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苦惱,,倒不如說說笑笑
“咚咚咚”,,輕輕地敲門聲響起。
被驚醒的孟浩還沒睜眼,,就覺得頭痛欲裂:“誰?。?!”
“孟助理,,快上班了。起來了嗎,?”小虞在門外笑著問,。
“哦,馬上,,馬上,。”孟浩連忙坐了起來,,頭腦一陣眩暈。
“油條,、豆腐腦給您買回來了,,先放在我屋里了。等會兒你過來吧!我先去小區(qū)里轉(zhuǎn)轉(zhuǎn),?!毙∮菡f著,腳步聲也就遠去,。
孟浩看看從小陽臺的玻璃,,穿過沒有拉緊的窗簾后,透進來的幾縷陽光光亮中的屋內(nèi)陳設(shè),,不再茫然,,一切都是如舊。
忍著醉酒后的頭痛,,起床后的孟浩,,用仍然有氣無力的手,費勁地擠出牙膏在牙刷上,。再拎起一個紅色塑料小漱口杯,,他就還是歪歪斜斜地走到屋門前,打開門鎖,。
早晨清涼,、新鮮的空氣撲面而至,孟浩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直對著的就是物業(yè)值班室進出的門,,左邊的小屋就是小虞的,小虞的屋子同側(cè)前邊就是洗手間,,再前邊還有個小屋,,住著一個男同事小王;右邊是個客廳改裝的接待室,。接待室的同側(cè)前邊就是廚房,,再有一個微小得不必提的儲物室。
這不算大的三室一廳的居室房,,就是連同孟浩在內(nèi),,三個共同為小區(qū)居民,盡心竭力奮斗的物業(yè)辦事員的根據(jù)地,。
孟浩的腦子清晰了許多,,眼前景物恢復如常,大腦也就不能再歪歪斜斜,。他穩(wěn)定了一下,,邁著謹慎而穩(wěn)重的步子,走去洗手間,。
小虞的屋門半敞著,,孟浩略微一瞥,,已見到焦黃的油條和一小盆冒著熱氣的豆腐腦,放在了一張小圓桌上,。桌子上還有幾副碗筷,,靜靜地等著食客的到來。
走進兩平米左右的洗手間,,孟浩站在面盆前,,對著鏡里的自己端詳了一下。
“是你,,沒錯,。想起來了,的確被打了一拳,?!泵虾齐[約看到左臉頰還有一些淤青,更加確認,,“都對,。”
用小口杯接了水,,孟浩這才發(fā)現(xiàn),,牙刷上的牙膏已經(jīng)歪斜,幾乎掉下來牙刷,。
眼中藍汪汪的那一小團粘稠的牙膏很是難看,,孟浩趕緊把它連同牙刷一起塞進嘴里,心中踏實了許多,。
“自己造成的,,再難受也要忍下去?!泵虾埔贿吀嬲]著自己,,一邊奮力刷牙,“明天,,這不來了嗎,?還有明天吶!”
刷了牙,,洗了臉,,孟浩呼口氣,頓覺清爽無比,。
再對著鏡子摸摸下頜的胡子茬,,孟浩笑了“父親太過濃重的胡子沒有遺傳給自己,哥哥的胡子倒是很重,?!?p> 醉酒后,,神智重新放回真實人間的那種痛徹肺腑的失落和感傷,那種痛不欲生的悲涼凄愴的感覺,,孟浩原來以為只有他才會有。后來試著與人提及,,才知道世人都是如此,。
尤其是在羅霞的詳細解說下才知道:酒精催發(fā)了體內(nèi)的三個小神靈,它們更加肆無忌憚,,更加折磨醉酒人,。醉酒人就更會在醒來時,為自己做的,、經(jīng)歷過的一切愧悔萬般,。
既然人盡如此,此時心底空蕩蕩的孟浩,,也只有以不淡定的情緒,,來接受內(nèi)心凄涼的事實,自己獨對,。
父親當年對他自己的胡須,,也是毫不留情——每天早上都要仔細地、奮力地,,將冒出來的堅硬胡茬刮掉,,不惜以不慎造成的幾道小血口為代價。
孟浩那時覺得父親的胡子實在太麻煩,。似乎他早上刮好了,,才過中午就能再見到有許多冒出來。而且,,即便是刮得很干凈,,父親的下巴也和他嚴正的臉一樣,隱隱透發(fā)著鐵青色,。
但隨著年齡漸長,,孟浩對自己還算乖巧的胡子漸生不滿。
應(yīng)該濃密一些的,。幸好后來還真的多了一些,,孟浩也就略有寬慰。
看過一篇國外學者的論文,,洋洋灑灑地擺事實講道理很多字之后,,證明:男性體毛過重,是返祖現(xiàn)象,,是還沒進化好的證明,。
暗罵一聲,,孟浩隨即就將這文章撇在一邊。
他實在難以想象:若是滿大街,、全世界,,都是彎著腰、打著千兒,,從嗓子里發(fā)出尖細的聲音的“男人們”,,那是一個怎樣的景象。
當然,,不是說都是清宮太監(jiān),。如果盡是如此,就不能傳宗接代,、繼續(xù)改造地球的光輝事業(yè)了,。是說男人的下巴若都是光溜溜的,讓孟浩很有別扭的感覺,。
如果人類真的不再有這樣返祖現(xiàn)象的“疾病”,,都能以省事、清潔的面貌,,隨時迎接每天的第一縷陽光,。孟浩也祈禱他自己是最后一個被治愈,或者進化完全的,,男人,。
有著威武胡須的父親和哥哥,慷慨凜然,。
這是孟浩的心里感慨,,并非針對胡須。
父親和大孟浩四歲的哥哥,,永遠是孟浩心中高山仰止的人物,。他們既然如此高不可攀,孟浩就自覺很是微小,。
但他自覺微小,,并不意味著他自覺他的情感也是微小的。
孟浩想起他們就心生慨傷,,但不是那種“凄凄慘慘戚戚”的萎靡憂傷,。而是暢想“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那樣,,帶著欽贊的滿懷悲情,。
“喲,孟哥,,這是‘孤芳自賞’吶,?”孟浩被這聲音喚回了現(xiàn)實,。
“哎,德柱,?!泵虾七B忙回應(yīng),“準備刮胡子,。你先去小虞那兒吃吧,,我馬上就到?!?p> 王德柱笑呵呵地,站在洗手間門口不動:“不敢,。虞越說了,,‘必須一起吃,不能落下一個’,!”
孟浩笑笑:“那你也別站這兒看著我?。肯热ニ堇镒?。對了,,把早點端到接待室吃也行啊?!?p> “不行,。”虞越一邊不悅地說著,,一邊走了過來,,“在接待室吃,會有味兒留下的,。來了客人多不好啊,,那畢竟是辦公室!”
“好好好,,我馬上就好,。”孟浩趕緊迅速而認真地清理了他自以為的“男子漢的雄風”,。
***
小圓桌邊,,虞越和王德柱端正地坐著,孟浩進來后趕緊坐在最后一把小折疊椅子里,。
如同聯(lián)合國圓桌會議一般的進食早餐的儀式,,正式開始了。
“我來吧,?!蓖醯轮鶆傄闷鹜?,再去拿湯勺去盛盆里的豆腐腦,立即被虞越喝止,。
“放下,。”隨著她的斷喝,,王德柱哆嗦了一下,,呵呵笑著重新坐正。
虞越瞪了王德柱一眼,,孟浩暗自慶幸,。
恭敬地接過虞越首先盛好豆腐腦的碗,孟浩迫不及待地用手里的小瓷湯匙舀出來,,送進嘴里,。
如同聯(lián)合國圓桌會議一般的進食早餐程序,正式開始了,。
“孟助理比我們年齡大,,”虞越說完,連忙紅著臉再改口,,“是職務(wù)高,。他先動筷子,你再動,!”
王德柱一邊咀嚼油條,,一邊笑著稱是。
虞越吃著,,再笑問:“孟助理,,還有故事嗎?”
“當然有啊,?!泵虾蒲氏伦炖锏氖澄铮白蛱熘v到哪兒了,?是說‘轟的一聲,,有的新兵就嚇尿褲子了’?”
“還說你去過你爸的部隊,,在炮塔上用轉(zhuǎn)輪把炮管轉(zhuǎn)過圈兒,。”王德柱說,,“還拎過槍,,就是因為年紀小沒勁兒,舉不直?!?p> “那也就差不多了,,我知道的你們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泵虾坪苁沁z憾,。
“我看您父親不是炮兵,”王德柱笑著,,吃了一口豆腐腦,,“肯定是‘保密局’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