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廉頗老矣
這一幕是范文兮所害怕的,,一開始便囑咐走下邊山澗,同時他也明白總有幾個不怕死的會走上邊,。他是故意不和他們一起上山的,,畢竟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自己選擇的路爬也要爬完,。如果范文兮在,,他們就沒有機(jī)會選擇,人總是要做選擇,,別人能幫一時幫不了一世,。這就是范文兮的教書法則,,看起來每件事都很欠考慮,但每一步都是人生,。除此外,他不上山主要是因為森林禁止煙火,,大半天不抽煙他得郁悶死,。不過,他也害怕出事,,所以他們上山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婆媽得比婆媽還婆媽以確保他們能聽進(jìn)去!
傅強(qiáng)算是幾人膽子最大的一個,,橋一晃動也不敢冒進(jìn),,偏在這時劉余木蠢蠢欲動,可是田語歆死死地抓著余木的手說:“余木,,我怕,!”聲音小得就像橋上的錢夢凝不敢動彈,哪怕稍微挪一下就會發(fā)生可怕的事情,。余木轉(zhuǎn)身看著田語歆,,笑了笑,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別怕,,有我在,!”這句“有我在”稍微讓田語歆放松了那么一絲,他用左手牽著田語歆小心地往前走,。不是因為他怕,,摔下去哪那么容易,四五個人肩寬的吊橋還是有足夠的安全性,。也的確是怕,,畢竟還有兩個小女生已經(jīng)在橋上,危險往往從恐懼開始,。因為恐懼所以慌亂,,亂就離危險更進(jìn)了一步,因此他小心翼翼地避免引發(fā)恐慌,。
他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對若姝的表兄說:“兄弟,你照顧一下后面的梁婷婷好吧,!”走到傅強(qiáng)身邊,,見他還楞在原地,心想:氣氛也太凝重了些,。于是說道:“發(fā)什么楞啊,,被人使了定身術(shù)嗎,?”眼神瞟了一眼錢夢凝和王若姝,“別毛毛躁躁的,,穩(wěn)重點(diǎn),!”真?zhèn)€隊伍就屬他不穩(wěn)重,今天說這話的人反而是他,。
說完牽著田語歆往前走,,田語歆雙目緊閉跟著后面,手心已經(jīng)出汗,。劉余木小聲安慰著:“別怕,,沒事兒的啊,!”他走到若姝跟前,,用右手輕輕地扶起了她,這時傅強(qiáng)也扶起錢夢凝往前走去,。一向孤傲都不愿搭理傅強(qiáng)的錢夢凝,,此時也乖順得像只小貓。
等到了吊橋?qū)Π?,余木左手的手心已?jīng)濕透了,,右手還好,除了若姝有些小手冰涼,。寒風(fēng)吹過時,,若姝原本沒那么害怕,只是錢夢凝那么一叫橋那么一晃也跟著有了幾分畏懼,。大家總算松了口氣,,劉余木樂呵呵對田語歆說:“你這是給我洗手呢?哈哈,!”田語歆欣然一笑,,一拳錘在余木的胸口:“討厭!很高耶,!”
“有多高?。俊眲⒂嗄敬舐曖尫抛约旱目謶?,其實(shí)他也怕得要命,。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故作鎮(zhèn)定,,可能是田語歆給的吧,,反正不是梁靜茹給的。
“有三四層樓那么高咯,!”眾人回應(yīng),。
劉余木搭在若姝表兄的肩上,,旁若無人地小聲問道:“有若姝的要求高嗎?”那人笑而不語,,其實(shí)若姝聽到余木的問話,,只是不解其意像對什么暗號。劉余木哈哈大笑起來,,吟唱著太白的詩往前大踏步走去:“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他之所以這么高呼,,是因為他的懼意仍未消散,,后怕才是最可怕的噩夢,。
若姝的表兄正欲追上余木,,被傅強(qiáng)叫住:“昊磊,!”劉余木沒有回頭,,獨(dú)自一人走在最前面,他想讓噩夢趕快過去,,卻忘了自己只管往前沒在意方向,。
他哪里知道,傅強(qiáng)叫住韓昊磊就已經(jīng)在盤算如何給他一個“驚喜”,。就連自己的小尾巴田語歆已遭讓錢夢凝控制住,,王若姝則佯裝不知道,見不遠(yuǎn)處有座石碑就往那兒去了,。
過了吊橋就兩條路,,劉余木走的那條是通往寺廟,另一條便是下山的路,。下山的路又分兩條,,一條直走山腰,過了拗口再走一段就是后山,。還有一條走下去是山澗,,與之前下行山澗的路交錯。他們就躲在岔路口的灌木叢中,,想看看這個呆子啥時候能發(fā)現(xiàn)自己走丟了,。若姝所在的石碑處,只要余木出現(xiàn)一眼就能瞧見,,離上邊的寺廟不過數(shù)百米的距離,,如果時間太長還不見余木過來,也好尋他,。
等他反應(yīng)過來,,所有人不知所蹤,,心里暗自咒罵:一幫小沒良心的,也不知會一聲,!只好回過身來找人,,走了好長一段也不見人影。五華山的規(guī)劃者們也沒想到還可以這么玩,,若是按照入山道路設(shè)計——那屬實(shí)吃飽了沒事兒干——這種玩法成本實(shí)在太高,。早年山道的確不少,就算劉余木找到滿頭銀發(fā)也未必能找著,,前提是他們得撐到那個時候,。自從被圈起來觀賞之后,許多道路逐漸被野草淹沒,,只有鋪上石板的地方常年有人活動才得以幸存下來,,否則早就被野草大軍吞噬。
繞出岔口的彎道劉余木一眼便瞧見若姝,,只見她正在一座石碑前聚精會神地不知道看什么稀奇古怪,,一溜小跑到了若姝跟前,問道:“看什么呢,?”“喏”若姝指了指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小字,大部分已經(jīng)碑文已經(jīng)開始模糊,。經(jīng)過一番折騰,,他早已精疲力竭,豈會還有心思研究這些“螞蟻”,,只想著趕快下山填飽自己的肚子,。于是急切地問道:“他們?nèi)四兀俊比翩琅f保持專注的神情,,用手指向身后灌木叢的方向,,哪里還有人,鬼影不曾見一個,。
“哇,!”若姝驚叫一聲,哪還有之前超凡脫俗的淑女樣,,嚇得劉余木魂不附體,。下邊的精心策劃的“驚喜”沒見著,先吃了若姝一記“重拳”,!別看余木身體瘦弱,,下盤夠穩(wěn),就剛才那一下?lián)Q個人沒準(zhǔn)兒就是無敵風(fēng)火輪,。余木穩(wěn)了穩(wěn)心神,,轉(zhuǎn)過頭,,看見若姝眉飛色舞,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劉余木欣賞著眼前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不忍心打斷她,實(shí)在是美人如畫秀色可餐,。余木認(rèn)為,,女子除了撒嬌時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恐怕只有這個時候才賞心悅目,。不過只有像若姝這樣的女子,,若是像周星馳的電影中如花那般,恐怕早就凌空一腳踢下山去,。
“咋了,?撿著錢啦?一驚一乍的,,心臟病差點(diǎn)讓你整犯咯,!”
“你看這兒,!”若姝用手指在石碑上的某個位置,。
“那兒有寶藏啊,?”
“財迷,!”
原來石碑上記載了一段生平。在遙遠(yuǎn)的古時候,,朝代不詳,,此地出了一位莽漢。此人力大無窮力能扛鼎,,可惜智力平平略顯癡呆,,被人誆騙到這座山上當(dāng)了土匪。不久新縣令勵精圖治意圖鏟除山上這幫匪患,,多次派人進(jìn)山圍剿均以失敗告終,。更縣令生氣的是僅此一人而已,真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于是上表朝廷希望派兵前來鎮(zhèn)壓,。皇帝得知此事十分惱怒,,當(dāng)即發(fā)兵前來,,兵分五路圍困住這座山總算擒住此人。不久外敵入侵,,皇帝下旨有死囚愿為死士上陣殺敵,,只要能活著歸來便免去他所有罪責(zé),。于是,他頭一個站出來在萬軍從中殺了個七進(jìn)七出毫發(fā)無損,,敵軍見此人驍勇且無懼生死只得退去,。金口玉言,皇帝赦免他的死罪還要封他做將軍,。他一口回絕,,在山上自由自在慣了,只愿再回到山上過神仙般的生活,?;实劭制渥鱽y,命人在山頂為之建造寺廟,,取名五華寺,。出家人不在五行中,不問紅塵事,,從此他就是這座寺院的第一任主持,,法號已模糊不清。
這一段恰好為劉余木胡編濫造的故事提供了佐證,,這不由得讓向來矜持的若姝叫出聲來,。這五華山若姝沒少來,只是每次都走馬觀花并未注意此處有碑,。這座石碑的確隱蔽,,若不是前幾日天雷劈斷了一旁的古木,這才顯露出來,。
“錢夢凝說你通讀二十四史且能默寫出來,,我還不信,這回我算是服了,?!蓖跞翩⒁曋鴦⒂嗄荆凵裰蟹褐⒐鈰趁膭尤?。兩人凝望著,,眼中有了彼此,心中有一種說不明的情感,,當(dāng)然這種情感只是對王若姝而言,。余木喜歡若姝不可否認(rèn),而此刻他心中想的是:錢夢凝這二貨又給自己造謠,,通讀二十四史還默認(rèn)寫,,說的是這四個字吧。但又不能說出來,特別是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
每個人都是這樣,,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把自己不能見人的一面藏起來。相反,,在不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把不好的一面拿出來示人,,能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
“凈瞎說,,我還能默寫四庫全書呢,?!”說他胖他還喘上,,不過他這兒的語氣有些無奈,,帶著自嘲。自己這些年看的書能記住的不到萬分之一,,能念上幾篇來就是佛祖顯靈祖先庇佑,。怕什么來什么,若姝知道他在玩笑卻故意不給他就坡下驢的機(jī)會,,說道:“果然不愧為整古專家,,余木同志,那就請你背一下《史記》,?!?p> 劉余木驚魂甫定,又是一嚇,,嚇得連連擺手,,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廉頗老矣——”
“尚能飯否,?”本來他想說“周公解夢”,,卻被若姝截了下來。
“能飯能飯,!早就餓了,!”劉余木順勢突圍而出,還表現(xiàn)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若姝,,你快給你家狗一些吃食吧,再不給,,他就跟別人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