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在哪,?!?p>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庇萜邚娮枣?zhèn)定,。
可她說話時,,顫抖的喉嚨,溢出的音節(jié)卻不如面上所顯現(xiàn)那般平靜,。
膽子不小,。
第五胤略感訝異,自己竟尚有精力分神去想別的,。哪有獵手去管獵物死活的,。他鼻間溢出輕微一道冷哼,手卻不動聲色地將那柄小巧的匕首收回袖內(nèi),。搭在小丫頭脖子上的手指,,在感受到她喉間的顫抖后,也悄悄放松了些,。
嘴上愈發(fā)冷硬:“說實話,。
七年前虞家二房出獄后從欒京消失后,你們把東西帶哪了,?”
大抵是察覺到他手上的退讓,,虞七哪怕仍就被他挾持著,卻慢慢平靜下來,。
她愣愣盯著第五胤那雙露在面紗之外的眼睛,,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說話,!”
見她怔住了,,第五胤擰眉,失了耐心。
“我……”
誰知虞七嘴巴一扁,,眼角耷拉,,晶瑩便開始在眼眶里積蓄,“姐姐,,七年前我才五歲,,哪里會知道你說的到底是什么?!?p> 抽抽搭搭的,。
又好生克制。
第五胤皺緊了眉,,手上力道再松了幾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虞七以袖遮臉,,唇角彎起,。
可就在此時,,不遠處再度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他們在那兒!快,,把人帶過來,。”
只見一男一女被扯到前面,,明晃晃的兩柄寒刀架在他們脖頸之上,。這回虞七是真的慌了,瞳孔一縮,,整個人往前撞,,失聲喃喃:“阿爹,阿娘,!”
她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站好?!毙液玫谖遑妨嘧∷钊醯母觳?,將虛軟的她提住。
他蹙著眉想:明明自己是來威逼這丫頭的,,怎地當起好人來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小丫頭竟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著一張慘白驚慌失措的小臉:“姐姐姐姐,,我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兒,我們做個交易,,只要你能配合我救我爹娘出來,,我便全都告訴你,!”
第五胤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又不是沒見過淚眼漣漣的小姑娘,,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奔霄這匹愛學人樣的也配合贊同地噴氣。
接著,,他按照小丫頭的指示,,將她提上馬背,一路沖過人群,,將虞七放在搜刮成小山一樣的財帛旁,。而后縱馬重新闖入人群之中,赤紅馬鞭左抽右抽,,鞭影飛舞,,替她擋住沖來的十數(shù)個戍兵。
實在是……颯,。
虞七收回艷羨的目光,,手在虞家的箱子中翻翻找找,終于找到了——能讓她安然逃命的神器——鞭炮,。
“好了沒,!”
“好了,接??!”
虞七瞥一眼姐姐的身影,理智告訴她不能心軟,??v使這位姐姐幫了她,但也不過是想從她身上得到東西罷了,,算不得什么好人,,于是她狠心將鞭炮丟出去,落在地上立刻噼里啪啦地炸響開來,。
虞七手上不停繼續(xù)點火,,扔出去。她這一箱子裝了一大半鞭炮,,全部點燃整個平沙關(guān)立刻硝煙彌漫,,震耳欲聾,將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籠罩其中,。
戍兵們一時分不清身邊之人究竟是敵是友,,只顧提槍便刺,提刀便砍!
虞七望了一眼紅衣姐姐的方向,,已是一片煙霧彌漫,。
她別開眼,不能再想,。掩住口鼻往爹娘方向摸過去,,拉過他們便沖進虞家馬車之中:“阿爹阿娘,我們快走,!”
滿目硝煙中,,兩個車轱轆載著車輿沖出來,頭也不回地往欒京方向沖——
而車輿之內(nèi),,虞七悄然攤開掌心,,露出一個原本不屬于她的,刺著“胤”色金字的玄色錦囊,。這是她趁其不備從她腰間扯下的,,那質(zhì)感摸著便知絕非俗物。
可如此精致的錦囊內(nèi)卻只有一張被妥善珍藏的小紙條,,攤開來看,,是一幅小畫。
但其上描繪的卻讓虞家三人臉色驀變,,互覷對方,,不約而同沉默,。
外人只道虞家二房有號令百萬軍隊的至寶,,有猜是夜明珠的,有猜是海底珊瑚雕琢成令牌的,,有猜是血玉佩環(huán)的,,反正在他們口中樣樣皆是舉世無雙的珍品。
可唯有這畫像分毫畢現(xiàn)地繪出了“至寶”的模樣,,是唯一猜對的,。
虞七將畫匆匆塞回錦囊中,倉促的動作透出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的內(nèi)心波瀾,。
所以紅衣姐姐究竟是何來頭,!
為何會對此知道的如此清楚?
她們又還會再見嗎,?
不,。
應該祈禱永遠不要再見。
伴隨著車輪飛馳碾起向后飄揚的滾滾塵土,,車廂里傳出虞七的聲音:“阿爹阿娘,,回到欒京切記莫對任何人提起此事。若有人問至寶下落,一概只說落在了大漠,,再也找不回,。”
“好,?!?p> ……
***
大漠到欒京,需跨越整整三千里,,歷時一月方能到,。
疲憊的馬車停在虞家門前。
門房的下人見到三人從馬車下來之后,,大驚失色,,而后第一反應不是立刻迎上來,而是轉(zhuǎn)頭往府內(nèi)跑去,,仿佛看到的是那洪水猛獸,,邊跑邊喊:“二爺回來了,二夫人回來了,,二姑娘回來了,!”
聲音一直傳到西廂的千芳苑。
陳媽站在苑門口往外張望,,直到確認了消息來源,,這才蹬著粗壯但麻利的腿腳往房里趕。
“大夫人,,來了來了,,二房的回來了!”
“吵什么吵,?!?p> 房內(nèi),一位身著紫衣藍裙的婦人似是剛睡醒,,虛擺了擺手,,緩緩從榻上翻起來。不過下一瞬,,她那滿臉的睡意朦朧便盡數(shù)消散:“陳媽,,你說什么!”
“我的大夫人吶,,你沒聽錯,,這一個月來他們都沒寄信回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須全尾地進府哩喂,!”
“怎么可能,!不是讓你寫信向關(guān)口匿名舉報嗎,,那些兵頭子能放他們走?”婦人便是陳媽口中的大夫人常氏,,如今一臉愕然,,怒氣叢生。
不等陳媽解釋,,她立刻翻身下榻,,鞋都沒穿匆匆往外走,走了兩步又顛轉(zhuǎn)回來,,來回踱步:“怎么辦,,他們這次回來一定是要來跟我重千搶家主位置的!七年前的事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大風雪夜里,,一群人剛從獄中拖著疲憊不堪孱弱的身子回來,就又被當年的她箍住雙腿,,半推半攘地往府外趕,。那么大的風雪,二房那小姑娘整個人都陷進雪里,,臉凍得發(fā)紫,。她看不下去,只好找來一輛馬車,,丟給他們一個包袱的干糧和衣衫,。
那是她最后的仁慈。
可誰知道,。
二房竟然能活下來,,沒有死在那些面目猙獰的京城守備軍手中,還遠赴大漠,,七年后——
又回來了,。
常氏眼皮直跳,支配著乏力的雙膝坐到雕著四鸞菱花的黃銅鏡前,,竭力按壓下因青筋跳動而略顯扭曲的面容:“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陳媽,,上妝,。”
“誒,,夫人,。”
鏡子里多了陳媽暗色的衣裳色調(diào),,愈發(fā)襯得常氏素顏蒼白凌厲,。她笑起來,,換上輕柔的語調(diào):“敗將只配永遠待在泥地里。
對了,,記得讓人去廟里傳信,,大少爺和姑娘們該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