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工智商其實還在許問真之上,，他一見許問真的號碼，聽到這種語氣,，又是這樣的問題,，立即明白了兩件事，第一,，對方沒事,，第二，對方不太想追究,，就立即嘻嘻一笑,，說：“嘿嘿，沒意思,?！?p> 許問真語氣不變，又問：“還玩嗎,？”
“不玩了,，不好玩?！?p> 許問真卻突然爆發(fā)了：“你他媽三番五次干這種屁事,，有意思嗎？讓外人看笑話,。今天這件事,，你把老板整得多沒面子你知道嗎？老板剛來,，大家團結在老板周圍踏踏實實過日子不行嗎,，真要閑的慌，半夜出個差,，多做幾張單子,，幫老板把事業(yè)做大，咱們自己日子不也更好過嗎,？你的生意比重全國最大,，我這邊也幫老板看著云計算的業(yè)務,，咱們倆鬧，你讓老板怎么過,?！?p> 謝良工聽他發(fā)泄完，就明白這小子一定在蘇文娜身邊,，他這些話其實是說給蘇文娜聽的,，那自己要說的話其實也是說給老板聽的，便斟酌著詞語說到：“兄弟,，這些都是誤會,，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了?！?p> 許問真聽他承諾完,，也不多說，“啪”一下掛了電話,。謝良工就知道,，不能再斗了，對方情商比自己高多了,，斗不過的,。不過他很奇怪，為什么這小子沒事呢,？情報分析很到位?。‰y道是王大陸給自己下的套,？不可能,！王大陸的腦容量，下不了這么大一盤棋,。
蘇文娜一顆心放下來了,，“玄武門兵變”結束，自己演了李淵,，許問真演了李世民,，不過他演得比李世民好，沒有殺兄屠弟,，而是選擇了放下，和解,。她又一次體會了許問真那種辦事辦到你心里的感覺——如果自己處理,，還真不一定能達到這個效果。
嗯,，不對,，這家伙對謝良工說的話,，怎么聽起來都像在勸自己啊,！便抬頭看對方,，卻見許問真眼神堅定，不容置疑地說：“我要除了這一害,?！?p> 蘇文娜嚇了一跳，剛剛不是和解了嗎,，怎么說翻臉又翻臉,。
突然她意識到他說的是康凱旋，心一下噗噗直跳,，忙問：“怎么除,？有把握嗎？”其實內心深處,，她也想這么干,。
許問真已經徹底平靜，清明在躬了,，恢復了從容不迫,，指揮若定的氣勢，說：“我們跟總部有7小時時差,，康凱旋再能玩,，半夜一點到早上七點這段時間都一定要睡覺，這段時間正好是總部的早上八點到下午兩點,，我必須在這段時間把情況發(fā)給總部的人,，而且要爭取總部的人做出處理意見，否則讓他看見了,，他用一些高級英語詞匯進行狡辯,，我真不一定看得懂，所以,，滿打滿算,，我只有六個小時時間，今晚我就在公司蹲點兒,?！?p> 蘇文娜脫口而出：“我?guī)湍悖乙膊换厝チ??！笨丛S問真奇怪地看著自己，她笑著說：“就你那英語水平還告狀,，他罵你你都不一定看得出來,，而且總公司的人脈我也比你清楚一點,，怎么，不歡迎嗎,？”
“好倒是好,，可你不回家給陪老公嗎？”
蘇文娜把臉一沉：“要你管,?！彪S后又補充說：“他一直在國外?！?p> 許問真想了一下,，說：“還是算了吧，你一個婦道人家,，睡眠不足影響,。”他硬生生把那三個字收回去,，改成了：“影響皮膚質量,。“
蘇文娜倒沒有聽出來什么,，只是不屑地反駁到：“婦道人家,？我敢說我這個婦道人家睡辦公室的時間比你出差的時間都多，你以為總經理那么好當?shù)?？?p> 許問真不禁佩服莫名,，一個女人，別說加班,，獨自在這么大的一層樓呆一晚上都是需要勇氣的,。他就不再堅持，有個幫手他當然樂意,，于是說到：“我說說我的計劃,，我先把照片發(fā)給小丁，讓他盡快發(fā)情況說明給到所有當事人,，包括康凱旋,、道德紀律委員會；我在他郵件基礎上回復全部,，進行控訴,。”
蘇文娜一聽就笑了,，看來這家伙做項目有一套,，辦公室政治嘛，還差著火候,，便補充說：“你漏掉了幾個關鍵的環(huán)節(jié),，1，我必須在你的郵件基礎上表態(tài),，而且態(tài)度要堅決,，中國區(qū)不需要康凱旋；2,，郵件發(fā)給道德紀律委員會是沒有人收的,，那是一個系統(tǒng)郵箱，我在轉發(fā)你郵件的時候,，必須抄送幾個具體的關鍵人物,，一是我的直接老板，二是康凱旋的直接老板,，三是道德紀律委員會的老大,，這幾個人你知道是誰嗎？”說完得意洋洋地看著許問真,。
許問真也笑了：“從做客戶的角度來說,，我這是沒有搞清楚客戶的組織結構和決策流程所犯的錯誤，那我郵件發(fā)出來后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彼笫忠粨]，頗有氣勢,，隨即想到一個問題,，手就停在了半空，又說到：“如果搞不定這家伙,，那你以后怎么跟他共事,。”
蘇文娜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又笑了：“只要我表態(tài)堅決,，總部不可能不同意?！?p> 蘇文娜說的是對的,，歐美的企業(yè)就像西方的政府，講究的是職業(yè)經理人責任制,，政府里面總理全權組閣,，施政有方集體連任，施政失敗集體滾蛋,，公司是職業(yè)經理人層層負責,，任用私人也好，打擊報復也罷，只要不違法,，不違規(guī),，業(yè)績好升官發(fā)財，業(yè)績差集體滾蛋,，因為繼任者基本不會用前朝老臣,，許問真他們三個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是蘇文娜格外開恩了。因此外企的人際關系非常赤裸裸,，基本沒有穿小鞋,，背后整人的說法，因為不喜歡你當面就整了,。
放在康凱旋的身上同樣適用,，蘇文娜并不是要他的命，只是要求不再讓他督導中國市場,，因為跟中國的銷售團隊有沖突,，在這次調查許問真的事情上假傳圣旨，違反流程,，證據(jù)確鑿,。所以只要蘇文娜態(tài)度堅決，老大們一般都會給面子,。
因此,，康凱旋申不申辯意義都不大，只要蘇文娜參與到倒康行動中,，他就必定要滾回英國,。只是許問真和蘇文娜都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們還沉浸在士兵突擊的興奮中,，而且任務必須限時完成,，那就更加刺激了。蘇文娜以前只狙殺過自己的下屬,，這次要狙殺比自己只低半級的總部人員,，興奮的感覺更加強烈。
她早就聽說康凱旋在公司行為不檢點,，騷擾女同事,，一直想要趕走這個家伙，卻一直下不了決心,。沒想到許問真如此剛毅果決,，一口就把這個意思說了出來，何其快意恩仇,。她覺得這才是烈烈丈夫,，也立即下定了決心,，要陪他闖一次江湖。
此刻,，他們都有一種并肩戰(zhàn)斗的同仇敵愾之情,，許問真見蘇文娜說得自信，就抓緊時間把照片發(fā)給了小丁,，同時打電話催促對方無論如何今天要把郵件發(fā)出來,。
然后就發(fā)現(xiàn)除了等待小丁郵件已經沒事可做了,，許問真一口氣松下來,，感覺又累，又餓,，又渴,，才想起來今天除了一頓早飯什么都沒吃，便抓起桌上的水又喝了一大口,，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了，外面辦公區(qū)已經沒有人了,。就對蘇文娜說：“我要下去買點吃的,，你吃什么？還有沒有其他要帶的,?！?p> 蘇文娜就假裝生氣：“老板都不叫了，你你你的,。我晚上吃點水果,，零食，你買自己的吧,，記得買你的洗漱用品上來,。”
許問真卻沒理會,，反而問他：“呃,，你這瓶水哪買的，帶點甜味兒,，挺好喝的,。“
蘇文娜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這個卻不好回答,，只能含含糊糊說：“哪有什么甜味兒，你的錯覺吧,?！?p> 許問真笑了笑,，就出去了，蘇文娜見他修長的背影有點發(fā)飄,，知道他今天被折騰得夠嗆,。突然聽到他在外面驚喜的叫道：”賴斯理這家伙，還有一張午睡墊子,，人品不錯,。“蘇文娜就笑了,。
不一會兒,，他就上來了，拎著個塑料袋子,，里面裝滿了零食,，瓶裝水，還有牙刷,，牙膏,，毛巾，整得跟要住院似的,。
他放下東西,，第一件事卻是擰開一瓶水，然后跟剛才沒喝完的水兌在一起,，仰頭喝下一大口,，嘴里還說：“這瓶就是有甜味兒嘛?！?p> 蘇文娜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對他說：“小丁的郵件發(fā)出來了，你看看吧,?！?p> 許問真趕緊打開小丁的郵件，邊看邊說：“嗨,，小丁英文水平跟我差不多嘛,，中式英文，不過意思說得很清楚,，這就好辦了,。“
蘇文娜就調侃他：“你英文能到這個程度,？你把要發(fā)的郵件打個草稿我看一下呢,？“
這倒不錯，他拿起剛買的水喝了一口,，發(fā)現(xiàn)沒甜味兒,，又倒進最開始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開始認真地寫郵件，寫完后連電腦一起遞給了蘇文娜,。
蘇文娜在里面坐累了,，就抱著電腦坐到對面的沙發(fā)上看，許問真也把椅子轉過來面對她,，蘇文娜看著看著就開始咯咯直笑,，越笑越開心，最后竟樂不可支,，有點手舞足蹈,。許問真知道他嘲笑自己寫得不好，他倒不在意,，意思表達清楚就行了唄,。
蘇文娜終于看完了，也笑完了,，就說：“你這是小學英文吧？“
許問真鄭重其事地糾正：“大學四級,，水平不錯了,。“
蘇文娜又開始笑,，邊笑邊說：“意思倒表達清楚了,，但用詞太幼稚，我給你改改吧,?！?p> 許問真趕緊阻止，他很自信,，自己寫的東西從不要別人修改,，他認為那才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嘴上卻說：“不要改,，你一改別人就知道是你寫的,。“
“為什么,？“蘇文娜挺疑惑,。
“你手上有香味兒?！霸S問真開了句玩笑,。
蘇文娜倒不太在意，卻聽許問真又解釋說：“你現(xiàn)在幫我改,，一會兒自己又寫郵件,，兩封郵件的用詞,、語法、排列習慣難免有雷同的地方,，道德紀律委員會的人一般都有警犬的素質,，鼻子靈得很，萬一聞出點味兒,，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蘇文娜覺得他危言聳聽,，卻也不無道理,，也就不再堅持了。
時間剛10點過,，按許問真的計劃,，要到凌晨1點才能發(fā)第一封郵件。兩個人的勁兒一下都泄了,，雖然不到平時睡覺的時間,，但是今天情緒的激烈波動還是讓人疲倦不堪。
許問真更累,，它不僅長途旅行,，還經歷了情緒的歇斯底里，中間又演了動作片,，既當演員又當導演,，現(xiàn)在松懈下來，真是感覺要癱軟下去,。于是就想喝點帶糖的飲料補充能量,。
他又喝了一口瓶子中的水，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蘇文娜看他一直跟水較勁,，就不說話了，看著他表演,。
只聽他喃喃自語說：“奇怪,，都兌了兩瓶水了，怎么還有甜味兒,?！坝职烟鹞秲浩恐械乃够仄渌孔樱攘艘豢?，卻沒有甜味,，又喝了一口甜味瓶中的水，又有甜味了,。
蘇文娜坐在沙發(fā)上,，現(xiàn)在是在他后面,，見他這樣，只是使勁抿著嘴,，盡量不笑出聲,。
許問真卻像做化學實驗一樣，把兩瓶水搖了搖,，又分別喝了一口,，現(xiàn)象沒變，就知道古怪不在水中,，一定在瓶子上,，就拿起兩個瓶子，分別嘗了嘗瓶口,，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古時候就有在酒杯上下蒙汗藥的案例，倒同樣的酒,，喝不一樣的杯子就中毒了,。“
他突然轉過身,，問蘇文娜：“你為什么要給我下蒙汗藥,？“
蘇文娜已經捂著嘴，笑得彎下了腰,，許問真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見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和后背在不停地抖動,。
凌晨一點,，時間到，許問真頗有儀式感地把郵件發(fā)了出去,，蘇文娜也非常專業(yè),，沒有立即跟進，而是準備半小時后再轉發(fā),。
許問真就說：“現(xiàn)在該拯救大兵謝良工了,。“
見蘇文娜不解地看著自己,，許問真就接著說：“他必須在總部表態(tài)之前發(fā)一個郵件,，撤回對我的舉報，并說是自己誤會了,，而且要向我道歉,。如果等總部郵件出來后他再發(fā)，性質就變了,，那就是栽贓陷害于前,，見風使舵,、投機取巧于后了?？偛康娜穗m然不知道這幾個成語,，但意思是很清楚的，如果要處理康凱旋,，謝良工作為始作俑者,，又該不該處理呢？“
蘇文娜驚駭?shù)乜粗?，這心思也太縝密了,，難道在外面做單都需要這樣的心計嗎？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拍了拍許問真肩膀：“問真,，我替他謝謝你?！?p> 說完,，她走到門外面，一邊散著步,，一邊給謝良工打電話把事情交代了,。
許問真也坐得腰酸背痛，便跟著一起走到了大辦公區(qū),，一邊陪她散步,，一邊舒適地伸著懶腰，嘴里還勸她：”又沒有外人,，你就伸伸腰,，打個哈欠又能怎么樣？“
他就把上次陪林智淵拜訪靳副市長的情景學說了一遍,，特別強調靳副市長感興趣的那句話：“莊重是術業(yè)表象,，性情乃為人根本?！八X得蘇文娜這種洋姜不一定有興趣,。沒想到她卻聽進去了，真的捂著嘴打了幾個哈欠,，又舒適地伸了伸懶腰,。而且對他拜訪靳副市長的事很有興趣，問了很多細節(jié),。
半小時后,，蘇文娜郵件發(fā)出。很快，她的郵件就在幾個老板之間來回奔波,，每個人都發(fā)表了自己的意見,。
因為有蘇文娜的背書，加上謝良工又撤回了舉報,，并且向許問真道了歉,，所以事實就很清楚了。
最后,，康凱旋的老板一錘定音,，他的回復很有西方特色：“蘇，中國市場是你的,，你扛數(shù)字,，你做決定?！?p> 三點不到,，他們就收到了康凱旋老板群發(fā)給中國團隊的郵件，正式宣布康凱旋不再督導中國市場,，回總部另行安排工作,。
看到郵件，他們立即擊掌相慶,，許問真很興奮,，主動握住蘇文娜的手，高高舉起,，就像拳擊比賽宣布獲勝選手,，嘴里激動地說：“老板，我們贏了,，這真是漫長的一天,。“
蘇文娜眼波流轉,，眼中有一層晶瑩的光閃爍，也動情地說：“最長的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