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隱忍呢,？為什么這世間只能讓自己被侮辱,，別人得到滿意？

　　如果這世間就是寡情的,，這些屈辱及痛苦,，為什么只能讓自己，讓曾經(jīng)懵懂純真,、愚笨呆傻的自己,，以及同樣狀況的孟浩，來泣血忍受呢,？

　　是陰險(xiǎn)歹毒,，仿佛帶著天生邪惡降臨人間的曾曉利,，以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謀劃了自己的陷落,。

　　真是情場高手啊,，不做間諜都可惜了。羅霞說得很清楚——“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難道不是嗎,？自己昨晚發(fā)生的事,，隔天就被這個(gè)同樣滿腹邪惡的小女孩知道了。

　　還用說嗎,？自己比羅霞大了六歲,，真是他媽的白吃了許多饅頭、米飯,。

　　以前的自己,，真的太傻了，還不如孟浩,。孟浩好歹還很堅(jiān)定執(zhí)著?。?p>　　以后怎么辦,？……

　　呵呵,，讀了一點(diǎn)書，懂得一點(diǎn)人間道理的都會(huì)知道：杜十娘散盡百寶箱投了河,，世代傳罵的卻只有賈生,。

　　古代妓女都能得到良人的認(rèn)可，為什么善良純樸的女人,，只能任人欺凌,，甘做可憐蟲一般的附庸？

　　男人,，譬如曾曉利之流,，為什么他們肆意情色，換來的是“高手”,、“多情”的美譽(yù),？

　　女人但對別的男人略有青睞，對自己的男人略有不滿,，立即就得到“不貞”,、“不淑”的惡名？

　　這就是混賬人間的罪過，不知道會(huì)到何時(shí)才會(huì)更變,。

　　別人或許能夠隱忍,，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悲傷、詛咒,、哭泣,，甚至自責(zé)沒有遇到良人，吳萍絲毫沒有這樣想過,。

　　她要為她自己,，為孟浩，從這悲涼人間討回些許公道,。

　　害了自己,？

　　這絕對是男人說出的不是最可恨，也是較為無恥的混賬話,。那是他們要保護(hù)他們可憐,、虛偽“臉面”，而發(fā)出的哀嘆,。

　　這世界,，是誰害了誰？

　　曾曉利游戲女色,，害了他自己嗎,？

　　沒有啊，他“歡愉”之后,，仍舊很兢兢業(yè)業(yè)地,、顫顫巍巍地盯著電腦屏幕，很小心翼翼地捕捉每一秒,，甚至每一毫秒的數(shù)據(jù)變化啊,。

　　倒也是的，閑暇時(shí),，他也還會(huì)以害別的女孩子的方式,，“害自己”的。

　　好愉快的害自己,，曾曉利多么得意啊——“我沒看錯(cu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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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好不容易“逮到”吳萍，曾曉利痛苦萬般,，在她面前祈求得到寬恕和原諒：“我不是只為，只為那樣的,。對你,，我是真心的。即便是方法卑劣，但我是真的太喜歡你了,?！?p>　　吳萍與他抱頭痛哭，曾曉利感動(dòng)不已,。

　　但是,，第二天晚上，他就又得到了吳萍的通話,，盡是嘈雜的那種,。

　　曾曉利終于不能忍受，傷心地離開了這座城,，返回了華城,。

　　過了一段時(shí)間，忍不住再給吳萍打電話試探時(shí),，曾曉利頓時(shí)淚水長流,。

　　“我累了?！眳瞧急瘋卣f,。

　　曾曉利立刻乘飛機(jī)回來，兩人抱在一起大哭不止,。

　　吳萍絕不想再見他父母,，曾曉利立刻拿出全部積蓄，再找父母,、單位老板等告借,，在遠(yuǎn)離舊城區(qū)的地方，買了一套六十平米兩居室,。

　　一九九九年,，兩人的沉悶、爭吵,、糾紛,、哭鬧等等，一切焦煩無比的心緒逐漸穩(wěn)定了下來,。

　　曾曉利帶著既想找回,、保有吳萍純真的熱戀印象，又為吳萍往日胡亂交往的荒唐而羞恨的復(fù)雜情感,，向吳萍正式求婚,。

　　吳萍暗中找了孟浩幾次，偷偷瞥見了站在水果攤前吆喝叫賣的崔建慶,，但再未見到那個(gè)笑呵呵的年輕人,。

　　后來，她更是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連他所住的大院都已拆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是想舊情復(fù)燃,，還是只想知道這個(gè)年輕人過得好不好，吳萍去了當(dāng)?shù)亟值涝儐枴?p>　　辦事員警惕地看著她：“你是那家什么人,？”

　　吳萍苦笑一下：“我不是他的親屬,，不是來找拆遷房屋核算的后賬的。我只是,，是他的老同學(xué),，想要看看他搬去了哪里?！?p>　　辦事員坐正身子,，緊盯著她：“資料都被封起來了，不方便查,。要不,，你去他母親的單位查去吧。那個(gè)院子里人,，有的搬回了單位,，有的搬到了東邊，有的搬到了西邊,，有的搬到了南邊,，有的……”

　　吳萍點(diǎn)頭致謝，不待她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磚瓦邊地,、梁木歪斜，斷垣殘壁的一片廢墟里,，高大的楊樹還在,，與她家樓下的那株差不多粗細(xì)。

　　吳萍摸了摸楊樹粗大樹干上粗糙的樹皮,，再抱了抱它,。

　　費(fèi)了半天勁，吳萍也沒能使得她的左右手連接到一起,，即便是手指尖也沒能觸碰到,。

　　與她家樓下的那株一樣：肯定一個(gè)人是抱不過來。

　　她不行,，孟浩也不行,。但兩個(gè)人可以，很輕松地就可以實(shí)現(xiàn),。

　　吳萍仰視著這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心里很是感傷,。

　　這樹既不能告訴她他去了哪里，也不能告訴她他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是否很努力、是否很平安,、是否有了心愛的人,。

　　這樹更不能把她的心事告訴他，哪怕不說悲涼傷感的,，就說她工作很好,、家人很好……，偶然遇到了曾曉利,，與他處得很好,。

　　一群鴿子帶著鳴哨，呼扇著翅膀從樹梢上掠過,，“啾啾,、嗡嗡”的響著飛遠(yuǎn)了。

　　趴在這株無言矗立的高大楊樹身上,，她傷心地哭了起來,。

　　一九九九年的火熱夏日，吳萍沉默著點(diǎn)點(diǎn)頭,，面無表情地接受了曾曉利的求婚,。

　　吳萍絕不允許他買婚戒，也沒有拍婚紗照什么的,，兩人只是抱著哭了一場,。

　　靜悄悄地領(lǐng)證后，兩人合法地,、真正地住在了一起,。

　　曾曉利父母的祝福當(dāng)然不會(huì)接受，吳萍的父母自然也不會(huì)祝福他們,。

　　曾曉利當(dāng)時(shí)的運(yùn)氣很好,，繼續(xù)大起大落地掙錢；吳萍工作精干,，備受器重,。

　　這兩人如同電影里的間諜那樣，光彩照人,、出入體面,，但卻少有人為他們喝彩。

　　他們隱秘地生活在這座城里,，沒有,，也不敢,，與很多舊日相識(shí)的人有絲毫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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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到了,。”出租車司機(jī)踩住剎車,，提醒著孟浩,。

　　孟浩止不住渾身顫抖起來，費(fèi)力地推開車門：“謝謝,，謝謝,。”

　　看了看紅色刺眼的“急診”字樣,，眼淚又從他的眼睛里涌了出來,。

　　“哪里出來的，怎么這么多啊,?！泵虾蒲矍鞍l(fā)花，心里有點(diǎn)焦慮,。

　　突然想起來,，孟浩走出幾步再趕緊回身：“師傅，等一下,，還沒給你錢吶,！”

　　“算了算了，您趕緊進(jìn)去找吧,?！彼緳C(jī)回了一聲后大踩油門，出租車立即駛出了醫(yī)院,。

　　悲傷的孟浩連大聲感謝都喊不出來,，只好趕緊邁著發(fā)軟的，踉踉蹌蹌的步子,，走進(jìn)急診處,。

　　“女性，四十歲,，叫羅霞,。”孟浩一邊憋著氣,，一邊焦急地問,，“在哪里？”

　　“什么??？”護(hù)士站的女護(hù)士問,。

　　“只說，只說出事了,?！泵虾频臏I水再次涌了出來，用手?jǐn)r也沒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