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賀弼看見女兒狂熱的舉動,眼睛充血,因為憤怒眼珠幾乎要曝出眼眶,他被這種怨氣深深震懾,不覺氣火攻心,,撫著胸口喘息不止。
“給我滾,給我滾出去,!”他大吼大叫,揮舞著雙臂,。
林一遙越發(fā)得意,,她的怨與怒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致,只覺得心底深處隱隱有一股氣翻涌,,難以壓抑,。
她不施粉黛的臉頰因為過分的激動暈染上幾絲血色,鼻骨隨著呼吸高昂起伏,,越發(fā)顯得這張舉世無雙的無暇容顏更多了幾分味道,。
“這里原本是林家的舊宅,遠(yuǎn)輪不到你說滾,!”林一遙輕蔑地扔下這句話,,不動聲色地掙開了杜斐言的懷抱,昂著頭顱走出了大宅,,背影好似高貴優(yōu)雅的天鵝,,絕不彎下脊背。
賀弼猶自在后面對著一遙的背影狂呼:“你等著,!你這么猖狂不孝,,我的財產(chǎn),你一個子兒都別想得到,!一個子兒都別想,!”
杜斐言生怕賀弼一個不好背過氣去,連忙著人將他安置下來,,不停的給他拍著背順氣,。
“教你看笑話了,我們賀家,,怎么就出了這么個六親不認(rèn)的東西,!”賀弼眼角隱有淚花,,可眼底更多的還是憤怒與驚懼。
驚的是原本最多是沉默寡言的女兒,,怎么就變得如此狂妄不遜,,懼的是眼前這個杜家的小少爺,不知他與一遙的感情深淺幾何,,若真是鐵了心把她娶進(jìn)門,,以前他只會樂見其成,現(xiàn)在卻是害怕了,。
他一邊喘氣,,一邊瞥著杜斐言的反應(yīng)。
可他仍舊是眉毛都不掀一下,,似乎只是觀賞了一出無謂的鬧劇,,冷靜的可怕。
“咳,,我說斐言啊,,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兩家關(guān)系一向親密,,正因如此,,我更不忍看著我那個任性的女兒攪動的你們一家不得安寧?!?p> 杜斐言接過管家遞來的水和藥,,遞到賀弼跟前,道:“一遙她素來恩怨分明,。”
賀弼眼神一凜,,他這話是何意,?難不成真要維護(hù)那個丫頭維護(hù)到底了?
“你這話……只是你還年輕,,不曉得家庭和睦的好處,,遠(yuǎn)的不說,就說你母親,,哪個不是性情溫婉,、舉止合度,以后男人在生意場上行事,,沒有個情緒穩(wěn)定的后方,,怎好開創(chuàng)大事業(yè)?”
杜斐言輕輕抬眸,,忽然笑了,,“賀伯伯說的是,賀伯伯一生閱女無數(shù),自然對女人之道如數(shù)家珍,?!?p> 賀弼眉頭輕皺,他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
他一向喜歡吹噓身邊女人眾多,可聽著杜斐言這明褒實貶的意思,,心中頗不是滋味,。
杜斐言沉默片刻,見賀弼服好了藥,,突然起身告辭,。
臨走出大門之前,杜斐言添了一句:“賀伯伯,,不知您家里是否還有伯母的照片,?”
“有,就在二樓我們住的那間臥室……”
“我是說,,一遙母親的,。”杜斐言打斷了他,,語氣不緊也不慢,。
賀弼微微愣住,,他突然想起,當(dāng)年杜家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才投資自己的,,當(dāng)年妻子跟杜家上下的關(guān)系都不錯,,杜斐言出生時生的秀致,妻子總念叨著再添個女兒,,所以喜歡的不得了,,時常引他玩耍。
思緒緩緩收歸,,賀弼道:“應(yīng)當(dāng)有吧,,不過我先找找,,你怎么問起這個,?”
杜斐言早就找好了說辭,,“我看今日您與一遙情緒都不太穩(wěn)定,,或許見到亡母遺像,,你們父女二人的關(guān)系能緩和些,?!?p> 賀弼長嘆了一口氣,無力的擺擺手道:“算了算了,難為你這么操心,,只是那丫頭……唉,不說了,?!?p> 杜斐言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賀家,。
三天后的星光之夜,三個網(wǎng)絡(luò)播放平臺一齊準(zhǔn)備的大典,,整個年度最耀眼的盛會,在江城緩緩拉開了帷幕,。
林一遙作為當(dāng)紅女星之一,,自然也在受邀之夜,,可是自己被賀弼打傷的左頰尚且殘留著指印,再加上典禮辦在江城,,頓然了無興趣,。
戚佳亦對林一遙的突然缺席很是氣惱,,揪著她的手機(jī)電話轟炸了好幾天,,據(jù)她所說這次典禮方為了搞事,特地把很多地位相同,、資源沖突的藝人定在一場,,其中就有她們四個——新晉正熱的90后四小花旦,,共同分得了“年度最具商業(yè)價值藝人獎”這塊豬肉,。
“你真不去,?你真的忍心讓我和她們兩個魔鬼站在臺上?”
“你信不信她倆當(dāng)場就能火花碰撞,,我站在一個臺子上,,我怕被火光波及啊姐姐!”
“你行行好,!行行好吧,!你要是真的是因為懶,,你放心,,你工作室一點兒工作都不用做,!我把資料印你一份,,這上面有活動當(dāng)晚大小藝人的穿搭!你不用費神,,就當(dāng)做填空題了,!”
“或者獲獎宣言我也給你寫一份好不好啊,?你只管把要求告訴我,,我肯定幫你寫的文采飛揚(yáng),、字字珠璣,,不上個有文采的熱搜,我請你吃飯行不行,?”
林一遙見戚佳亦這般哀求,,有些忍俊不禁,可是再不忍,,自己這狀態(tài)也實在不好參加,。
原因不好直接言明,林一遙準(zhǔn)備裝病告退,。
剛準(zhǔn)備開始哼唧兩句,,杜斐言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jī),對著電話另一頭的戚佳亦保證道:“你放心,,明天晚上的星光之夜,我一定讓她跟你一樣光彩亮麗的站在臺上,?!?p> 戚佳亦聽著這個一遙專屬攝影師都點了頭,立馬美滋滋,。
“老杜,,真哥們兒,我還怕一遙跟你好了以后沒事業(yè)心的,,沒想到你比她還上進(jìn),!”
林一遙見他答得痛快,沒好氣道:“你瞧我臉上這傷,,去吃個飯都會引人注目,,參加什么典禮啊參加典禮!”
杜斐言撩起頭發(fā),,眉毛蹙起,,這賀弼下手真重,不光是臉蛋,,連鼻梁都留下了一道血印子,,真是有些棘手,。
“都過了三天了,你好好涂藥修養(yǎng),,不說完全好了,,至少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么紅腫?!?p> 林一遙覷了覷他的神色,,不快道:“誰讓你這幾天跟沒影了似的,若你早早的在我身邊監(jiān)督我,,我當(dāng)然能好的更快,。”
杜斐言神色一黯,,嘴上應(yīng)付道:“我這幾天家里有事,,不過你放心,就算是你臉上有傷,,明日的星光之夜,,我也一定把你打造的閃閃發(fā)亮?!?p> 林一遙相信杜斐言的功力,,既然敢應(yīng)下戚佳亦,自然藏了真本事,,只是她對他的保證不關(guān)心,,更在意他似有若無的態(tài)度。
她本以為那次賀家決裂,,定然會促使杜斐言從自己和賀家中做一個選擇,,可他依舊是不咸不淡的樣子,絕不表態(tài),。
她有些討厭他的穩(wěn)如泰山,,一切的壓力陡然來到了她這里,兩人開始的時候目的清晰,、界限分明,,絕沒有長遠(yuǎn)培養(yǎng)感情的打算。
只是他的態(tài)度,,說是高高掛起又有些言過其實,,但是眼底蘊(yùn)含的泛泛情意,與他的冰冷如霜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那眼底的感情太過深不可測,,她甚至覺得這種感覺與愛情特質(zhì)相悖,更像是透過她,輕輕觸碰自己的回憶與執(zhí)念,。
“明天的造型我想好了,,你一定會滿意的?!?p> 林一遙望著杜斐言翕動的雙唇,突然一陣不安涌來,,旋即點了點頭,。
如果換作十六年前的杜斐言,只怕很難想象,,今生今世,,自己的生命中,還會有這樣的場景,。
她玲瓏?yán)w細(xì)的身姿在喧鬧的夜市中翩躚,,水藍(lán)色朦朧簡約的衣裙,映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好像綽約的仙子,,他甚至不自覺地伸手去捉。揮一揮眼中涌起的霧氣,,他很怕,,這是一場夢境。
伸手牽著她,,在一個個煙火繚繞的路邊攤前穿梭,。昏黃的路燈下,,她的容顏仍然過分漂亮,,過分動人。這十六年長嗎,?他捫心自問:長,,太長了,仿佛一生一世都走不到盡頭,??稍谶@一刻,它又顯得那么的短,,在時光溫柔的傾灑下,,她還是那么年輕,比記憶中更雋永,。
她有些失神的望著滿街的生動與熱鬧,,熙來攘往間,她竟不覺得厭煩,杜斐言見她不自覺走到一個小攤前坐下,,他微愣了愣,,記憶中,她對待任何事都一視同仁,,掏心掏肺,,有著不符合年歲的赤子之氣,可唯獨對待吃,,永遠(yuǎn)陽春白雪,。
記憶涌疊間,她已經(jīng)點好了菜,,攤主正在詢問傅子遇想吃些什么,,杜斐言只是囑咐:
“少鹽少辣,盡量清淡一些,,我們都吃不得辣的,。”
她聞言一笑:“我記得你以前是最愛吃辣的,,我還給你做過辣子雞呢,,怎么現(xiàn)在口味轉(zhuǎn)了?”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是一怔,,自從回來以后,她抗拒著不去想從前,,因為一旦放任自己的記憶,,痛苦也會紛至沓來,可是往事永遠(yuǎn)是往事,,它就像人的習(xí)慣,,難以丟掉,觸手可及,。
杜斐言卻立即認(rèn)真了,,輕輕地說道:“是的,我還記得,,那是你第一次給我做飯,,辣椒放得太多了,可是......很好吃......”
他的眼深邃的像天邊的星星,,俊朗的容顏下的溫柔,,一塌糊涂的溫柔。
往事如煙,,她又怎么能抵抗,,十六年的歲月無情的碾壓和撕扯著她,,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幸運(yùn)了,雖然終究是退而求其次的幸運(yùn),,因為我們隔了十六年?。”揪陀心挲g的隔閡,,又加上了命運(yùn),,這血一般的鴻溝。
在一片星光沉沉,,暮色濃濃下,,她輕輕地笑了,只是嫣然而已,,卻足夠讓他為這笑容無數(shù)次的感激上蒼,然后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迎接兩人的未來了,。
那原本絕不被世俗所理解,自己黑暗埋藏于內(nèi)心的未來,,永遠(yuǎn)無法實現(xiàn)的暢想,。
......
原來是夢啊,杜斐言坐在床頭,,突然喃喃,。
遙知歲月
有人能猜到杜斐言喜歡的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