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真第二天一早直奔星耀東方,徑直進了總經(jīng)理索建辦公室,。
雖然雙方是競爭對手,,而且打得不可開交,,但他們二人私下里一直不錯,,不僅沒有惡感,,反而有一種多年老朋友的感覺,。因此一見面,,索建就開玩笑說:“許總,,你一趟趟往我這兒跑,,哪里有點競爭對手的樣子,你就不怕客戶懷疑我們串標,?”
許問真自己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取了杯子從茶壺里倒水喝,同時打量對方:這哥們年齡,、體型跟自己差不多,,標準的北方人士,高大健壯,,可能沒自己喜歡運動,,稍微比自己發(fā)福一點。不知道是媳婦兒沒品位還是自己沒品位,,衣服搭配主要講究顏色對比的強烈反差,,經(jīng)常穿出紅配綠之類的奇葩效果。經(jīng)過這幾個月的接觸,,他也了解對方性格豪爽健談,,有時候口無遮攔還容易得罪人,心眼兒倒是不壞。因為技術(shù)出身,,因此管理公司和做業(yè)務可以說光明磊落,,也可以說沒什么謀略,因此公司發(fā)展雖然沒有什么高風險,,卻也沒有高增長,,稍顯穩(wěn)健,按李雯麗的話就是:“一切按計劃推進”,。
見他調(diào)侃自己,,許問真就答道:“串標是一個高技術(shù)含量的犯罪行為,我有那心,,沒有那才?。 ?p> 索建就哈哈大笑:“那你今天來有何貴干,?”
許問真也笑了:“我既非貴族,,也不能干,所以今天來呢,,的確想跟你串一標,,江湖不是傳言索總串得一手好標嗎?”
索建就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跟深藍天空鬧別扭啦,?”
許問真沒理他的問題,,卻一本正經(jīng)地問:“索總覺得有把握能贏嗎?”
索建不屑地笑了:“客戶突然改變游戲規(guī)則,,讓你們撿了個便宜,,不過那都不是事,我們在三北電力浸淫這么多年,,這點把握都沒有,,還有臉叫經(jīng)營大客戶?”
許問真哈哈大笑:“老子鄙視你的智商,,卻佩服你的勇氣,,堂吉訶德似的?!?p> 索建臉就有點紅了:“什么意思,?”
“你以為客戶突然停掉視頻系統(tǒng)的招標是無緣無故的?你以為客戶改變游戲規(guī)則是自然而然的,?沒有人做工作,,你們會到今天這地步?”許問真知道,,要說服對方,,先得刺破他自尊心的防護罩,。
索建被說中心事,心里有點惱怒,,他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拜對方攪屎所賜,,但臉面實在下不來,就嘲笑地說:“你想演一出諸葛亮說服魯肅嗎,?可惜你不是諸葛亮,,我也不是魯肅?!?p> “好吧,,既然索總不愿意聊這個話題,那就算我早上豆腐腦喝多了,,堵住了腦回路,,那我們聊點別的。兄臺穿衣的風格為什么如此別出心裁呢,?整得跟花蝴蝶似的,。”
索建就笑了:“花若不開,,蝴蝶何來,?見過孔雀開屏嗎?那還不是為了吸引異性,?!?p> 許問真就大為驚詫:“你一把年紀,黃土都埋到膝蓋了,,而且是倒著埋的,,難道還是處男?”
“處男談不上,,不過專業(yè)單身40年,一直被催婚,,從未屈服過,。”
許問真被逗樂了,,哈哈大笑問他:“索總條件不錯?。≡趺锤愕媚??“
索建嘆了一口氣:“人潮人海時,,覺得機會有的是,可以再走走,,再看看,;可當你下定決心時,,卻發(fā)現(xiàn)喜歡你的人走丟了,你喜歡的走散了,,自己落單了,,越來越?jīng)]心氣兒了?!?p> 想不到索建挺有哲理,,說得頗有詩意,許問真便調(diào)侃他:“我知道你什么毛病了,?!?p> 索建來了興趣:“什么毛病,?“
“單身日久,,偶爾變態(tài)!“
索建哈哈一笑:“去你的,!“
許問真又認真地說:“喜歡什么樣的,,說來聽聽,有合適的給你留意一下,?!?p> 索建知道他不過開玩笑,也笑著說:“主要看氣質(zhì),!“
許問真倒心里一動,,問他:“結(jié)過婚的考慮嗎?“
索建猶豫了一下:“主要看氣質(zhì),!“
許問真又問:“那有孩子的呢,?“
索建笑了:“你賣白菜啊,?還是那句話,,主要看氣質(zhì)!“
許問真也笑了,,說:“不跟你扯了,,你先忙吧,我告辭了,?!?p> 索建也客氣地說:“今天就不留你吃飯了?!?p> 許問真便往外走,,邊走邊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該叫留步了,該叫留步了,。眼看快到門口了,,還沒動靜,,正想著要不要回頭再走進去,卻聽后面?zhèn)鱽硭鹘ǖ穆曇簦骸霸S總等一下,?!?p> 他毫不遲疑轉(zhuǎn)身回去了,重新坐下說:“老子根本沒打算走,,不蹭一頓午飯,,那不是我風格?!?p> 索建笑了,,他知道這是對方給自己留面子,心里贊嘆這家伙會做人,,怪不得做客戶有一套,。這張單子其實最輸不起的是他,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的客戶,,如果在自己手里丟了,,不僅董事長饒不了自己,在江湖上名聲也壞了,。他相信許問真今天來,,至少不是算計自己的,因此,,倒真想聽聽他怎么說,,于是說到:“諸葛亮即使說服不了魯肅,至少先得把話說出來吧,?!?p> 許問真這才調(diào)侃說:“這還算句人話?!比缓髥査骸八骺傔@次還是以星耀東方為主投標吧,?”
索建奇怪地說:“當然是啊,星耀東方服務客戶多少年了,,口碑好得很,,我們不用它用誰啊,?”
許問真撇了撇嘴:“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隅,,知道嗎,?”
“諸葛亮當年沒說這句話吧?”
“這當然不是諸葛亮說的,,這是我說的,,意思是如果不從全局考慮,,不進行整體設計,沒有整體思路,,你在局部做得再好也是徒勞的,。當年國共內(nèi)戰(zhàn),在毛主席的雄才大略,,整體布局下,,國民黨雖然在局部戰(zhàn)場取得了一些勝利,比如陳明仁在四平,,可那有什么用,,完全擋不住整體潰敗的局面。
兄弟,,恕我直言,,星耀東方固然這些年積累了很好的口碑,但得罪的人肯定也不少,,如果你以為只要老老實實把星耀東方的標書做好,,再搞定幾個評委就能贏單,那就太幼稚了,。我敢說,,一個是深藍天空,一個是星耀東方,,現(xiàn)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加班加點搞你們的黑材料,。
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
索建陷入了沉思,,這話當然有道理,,以前自己在三北電力一統(tǒng)江湖,當然沒有人搗亂,。但現(xiàn)在局面已經(jīng)亂了,,三北電力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黑暗叢林,星耀東方和深藍天空當然是這片叢林里最耀眼的星,,不知有多少暗夜獵手埋伏其中,,舉槍瞄準咱們兩家,隨時準備一槍爆頭,。
想到這里,,他便問:“那你有何高見?“
許問真見他已經(jīng)心動,,松了一口氣,,說到:“我準備采取兩個措施,第一是讓上海超白駒也買了標書,,目的兩個,,一是讓他們投標的時候報高價,,拉高平均價格,對沖那幫報低價的公司,,二是在黑暗叢林邊緣燃一堆火,,吸引一下叢林獵手的注意力。
第二個措施嘛,,當然是跟你配合,,我相信,你們這些玩兒大項目的,,手上肯定不止一家高資質(zhì)的公司,,對吧,你們還有其他公司嗎,?“
索建脫口而出:“當然有,,星月同輝?!?p> 許問真哈哈大笑:“你們公司名字都挺文藝啊,,看不出來索總還是文藝青年!“
索建笑了一下:“都是我們董事長取的名字,,他本來是個詩人,,但是詩歌養(yǎng)不了家,就開了公司,,不僅能養(yǎng)家,,還能養(yǎng)詩歌?!?p> 許問真不禁神往了一下,,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董事長隱士高人啊,,有機會必須拜訪一下,看索建盯著自己,,又接著說:“第二個措施就是,,你以星月同輝的名義再買一份標書。我知道星耀東方IT方案用的是ABN的,、視頻監(jiān)測用的是野村長信的,,這我不管,我也管不著,。但星月同輝必須投HOMI的產(chǎn)品和方案,。“
他停了一下,讓對方理解一會兒,,才又強調(diào)說:“最重要的是,星耀東方佯攻,,星月同輝主攻,;我也一樣,讓深藍天空佯攻,,星月同輝主攻,。“
索建撫掌一嘆:“好主意,,你以深藍天空聲東,,以星月同輝擊西;我同樣以星耀東方聲東,,以星月同輝擊西,,我們在星月同輝勝利大會師?!?p> 許問真見他比喻透徹,,也高興地說:“正是!“
索建卻突然冷笑一聲:“老許,,拿我當三歲小孩嗎,?深藍天空手握七分優(yōu)勢,是你的上等馬,。星耀東方是我的上等馬,,星月同輝卻是我的下等馬。你讓我的上等馬佯攻,,你卻讓深藍天空主攻,,用你的上等馬殺我的下等馬,對嗎,?你玩兒的比‘田忌賽馬‘還陰毒?。 ?p> 許問真的謀略其實還沒算到這一層,,索建卻主動幫他想到了,,他不禁哈哈大笑:“謝謝索兄提醒,原來游戲還可以這么玩,,看來在下得重新布局了,。”
隨后,,他誠懇地說:“你敬我一尺,,我讓你一丈;你欺我一丈,我拆你家房,。我今天過來,,是真心實意跟你談合作的。坦率講,,除了深藍天空目標太大的原因之外,,我這么做,也是擔心李雯麗仗著7分的優(yōu)勢,,拼命報高價,,到時候反而壞我大事!”
索建見他說得真誠,,也說到:“許兄,,你的計策是可行的,不過呢,,我要加上自己的痕跡:在你能證明深藍天空確實是佯攻之前,,我的兩家公司都是主攻?!?p> 許問真想了一下,,第一步目的已經(jīng)達到,便說到:“這沒問題,,不過你得趕緊買標書了,,這周截止了?!?p> 索建已經(jīng)轉(zhuǎn)過彎來了,,如果按以前的思路,單打獨斗,,還真沒把握?,F(xiàn)在至少知道對手的招式了,而且主動權(quán)還在自己手上,,等于上了個雙保險,,也挺高興,就說:“這個容易,,我今天就安排,,不過星月同輝投你的產(chǎn)品和方案,那授權(quán)什么時候給我,?方案怎么做,?價格怎么投?”
“授權(quán)我今天就幫你申請,,方案嘛,?”他突然壓低了聲音:“我把給深藍天空的方案每周拷一份給你,,你參考,但不能照單抄??!我不發(fā)郵件,你們旁邊不是有一家圖書館嗎,?里面有存包的柜子,,我每周日晚上七點把U盤放在左上角第一個柜子里,然后把開柜子的條碼放在圖書館出門左側(cè)的垃圾桶里,。”
索建看他如此鄭重其事,,也壓低了聲音:“我誰也不告訴,,你這條線我親自掌握,那價格呢,?”
許問真就笑了:”索總你是懂規(guī)矩的,,價格嘛,當然是最后一刻給你了,?!?p> 索建又壓低了聲音:“那深藍天空的投標價,你能給我一份嗎,?“
許問真哈哈笑了:“你認為李雯麗會給我嗎,?“
索建還是窮追不舍:“那她的底價能告訴我嗎?“
許問真又笑了:“我倒是敢給,,你敢信嗎,?“
索建一想:也是,都是老江湖,,自己裝什么左冷禪呢,?
眼看午飯時間到,索建就要請他出去吃飯,,許問真卻說叫兩份外賣可以了,,然后要了他們星月同輝的相關資料,準備下午申請授權(quán),。
下午回到公司,,申請授權(quán)卻讓他犯難了。授權(quán)必須蘇文娜批準,,可是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估計她恨自己比恨康凱旋更甚,不批的可能性很大,??勺约河譀]辦法跟她說實話。
想了一下,他把給星月同輝的授權(quán)混在了深藍天空的授權(quán)里,,打包發(fā)給了蘇文娜,。
蘇文娜的習慣是每天下班前統(tǒng)一審批所有需要自己批準的郵件,她首先就注意到了許問真的授權(quán)申請,,因為三北電力這幾個字太刺眼了,。本來以為是個常規(guī)操作,正準備批準,,卻看見里面夾了一家陌生公司的名字:星月同輝,,就止住了。
許問真等到快下班還沒見到蘇文娜的批復,,知道必須要跟她解釋一下,,就來到她辦公室,雖然門開著,,還是禮貌地敲了一下門,,聽到一聲:“請進?!安抛吡诉M去,。
然后看見蘇文娜正在電腦上寫東西,她比以前憔悴了,,雖然妝容還是一絲不茍,,但臉色還是掩飾不住地憔悴了,他心里發(fā)酸,,喉頭發(fā)哽,,趕緊控制住了,說到:“老板,,三北電力那個授權(quán)我解釋一下,。“
蘇文娜這才抬起頭,,見是他,,冷冷地說了一句:“我聽著呢!“
“啊,,星月同輝這次也想?yún)⑴c一下,,你知道這些公司的,也沒做什么工作,,到處碰運氣,,他們主推的是ABN的方案。不過既然他們愿意要我們的授權(quán),,就給一份唄,,萬一他們撿個漏,,我們不也撿個漏嗎!“
他頓了一下,,又狠了狠心說:“況且,,這也是李雯麗的意思?!?p> 蘇文娜欣慰地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已經(jīng)沒什么波瀾了,便平靜地說:“我知道了,,該批準的我當然會批準,。“
然后她非常嚴厲地說:“李雯麗在我和康凱旋之間兩頭要價,,你警告她,,不要玩兒火,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在里面助紂為虐,,謀自己的私利,我絕不手軟,!“
許問真心里哭笑不得,,李雯麗先找的自己,自己沒有答應,,她才找的蘇文娜,,自己也是根據(jù)這條線索,才發(fā)現(xiàn)康凱旋居然在自家后院種了一棵雜草,。想不到蘇文娜卻拿來警告自己,。
心里這么想,嘴里卻說到:“站在李雯麗的立場,,她這么做無可厚非,,談不上什么玩兒火,也無需什么人警告,,當然,,你拒絕她是你的權(quán)力?!?p> 說完,,他扭頭走了。留下氣得臉色鐵青的蘇文娜,。
這天早上醒來,,許問真想到今天要帶康凱旋去拜訪客戶,心里嘆息一聲,,覺得無比疲憊,,真想就這么躺下去,,什么也不管了,好好休息一下,??墒窍氲教K文娜憔悴的眼神,想著呼延旗離開時的悲愴,,他還是強迫自己起了床,。
打車來到三北電力,康凱旋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吹贸鰜恚芸粗剡@次拜訪,,一身筆挺的西服,,領帶打得一絲不茍,皮鞋油光錚亮,,頭發(fā)應該也是前一天剛修整過,,顯得尤其精神。估計要拜訪高層客戶的原因,,他有點興奮,,有點緊張,喉頭不住上下滑動,,顯然在咽口水,。
看見許問真,他覺得很奇怪:“老許,,你怎么領帶也不打,?這么隨意嗎?”
許問真笑了:“你這一身打扮,,要進行國事訪問嗎,?那客戶只能跟你說外交辭令了?!?p> “為什么,?”
“你這一身打扮,會讓他們產(chǎn)生距離感,,距離產(chǎn)生美,,可距離也讓人生分,懂嗎,?”
“那怎么辦,?”
“領帶摘了吧,記住,,只要不是正式的交流,、談判,,沒必要穿這么正式,除非你知道客戶的著裝風格也非常正式,。像咱們這種日常拜訪,,只要著裝整潔、配套,,讓客戶感受到我們的認真,、尊重就可以了,具體形式還是要盡量跟客戶接近一點,?!?p> 康凱旋這才摘了領帶,說:“在英國,,商務場合都是正裝規(guī)范,。”
許問真就笑了:“英國人二戰(zhàn)后就變成下流坯了,,所以他們只能通過著裝找到一點大英帝國的落日余暉,。”
康凱旋有點惱怒:“你怎么這么說話,!”
許問真沒理他:“別扯了,,走吧?!?p> 許問真帶他先來到司副總辦公室,康凱旋見這一層都是集團級別領導的辦公室,,出電梯還有一道保安把守,,而且還要進行一次登記,就提足了精神,,緊緊跟著許問真,,亦步亦趨地來到司副總辦公室。
按他的設想,,司副總應該很嚴肅,,不茍言笑。進門后許問真先介紹自己,,然后自己就和司副總坐到沙發(fā)上,。秘書為兩位領導端上熱茶,雙方隨即就共同關心的有關投標事項交換意見,,會談在輕松友好,、歡快熱烈的氣氛中進行。最后就有關話題達成一致,,自己提出告辭,,并邀請司副總在方便的時候訪問霍爾美達,,司副總將愉快地接受邀請。
至于許問真,,他應該全程為自己拎包,,并且一絲不茍地記錄談話的內(nèi)容。為了這次會談,,他仔細研究過標書,,并且準備了一些他認為很得體的問題。既能表現(xiàn)自己的專業(yè)和涵養(yǎng),,又不會讓司副總為難,。
沒想到許問真進門卻非常隨意,叫了一聲領導,,算是打招呼,。然后把他帶到司副總對面的座位上,示意他坐下,,才開始介紹:“領導,,這是我們公司通用產(chǎn)品事業(yè)部的產(chǎn)品總監(jiān),老康,,康凱旋,。”
司副總有點疑惑:“那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女老板又是,?”
“啊,,你說蘇文娜,那是我們最大的領導,?!?p> “哦,那康總是你的直接領導啦,?”
“不是,,他是我的斜上方領導,我的直接領導是蘇文娜,?!?p> 司副總又疑惑了:“斜上方領導?”
許問真笑了:“好比你是桑處長的直接領導,,其他副總就是桑處長的斜上方領導,。”
司副總哈哈大笑:“我明白了,,康總跟蘇總是一個級別,。”
“不是,,蘇文娜比他高半級,,算一品大員,,老康算從一品,我嘛,,正二品,。”
司副總又哈哈大笑,,許問真站起身,,用司副總的茶葉為自己和康凱旋一人泡了一杯茶。
康凱旋渾身不得勁兒,,許問真一口一個老康地叫,,司副總也沒起身迎接自己,而且他們旁若無人品評自己,,好像選豬肉似的,,怎么聽都不舒服??蓪γ媸且晃桓笨?,掌握這個大項目的人,許問真眼見跟對方非常熟悉,,還真不敢造次,。但也不能傻坐著啊,!想了想,,便用準備好的、標準的溝通模型開場白方式,,說到:“副總您好,,非常感謝您抽空接受我們的拜訪,我們這才來呢,?是有一些投標方面的疑問想要澄清,您看可以嗎,?”
司副總見他如此正式,,有點失望,跟許問真那種輕松的聊天方式才是他喜歡的,,只好示意他繼續(xù),。
康凱旋受到鼓勵,便問:“我們是真的想跟三北電力合作這個項目,,請問司副總對我們有什么建議嗎,?“
許問真嚇了一條,這是個開放式問題,,形式是沒有問題的,,可問的內(nèi)容有毛病,,你這讓別人怎么回答?
果然,,司副總一聽他這么問,,就說:“關于招標方面的問題,我們有專門的招標委員會,,許總你帶康總找他們聊聊吧,!”
許問真趕緊轉(zhuǎn)圜:“副總,老康的意思呢是想問,,招標文件說了,,咱們這次價格分采取‘區(qū)間復合平均價法’,或者叫‘次低價平均法’,,請問咱們的基準價采取幾次平均呢,?”
司副總這才說:“你們?nèi)シ环豆こ陶袠朔ā钒桑覀兤骄??!?p> 許問真便接著問:“是不是先把所有投標價算術(shù)平均一次得出價格A,再把投標價中偏差超出-20%和10%的價格剔除,,再算術(shù)平均一次得出價格B,,最后把價格B和最低投標價再算術(shù)平均得出價格C,價格C就是基準價,?!?p> 司副總笑了:“你都懂啊,!還問什么呢,?”
許問真也笑了:“再確認一次!副總,。還有一個問題,,咱們這次評標的評委怎么產(chǎn)生呢?”
“我們單位出5個專家,,外面再找兩個專家組成評標委員會,,其他的我不能再說了。許總,,你們要沒什么事,,我后面還有個會?!?p> 這當然是下逐客令了,,許問真就帶著康凱旋告辭了。
出來后,他心里盤算,,單位5個專家,,信息中心、網(wǎng)絡中心,、通訊處肯定一個部門一位,,剩下兩位必定出自財務和法務部門。因此又又帶著康凱旋到這兩個部門轉(zhuǎn)了轉(zhuǎn),。
出客戶大門,,許問真埋怨到:“老康,你今天說錯話了你知道嗎,?司副總不太高興,,你以為他后面真有會啊,?他是趕我們走,!這下麻煩了?!?p> 康凱旋已經(jīng)從司副總的反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找到提前下單的理論依據(jù),聽許問真這么一說,,看樣子項目都有問題了,,也嚇得臉色蒼白,嘴里還強自鎮(zhèn)定:“不至于吧,,我都是按溝通模型來的,。”
許問真卻不理他,,繼續(xù)埋怨:“我?guī)K文娜來,,告辭的時候司副總是送到門口的;帶李雯麗來,,司副總是帶我們見了大領導的,;可帶你來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唉,!”
康凱旋咽了一口唾沫:“那怎么辦,?咱們的單子還能承諾嗎?四季度還能下嗎,?”
許問真也一臉憂慮地看著他:“現(xiàn)在我也說不準了,再等等看吧,。走吧,,先回公司,回公司再說?!?p> 自從呼延旗離職后,,就沒人帶蘇文娜拜訪客戶了,許問真本來就主張大領導不應該輕易出山,,再加上這段時間跟康凱旋打得火熱,,更不可能帶她出去,因此她現(xiàn)在除了出差,,在BJ的時間大部分都呆在公司,。
11點過,她去茶水間接了點水,,順便活動一下筋骨,,迎頭碰上許問真和康凱旋走進公司,許問真一臉嚴肅走在前面,,康凱旋悶悶不樂在后面跟著,,像犯了錯的小學生。
她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心里罵了一句:小丑,!就進了自己辦公室。
許問真在自己座位上鼓搗了半天,,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老康,,你過來一下!”聲音大得連蘇文娜都忍不住往外看,。
康凱旋十分不爽,,有什么事不能過來匯報嗎?非得讓老子跑一趟,,不過還是走了過去,。
許問真得意洋洋地把手機遞給他,嘴里說到:“你的計劃可以實施了,?!?p> 康凱旋接過他手機一看,是司副總發(fā)過來的一個短消息:不要再帶人過來了,!大家心照不宣不就行了嗎,?投標價格不出錯就行!
康凱旋先看得莫名其妙,,隨后就不由自主興奮起來,,他讀懂了這封短信的意思:第一要低調(diào),否則司副總不好幫咱們,;第二,,司副總跟許問真今天上午看起來是在討論價格分的計算方式,,但其實是在約定價格密碼,他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怎么投價格,!
怪不得李雯麗說,,沒有這家伙這個項目沒法玩,看來自己把他籠在麾下是一招妙棋??!
想到這里,他就說:“兄弟,,你把短信轉(zhuǎn)給我,,我也保存一下?!?p> 許問真卻拿過手機,,把短信刪了,還說:“閱后即焚,,知道嗎,?這種機密的信息,看完即刪,,做大事,,機密是第一要務,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康凱旋有點崇拜地看著他:“老許,,你怎么懂這么多,?”
許問真無所謂地說:“多看點書,自然就有積累了,?!?p> 康凱旋又問:“那這張單子我承諾到這個季度應該沒問題吧?”
許問真認真想了一下,,說:“如果司副總上午沒有發(fā)脾氣,,而是一直對我們很客氣,那說明他只是對我們公事公辦?,F(xiàn)在他表達了不滿,,又給我發(fā)了這個短信,說明他對我們的信任是經(jīng)得起考驗的,,我現(xiàn)在確定,,這張單子百分之一百沒有問題?!?p> 然后,,他扶著康凱旋的肩膀,,說:“老康,我錯怪你了,,我還以為你上午真的是犯了錯誤,原來你不過是賣了個破綻,,幫我考驗司副總,,兄弟,牛,!”
說完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康凱旋大喜,許問真這么一解釋,,他覺得完全合情合理,,比自己模模糊糊想的道理透徹多了。想不到自己揮灑之間就完成一件大事,。于是說到:“我一般不出手,,出手必傷人。這樣,,我們過幾天就去找李雯麗,,跟她談提前下單的事?!?p> 他眼神中閃現(xiàn)著興奮的火苗,,隨即卻又熄滅了,抽了一口涼氣說:“不過700萬的單子,,風險也太大了,,萬一出了差錯,李雯麗不會放過咱們的,?!?p> 許問真就笑了:“欲戴其冠,先承其重,!不擔一點風險,,就想獲得成功?那成功也太便宜了吧,。再說了,,你以為讓她提前下單僅僅就是為了讓你提前確認業(yè)績嗎?”
康凱旋不解地問:“那還為了什么,?”
“老康,,理論上,在開標前,,李雯麗都有可能叛變我們,。你敢確定,,她現(xiàn)在就沒有跟其他廠商接觸?”許問真開導他:“所以,,為了堵死她背叛我們的路,,最好的辦法是什么呢?你說,?!?p> 康凱旋醍醐灌頂:“讓她提前下單,她就沒有任何可能性背叛我們了,?!?p> 許問真又豎起了大拇指:“有一種忠誠叫甘冒風險,有一種失職叫堅持原則,,我們可以不那么光明正大地做事,,但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想事,這就叫:知行合一,,心懷光明,。”
理論知識太多,,康凱旋有點消化不過來,,不過他還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李雯麗要是不愿意呢?”
許問真又笑了:“你不是答應給再給她10%的利潤嗎,?不附加條件嗎,?”
康凱旋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你做了,,我自然就知道了,。暗室欺心,神目如電,,河邊密語,,水里有魚。神知道,,魚知道,,我也知道?!?p> 康凱旋結(jié)結(jié)巴巴說:“你不會揭發(fā)我吧,。”
許問真心里想:揭發(fā)個屁,,反正都要退貨的,。嘴里卻說:“你發(fā)神經(jīng)了嗎?我們是一伙的??!我當然也希望李雯麗提前下這張單子的,。”
然后,,他又貪婪地說:“我也需要這個業(yè)績,,今年可以拿好大一筆獎金?!?p> 康凱旋見他這樣,,這才確信無疑,高興地說:“那過幾天我們一起跟她談,。
說完,他拍了拍許問真的肩,,就走了,。
許問真見他走遠,又解鎖手機,,把司副總的名字改回謝良工,,并回了一條信息:“魚已咬鉤,如需幫忙,,另行通知,,閱后即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