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重中之重是如何讓鋪子起死回生,,現(xiàn)在賬面上連下一次進貨的錢都掏不出來了吧,。”她道,。
虞重陽和姜生都閉口不言,。
“母親那兒還有私庫,,賣了的話應(yīng)該恰好有幾百兩銀子,,若是可以的話,,不如……”
“絕不可。大丈夫還得靠妻子變賣家產(chǎn)接濟,,那我寧愿將這鋪子也一并拱手交與大哥,,從此閑賦于家,!”父親一拍桌案,,一口回絕。
虞七沉默后道:“那如果找人借一筆銀子先解決燃眉之急,,度過危機呢,?比如舅舅家,又或者我們能將這批次等的絲線像當(dāng)初買回來一樣再賣出去,,低價打包賣給小作坊,,應(yīng)該也能回個三四成的本,再拿這筆錢去進新貨回來,?”
“你這樣與吳成東有何區(qū)別,?”
虞七噤聲,垂下頭。
阿爹的堅持她能理解,,可是再大的堅持也得先填飽肚子才行,。這手段和堂堂五皇子對她做的,根本不值一提,。
虞七突地有想向五皇子索取錢財度過此次危機的沖動,。左右都活不過一月,不如趁機向他索取些,,算是她用自己性命換來的微薄饋贈吧,。
可這個念頭才浮現(xiàn),便被虞七主動扼殺于腦中,。
什么時候,,她竟也有了如此齷齪的想法。
虞七嘆氣,,將散落一地的絲線一捆一捆拾起挨個放在架子上,。
抬眸時看著他的肩背不知怎地心中浮現(xiàn)出憂傷。她想,,若是一月之后自己毒發(fā),,那肩膀是否還能扛得起如此重擔(dān),是否會將他頃刻壓垮,,明明才而立,,卻什么都不同自己和母親講,一個人憋在心里,。
她飛快別開眼,,抿唇。
“阿爹,,你先吃,,吃完了才好繼續(xù)想對策。我忽然想起阿娘還吩咐了我去買東西,,我一個人提不動,,正好姜生在,借我用半天,?!?p> 虞七不等虞重陽回復(fù),一手順了兩捆絲線藏在袖子里,,另一手拖住姜生便往外跑,。
“欸,二姑娘,,我還要幫二爺呢,!”
跑出虞氏絲線鋪所在的巷子之后,,虞七才松開手,扶著大腿喘氣:“別嚷嚷了,,跟我也是幫忙,。帶我去吳掌柜的住所!”
“啊,,二姑娘,,咱們要不去叫上二爺一塊,你一個姑娘家……”
“別廢話,,快走,。”
在姜生的帶領(lǐng)下,,兩人很快來到一處位于城西靠近城墻的院落,。這里人員往來復(fù)雜,一路走在巷子里,,可與各種三教九流異族他鄉(xiāng)之人擦身而過,。吳掌柜就住在此處被三教九流所包圍的院落之中。一扇木門和石頭砌成的院墻將院子與巷子隔開,。
門上銅環(huán)灰塵分布不均,。平日不會被觸碰的地方灰塵堆積嚴(yán)重,而常年被握住的地方也染上來了一層薄灰,。
姜生拍動門板:“吳成東,!吳成東!”
“別喊了,,屋里沒人,,直接破門?!?p> 虞七眸中寒光一閃,,抬腿直接踹在兩扇門板的縫隙處。
咔嚓一聲,。
虞七唇角僵硬,,表情扭曲。
“嘶……”
痛,。
“二姑娘你沒事罷,,這門背后有門閂的啊,,光踢是踢不開的,。”
“……”虞七咬著牙,,只顧搖頭,,說不出話來,,眼淚花子都憋出來了,可卻還露出一個笑,,“我沒事,。”
話……本……誤……人,。本子里的英雄都是徒手劈磚,,徒腳破門的。
她這笑看得姜生心里難受,,他道:“姑娘若您實在想進去,,咱們翻墻吧?!?p> “……好,。”
姜生帶著她繞到側(cè)面,,因著是石塊壘砌的墻體,,不愁沒有下腳之處,稍微費點力氣便進去了,。
落地之后,,虞七拍拍身上的塵土。
院子的確像是幾日沒有人住的樣子,。
堆在屋外的柴,,已然受潮燒不得了。
姜生指著那柴:“我之前來的時候問過柴夫,,他說已經(jīng)有半個月未曾給這家送過柴火了,。”
那說明吳成東那時便已不見蹤跡,。
“嗯,。”虞七點頭以示知曉,,徑直走進屋內(nèi),。屋里也被蒙上了一層薄灰,寢臥都看過了,,里面大部分的日常用品都不見蹤影,,敞開著的柜門,依稀可以根據(jù)灰塵的積攢情況判斷出曾經(jīng)安放在柜中物品的形狀,。
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往她鼻腔里鉆。
“姜生你過來聞聞,?”
“欸,,來嘞,。”姜生使勁吸氣,,哭喪著一張臉,,“姑娘這哪有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都沒聞到,?!?p> 虞七俯身寢臥內(nèi)的桌案上細細輕嗅。
拉開抽屜,,愈發(fā)明顯,。
抽屜的角落里有一些細微的粉末,她用手指沾了一些湊到鼻尖輕嗅,,涂抹在手背上,。粉末質(zhì)地絲滑,看起來像是某種女子用的脂粉,。
味道果然由此而來,。
有些熟悉,可她想不起來在何處聞到過,。
“姜生,,吳成東成婚了嗎?”
“這個……小的似乎從沒聽過吳管事說起過家中事務(wù),,也聽聞他都是一個人居住在此,。似乎并未成婚?!?p> “他可有心上人,?”
“這小的就更不知了。吳管事快四十了,,平日里也沒見他跟哪家婦人有來往,。”
“下來你查下這點,。若他在欒京有所牽掛,,必然不會貿(mào)貿(mào)然逃離京城做永不回京的打算。更甚至,,他此時此刻就藏匿在老相好家中,,等著看我們笑話?!?p> “小的明白,。
姑娘,你看這是什么?”
姜生從枕頭下抽出一張信紙,,展開看了片刻,,尷尬地將信紙遞給她,,撓頭:“我……不識字,。還是您看吧?!?p> 虞七從他手中接過信紙,。
一張大信紙上,不過寥寥數(shù)語,,還有一個刺眼的紅指印,。
“借據(jù)?”
虞二爺:
小人在絲線鋪干了二十年,,如今手頭緊急需銀子,,錢莊不肯借,只好出此下策,。權(quán)當(dāng)本人吳成東向絲線鋪借三千五百兩,,一月之后自會回到虞家向老爺請罪。
吳成東
六月初九
嗬,。這么一封信便想要拖時間,?是算準(zhǔn)了要讓二房輸?shù)粢辉轮诘馁€局。
虞七將借據(jù)攥緊,,驀地意識到自己似乎過于生氣,,于是松下肩膀,調(diào)整放柔臉上的表情:“我拿回去讓阿爹看看,?!?p> 這回,吳成東的住所再也沒有任何值得翻找的線索,。
他這房子,,很明顯是被刻意打掃過,干凈得就如他這個人的蹤跡一般,,像斷了尾巴的耗子,,抓不著痕跡。
找不到人,,難不成生意便不做了嗎,?
不過是三千多兩銀子,一定有辦法可以讓鋪子起死回生,。
“我們走吧姜生,。”
說著她拉開門閂,從大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