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無數(shù)只紅燈籠將天空照得通明,。
紛飛大雪中,有人正策馬疾馳而來,。
是一名男子,,一身墨色比夜還深,,麾袍獵獵飄揚。他手執(zhí)一條長鞭,,鞭身由一寸寸銀鋼棱錐連接而成,,像一節(jié)節(jié)逆鱗,發(fā)出森冷的光,。
很快蹄聲由遠及近,。
眾人慢慢看清了,,男子英姿挺拔,臉上戴著半張銀色面具,。
他從一片火紅的光里馳來,,好似浴火的修羅,穿過了荊棘地獄,,要來征伐這囫圇人間,。
再看他胯下的坐騎,竟是一匹罕見的純黑色烏騅戰(zhàn)馬,,它鐵蹄生風,,奔騰間健壯的體格展露無余,通體如緞子般黝亮,。
“好馬,!”不知是誰忍不住發(fā)出一句贊嘆。
烏騅馬飛奔至殿前,,未有半分減速的意思,,蹄下錚錚作響,踏著臺階就向大殿直沖過來,。
馬背上,,男子氣焰冷冽。
突然他執(zhí)鞭的手用力一揮,,那條鋼鞭倏地繃緊力道甩出去,。
冷光乍閃。
雍郡王右手一松,,嘡啷,,玉釵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這記重鞭下去,,不偏不倚擊中雍郡王右臂,厚厚的護甲被劈得兮碎,,再瞧傷處,,深可見骨,整只手臂血肉模糊,,必然是廢了,。
半晌之后劇痛才襲上來,雍郡王站不穩(wěn),,慘叫著跪倒在地,。
同一時刻,駿馬已奔至大殿內(nèi),引得男女們連連驚呼,,往兩邊躲閃,。
男子不慌不忙,一手拉緊韁繩,,馬在瞬間急停下來,。
“咴——”
駿馬嘶鳴,揚起前蹄向眾人示威,。
在場的人都怔住了,,女子們仰望著高高在上的男人,失了神,。
半張面具遮住了他眸中的光,,隱約只感覺那雙眼睛里籠著渺渺冰霜,散漫又冷淡,。
挺直的鼻梁下面,,薄唇淡緋,襯著玉白的膚色,,勝卻千萬種胭脂,,下巴線條清逸俊朗,中間有一道淺淺的美人溝,。
他靜靜坐在馬上,,皮相之美,骨相之美,,明明有著最好的風情,,可渾身強烈的氣勢比嚴冬還凜冽。
雪仍在飄,,大殿的門敞著,不時有風吹進來,。
男子身上墨色的麾袍起起落落,,煥發(fā)出綺麗光華,原本是最深暗的顏色,,在他身上,,卻有非凡的貴氣。
地上逐漸匯起一灘血,,雍郡王扶著手哀嚎,,滴下的鮮血在寒冷的氣溫里很快凝成深色。幾名護衛(wèi)形成防御矩陣將他圍住,,長劍同時出了鞘,,聲勢依舊,可腳下步態(tài)不知為何凌亂了,。
男子不屑一顧,,隨手扔了長鞭,,翻身下馬。
他的身型比想象中還要高大,,離得稍近的人都開始無意識地往后退,。
他無視周遭,視線只尋著一個方向——
青珞還跪坐在那里,。
孤零零的身影,,低著頭,青絲垂落,,她不言不語安靜得好像置身于一切之外,。
一只手隔著衣袖輕輕托住她的手腕,將她扶起來,。
“地上涼,。”他說,。
聲音是低沉的,,溫潤的,像一泓暖風從她耳邊拂過,,不停留,,也不叨擾。
青珞站起身,,他便收回手,。
她退了一步隔開距離,低聲道:“多謝,?!睕]有抬頭看他。
“公主,!”
一聲輕呼,,桑枝繞開人趕過來扶住青珞,她也不知怎么的,,才轉(zhuǎn)身的功夫,,這里竟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此處是非之地,,桑枝沒有再出聲,,目光里有無限的焦急和關(guān)切,青珞默默按住她的手,,讓她安心,。
“陛下,陛下,等等老臣……”一把沙啞而蒼老的聲音,,慢慢吞吞的,。
玉寶天官下了馬車后一路小跑上來,一只腳邁過大殿門檻,,另一只腳還在外面,,扶著門氣喘吁吁,話都說不完整,。
眾人扭頭,,本來是看那個喘氣的老頭的,突然發(fā)現(xiàn)外面不知何時聚集了烏泱泱一大批兵馬,,整整齊齊列隊在雪地里,,氣勢磅礴。
祿王也看到了,,全身血液直沖腦門,,哪里來的軍隊!這怕不是要攻城擒王,!
慌忙大叫護駕,。
護衛(wèi)們提著劍沖出來,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也都是懵的,。
祿王躲在護衛(wèi)身后,指著男子手抖個不停,,好半天才喊出聲:“你是誰,!”
男子負手站在那里,風霜不侵,,優(yōu)美的下巴微微揚著,,那傲然的姿態(tài)似正又似邪,讓人完全琢磨不透,。
他淡淡朝祿王瞥過去,。
“弘熠國,熠王,。”
幾個字從唇齒間吐出,,像浸過酒,。
所有人都驚呆了,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熠王,!
近來西邊忽然崛起一支強大的軍隊,,先是橫掃了最為富庶的西典國,改國號為“弘熠”,建了新的都城,,封名“落霜”,。
接著,這支軍隊開始朝四面八方進攻,,所到之處戰(zhàn)無不克,,一夜之間吞并了數(shù)國數(shù)藩,以駭人的速度擴張著自己的國土,。
而神秘的熠王,,傳聞將他描述成一個嗜血成癮的暴君,沒想到,,竟是眼前這樣一個風骨清高的年輕男子,。
聽到“熠王”兩個字,這下,,連倒在地上的雍郡王都嚇得噤了聲,,不敢叫喚了。
“您……”祿王哆哆嗦嗦,,征詢的口吻,,“您,有何貴干,?”
熠王懶得搭理他,,轉(zhuǎn)過身,唰地抽出佩劍,。
人們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覺得眼前劍光一凜,北滕國六名護衛(wèi)瞬間飛出幾丈,,哀叫著起不來,。他們手中的劍被齊整整地削斷了,斷掉的那一截打在每個人身上,,傷不見血,,命還在。
而熠王手里那把劍,,直指雍郡王,。
雍郡王急急地向后仰,直到退無可退,,驚恐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尖刃,。
熠王睨著他,渾身上下透著嫌棄,,隔了很遠用劍尖輕輕一挑,,面具被挑開,,應聲滾落。
燈火映照在雍郡王的臉上,,四周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涼氣,。
青木屏屏
他來了,他滿身傲嬌,,駕著烏騅寶馬,,風雪迢迢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