至洛陽、河北尋找尸骨,,僅得到侄子顏季明的頭顱,,其余尸身部位不知去處。當(dāng)時顏真卿悲痛之情難以言表,,只得將侄子的頭顱運回長安安葬,。這篇書法名作《祭侄文稿》,就是他追祭侄子所寫的,?!?p> 朱慧韞一聽,也是輕聲嘆息,,道:“顏氏一家,,真是忠烈!”
陽川海沉聲道:“所以本帖前十二行,,是顏真卿敘述個人身份和稱頌侄子生前所做事跡,,書寫時心情尚較平靜,字也寫很規(guī)矩,、圓渾,。到了后面,筆鋒就有大變化了,!小師姐你看,,至“賊臣不救”,尤其“父陷子死,,巢傾卵覆”時,,顏真卿當(dāng)時是憤慨、悲痛之心情難以自禁,,字也逐漸突破原來的矜持規(guī)矩,,忽大忽小,時滯時疾,,至末兩行之“視而有知,,無嗟久客”,特別是“嗚呼哀哉,,尚饗”,,似無意于書,信筆而書,?!?p> 朱慧韞邊聽邊點頭,,似乎理解了此行書的運筆要義,看著陽川海道:“川海,,你還知道這么多呢,,比我強多了?!?p> 陽川海道:“我自小是孤兒,,在街邊流浪多年,有時也幫書攤主人看看攤子以換取一點薄餅雜糧,,有時候就翻看那些書籍了,才會略懂一二,?!?p> 朱慧韞點頭,又道:“那我再問你啊,,這顏真卿和他哥哥既然都是忠臣,,那唐朝有那么多忠臣為何最后還是滅亡了呢?”
陽川海道:“小師姐,,這說來話長了,,這是史學(xué)家們才說得清的事兒,我也是一知半解,?!?p> 朱慧韞眨了眨眼睛。陽川海想了想又道:“其實就算史學(xué)家知道歷代朝代滅亡原因,,就算忠臣有進(jìn)諫又如何,,如果皇帝昏庸、朝廷腐朽,,百姓還不是照樣難逃家國動蕩之苦,。你看現(xiàn)在,我們南宋也是面臨國破之苦,,哎,!”
朱慧韞似有所悟,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我們的南宋小皇帝情形如何,?現(xiàn)在朝廷在哪嗎?”
陽川海嘆氣道:“聽說當(dāng)日臨安城投降前夜,,益王趙昰,、廣王趙昺在駙馬都尉和國舅等人護送下潛出城外,逃往婺州,,后又至溫州,,為趙宋王朝保留了一絲血脈,。此后,張世杰,、陸秀夫也陸續(xù)率殘部到溫州會合,。文天祥、陸秀夫擁立趙昰為天下兵馬都元帥,,圖謀再度中興,。前年的六月中旬,趙昰一行輾轉(zhuǎn)到福州后稱帝,,史稱宋端宗,。此時天下還有幾分在我們宋人手里,宋朝約有軍隊二十萬上下,,如果指揮得當(dāng),,勝負(fù)也未可知,但宋朝君臣失策,,低估了元軍,,致使揚州淪陷,真州,、通州相繼失守,,我宋朝失去了長江以北的最后據(jù)點。在元軍壓迫下,,聽說流亡宋朝一步步往南逃亡,,如今小皇帝具體在哪,我也不知,。不過也有人說,,輾轉(zhuǎn)來到了我們廣東一帶?!?p> 朱慧韞聽完,,便不說話了。她又練習(xí)了幾筆,,發(fā)現(xiàn)自己所寫的結(jié)構(gòu)和筆法還是不理想,,頓覺沮喪,跺了跺腳,,把手中兔毫毛筆一扔,,嘟起嘴道:“不寫了不寫了,還是去練劍吧,?!闭f完,她拿了佩劍,,往樓下的空地走去,。陽川海便也提了自己的長劍,,跟在朱慧韞身后下了樓。
到了場地中央,,朱慧韞可愛地眨了眨眼睛,,道:“川海師弟,我這幾日都在屋里,,沒離開過凌波堂,,都悶死了。要不我們?nèi)ヒ粐[崖,,好吧,?陪我去山里透透氣?”陽川海一聽,,當(dāng)即點頭,,他覺得朱慧韞喜歡做的事,自己多支持就是了,。朱慧韞開心一笑,,伸出手去拉陽川海手臂,,兩人親昵地往清心樓外跑去,。
出了凌波堂的南門,兩人便往一嘯崖方向走去,。走沒幾步,,到了一個分岔路,只見有三條山路蜿蜒在草木之中,。兩人知道,,其中兩條路都可通往一嘯崖。朱慧韞玩心頓時生起,,嘻嘻一笑道:“川海師弟,,我們玩?zhèn)€游戲可好?”陽川海笑著點頭,。朱慧韞道:“我們從此處分開,,各走一條小路,看看誰先到達(dá)一嘯崖,,如何,?”陽川海覺得小師姐的調(diào)皮模樣,甚為可愛,,于是笑著點頭,。朱慧韞又道:“如果你輸了,下山之時你可要背我,。如果你贏了,,我就去耳聾伯的貢柑園里買五個大貢柑給你嘗鮮,。”陽川海哈哈一笑,,應(yīng)承下來,。朱慧韞一臉歡喜之色,只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頗為好玩,,便將手中的佩劍揚了兩下,,以示揚威,然后蹦蹦跳跳的往北向的小山路走去,。
陽川??粗旎垌y活蹦亂跳的樣子,心中很是欣喜,。因小師姐平日在師父和眾師兄弟面前,,幾乎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今日如此歡快跳脫,,看來是心情頗佳,,方能如此活潑爛漫。見朱慧韞的身影消失在山林草叢之中,,陽川海也闊步從另一個小山路走去,。他對此次輸贏看得極淡,所以一路上不急不忙,,按照自己平日正常的登山之速向一嘯崖行進(jìn),。這沿途山色蔥翠,高山飛鳥,,美麗景致自不必說了,。
走了約一炷香的工夫,陽川海走出了幽靜小路,,邁入一片開闊平地,,見平地旁的一塊大石上寫著“一嘯崖”三字,便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到了,??戳丝此闹埽]見到朱慧韞,。閑著沒事,,他拔出劍來,將今日新學(xué)的兩招劍法使了一遍,,感覺劍路連貫,,手感頗佳。想到或許可以抵擋馬普幾招,,他心中心情登時十分舒暢,,一聲長嘯,,倒縱出去,在半空輕輕巧巧一個轉(zhuǎn)身,,向前縱出,,落下地來,站定腳步,,這才睜眼,,只見雙足剛好踏在危崖邊上,與崖緣相距只不過兩尺,,適才縱起時倘若用力稍大,,落下時超前兩尺,那便墮入萬丈深谷,,化為肉泥了,。他正想:“我做事還是稍顯魯莽,要是再多踏前一兩尺,,今日就得死于此山崖,。”
忽聽得身后有人拍手笑道:“川海師弟,,好得很?。 闭切熃阒旎垌y的聲音,。陽川海心喜,,轉(zhuǎn)過身來,,只見朱慧韞手中提著幾束花,,笑吟吟的道:“川海師弟,居然被你給贏了,,真是討厭,!”她放下花兒,將手中佩劍放在山石上,,說道:“你方才那個閉目轉(zhuǎn)身后躍,,十分好玩,我也來試試,?!?p> 陽川海心想玩這游戲可危險萬分,自己剛才一時興起,,魯莽之下來玩也是危險至極,,小師姐傷病初愈,力量稍一拿捏不準(zhǔn),,那可糟了,,但見小師姐興致甚高,,也不便阻止,當(dāng)即站在懸崖邊,,隨時準(zhǔn)備接應(yīng),。朱慧韞一心要賽過陽川海,心中默念力道部位,,雙足一點,,身子縱起,也在半空輕輕巧巧來了一個轉(zhuǎn)身,,跟著向前竄出,。她只盼比陽川海落得更近懸崖邊,竄出時運力便大了些,,身子落下之時,,感覺山風(fēng)冷嗖,突然害怕起來,,睜眼一看,,只見眼前便是深不見底的深谷,頓時嚇得大叫兩聲,。
陽川海早有準(zhǔn)備,,一伸手,拉住她左臂,。朱慧韞落下地來,,只見雙足距崖邊約有兩尺多,確是比陽川海更前了些,,她驚魂略定,,笑道:“師弟,我比你躍得更遠(yuǎn),,這次算我贏了,。”陽川海見她已駭?shù)媚樕先珶o血色,,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笑道:“這個玩意下次可不能再玩了,師父要是知道了,,非嚴(yán)厲斥責(zé)我不可,,只怕得罰我去伙房砍柴一年了?!?p> 朱慧韞定了定神,,退后兩步,笑道:“那我也得受罰,咱兩個就在伙房一同砍柴,,豈不好玩,?天天可以比賽誰砍的木柴多?!标柎ê5溃骸霸蹅兲焯煲煌诨锓??”他不由得心頭一蕩:“我若得和小師姐在伙房日夕不離的共居一年,豈不是難得的快活美差,?唉,,哪有此事!”說道:“就只怕師父叫你在清心樓中苦練字法,,一步也不許離開,,那么咱們就一年都不能見上一面了?!?p> 兩人離開懸崖邊,,并肩走回平地,各自拔出佩劍,。陽川海道:“小師姐,,你劍術(shù)比我高明,我使一招‘凌云有信’,,你幫我指點一二可好,?”朱慧韞點頭道:“你盡管使出來哈?!?p> 陽川海右手持劍,,扎好馬步,接著身子前傾,,手中長劍掄出一道圓弧,,正是凌波劍法的“凌云有信”。朱慧韞看著他,,拍手道:“川海師弟你這招使得真是好看,,三師兄常說你一表人才,,真是如此呵,。”說著她將佩劍提起,,近身一劍揮來,。
陽川海趕緊扭身一躲,那來劍從其手臂三寸之處堪堪滑過,。陽川海笑道:“好險,!這一招要被小師姐你打中,我這一表人才可就變成了半表人才,?!?p> 朱慧韞聽了陽川海這句風(fēng)趣之言,,更是哈哈一笑,手中的劍并不停下,,順勢彎腰使了一招“凌霜拂穴”,,攻向其中路。陽川海先是斜后退半步,,接著運用臂力掄動長劍,,一招“凌越星移”將朱慧韞的來劍擋了開去。
此時,,陽川海突然驚訝的發(fā)現(xiàn),,刻在礁石上的那招“百川朝海”和自己方才剛使的“凌越星移”竟然有些相似之處,,不過劍勢,、劈向、后招還是有較大不同,。于是他不假思索,,使出“百川朝海”,,攻向朱慧韞持劍的右臂方向,。朱慧韞沒料到陽川海會再使看似同樣的招數(shù),而且劍法有異,,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扭腰變身退避,險險躲過這一劍,。
朱慧韞詫異道:“咦,,川海師弟,你剛才使的是‘凌越星移’,,怎么有些變化了,?怎么威力大增呢?”陽川海心中一震,,為自己所學(xué)新劍法有此威力而感到欣喜,,但小師姐這么一問,也令他有些語塞,。他正欲開口告知朱慧韞有關(guān)礁石上劍法的事兒,,但心想,自己沒告訴師父就去學(xué)了別家的劍法,,小師姐會很不高興的,。她病情初愈,還是來日再酌情告訴她為好。于是陽川海減緩了手中的劍力,,道:“小師姐見笑了,,我就隨便亂揮幾下而已,變化是談不上的,,威力大增更加不敢當(dāng),。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方才我是亂劍之舉,,小師姐你莫太在意,。”
朱慧韞收起劍來,,微笑道:“看來我爹說的沒錯,,你真的是天資過人?!柙叫且啤@招我比你早練五六年了,,但發(fā)現(xiàn)你使出來之時威力卻是比我要大。去年我央求爹爹讓你學(xué)習(xí)劍法,,看來是對的了,。”
陽川海道:“小師姐,,原來當(dāng)時你也幫我向師父求情,?”朱慧韞點頭道:“去年夏至之時,我聽大師兄說,,你是習(xí)武之才,,不要再留在伙房干活。我便信了,,也去向我爹求情,。當(dāng)時爹爹并不答應(yīng),我想起你從前對我的各種好,,便氣得哭了,,把自己鎖在屋中兩日沒出門,后來爹爹愿意讓你練習(xí)劍法了,,就讓大師兄來找我,,我才出門了?!?p> 陽川海瞧著她的小臉,,想著當(dāng)日她雙目微腫的哭泣模樣,不禁甚是感動,,暗想:“她待我如此,我便為她死上百次千次,也是甘愿,?!彼锨翱拷溃骸耙郧拔乙詾樽约耗茈x開伙房不再打雜,是大師兄引薦以及掌門師父厚愛,,今日才得知小師姐你的功勞也是這么大,,哎,叫我不知道怎么報答你了,?!?p> 朱慧韞笑道:“你這話說的有些生分了,我聽陳阿生師兄說,,那日我生病臥床,,所需藥材都是你一人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從‘何記藥鋪’買來的?!标柎ê5溃骸皯?yīng)該的,,我不過是跑跑腿而已?!敝旎垌y問道:“對了,,顏家巷那里有新開了一家醫(yī)館,名為‘顏太丞家’,,你為何不在那里買藥,,何必要多跑兩里路去‘何記藥鋪’呢?”陽川海微微一笑,,將當(dāng)晚的事兒簡略說了一下,。
朱慧韞聽及他差點被大招牌砸傷,心中很是感動,,雙目中流露出憐惜神色,,道:“川海師弟,其實你當(dāng)時不用著急,,可以等第二日颶風(fēng)過境,,再去幫我買藥也不遲。反正我得的不是大病,,只是輕癥而已,。”陽川海緩緩搖頭,,說道:“那時我心中不安,,哪里會等得及到次日才去買藥,萬一把你病情耽誤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有何顏面活著見師父呢,?”朱慧韞低聲道:“但如是我死了,你便不想活了,?”陽川海道:“正是,。小師姐,如果是我懶惰怠慢而導(dǎo)致你無藥可用,,我也是決計不能活了,。”
朱慧韞緊緊握住他的雙手,,心中柔情無限,,低低叫了聲“川海”,。陽川海想張臂將她摟入懷中,,卻是不敢。兩人四目交投,,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動也不動,,此時山風(fēng)吹拂而來,,直讓人感覺此情此景殊為難得。
一會兒,,朱慧韞道:“川海,,最近我為何時時見到你?”陽川海奇道:“你時時見到我,?”朱慧韞道:“是啊,,我生病之時,一合眼,,便見到你了,。那一日發(fā)燒發(fā)得最厲害,大師兄說我老說囈語,,盡是跟你說話,。”陽川海臉一紅,,心中無比高興,。朱慧韞道:“等我病情略微好轉(zhuǎn),大師兄就拿我夢見你的事來逗笑于我,?!闭f到這里,她自己也雙頰飛紅,,不說下去了,。
陽川海見她神態(tài)忸怩,,別有一番可愛之處,心中一蕩,,暗想:“其實這幾日我也何嘗不是都在想你,?!钡@話他并沒說出口,,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道:“小師姐,,你的病剛好,,在這高峰冷崖不宜呆太久的,我們還是下山吧,?”朱慧韞點頭稱好,,她臉頰上的緋紅還未完全退去。
陽川海將兩人的劍都提到自己手中,,還挽起那幾束花,,扶著朱慧韞拾階而下,兩人肩并肩,,繼續(xù)有說有笑的往山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