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園林與江南尋常人家相仿,不算氣派,,但能夠看出當(dāng)年主人的情調(diào),。
長思走在李春身后,眼光走馬燈一般看,,卻沒注意腳下踩到一個碎石般的東西,腳一扭,就差點摔下去,。
景寒宵拉住她,但似乎有一絲異樣,,他趕緊走開幾步,,對長思道:“你能不能看著點腳底?!?p> 長思訕訕撓頭,。
李春回頭,,詫異地問道:“二位不是夫妻?”
此言一出,,兩個人都愣在當(dāng)場,,若是長思仔細(xì),,便可以看見景寒宵的脖子浮起一層粉紅,。
但是她也心亂,哪里顧得上看他,,連忙道:“您誤會了,,咱們就是普通朋友,。”
李春道:“看姑娘扮相,,還以為是公子的新婦,,是我眼拙?!?p> 黃狗叫了幾聲,,三人繼續(xù)走,但是空氣里開始彌散一點尷尬的氣息,。長思沒來由得有些心煩,,她一直以來不知道自己對景寒宵算是份什么心,從方才認(rèn)識到自己撿了林綰音的漏開始,,她就有些不舒服?,F(xiàn)在又被錯認(rèn)成他的妻子,則更是生氣,。
這算什么呢,,既然有心上人,何必總是要在自己身邊悛巡,,惹人誤會,?即便是月錦囑托,按照他景寒宵的心性,,怎可能墨守成規(guī),,真的心甘情愿給一個原本討厭的人打下手。
他或許只是覺得自己蠢吧,,或者覺得自己可憐,。
長思懨懨的。
那日戲樓,,她曾短暫地癡心于他作畫時的風(fēng)姿,,又因為欠他人情,總是忍不住要多看他幾眼,多與他說幾句話,,甚至于,,在奄奄一息之時,腦海里也是希望看見他,。
這在長思看來似乎不是自己的作風(fēng),,可又確是人之常情。
只是分寸應(yīng)當(dāng)夠,,總是待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幾乎快要拿捏不住那個分寸。
于是她拼命在腦海里回憶他抱著林綰音的模樣,,不斷地說服自己,,莫要做那攔人姻緣的惡棍。
寧拆一座橋,,不毀一樁婚,。她是后來者,沒有資格同林綰音爭搶,,更何況,,景寒宵對自己,并不如對他妹妹一般上心,。
她羨慕,,但是不能夠嫉妒。
她低著頭默默走,,完全沒看路,,又差點撞上一個假山,景寒宵本能地上前拉開她,。她卻像是被蝎子蟄了一把,,立刻彈開,,旋即又遮掩道:“呀,,剛剛走神了,走神了,。咱們趕緊去找那個刻字的樹吧,。”
景寒宵默然不語,,跟著她繼續(xù)走,,可看著她背影蕭索,不知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以前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如今才剛意識到自己對于長思的心思,卻又有些畏縮。他不明白該怎么辦,,也摸不準(zhǔn)長思的心,。他覺得長思或許還是很討厭自己,無論她是原來的沈長思還是離姜的木長思,,大約沒有一個人女孩子會喜歡一個總跟自己作對的人,。
更何況自己從不知道如何去哄她開心,如何去博她歡心,。
他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無力,,亦或是一點點自卑。他飽讀詩書能文能武,,可從沒有人告訴他,,該如何追上眼前這個倔強女子的腳步。
她是長明的少主,,笑一笑像三春桃花開,,哪怕點了雀斑依然能使這廢園生機盎然。
景寒宵想著,,又覺得其實一直這么看著她的背影也好,,好過看不見,心憂,,彷徨,。
他覺得足夠了。
李春停在一棵大海棠花旁邊,,秋深花已凋,,看不出這樹是活著還是枯萎。
長思走上前定睛一看,,只見樹干上確實刻著幾個字,,只是常年風(fēng)吹雨打,已經(jīng)辨認(rèn)不清,。
景寒宵也走過來,,順著字跡慢慢順延,長思盯著他的指尖,,讀出他畫出的字:“知音稀,,錦花殘,等春歸,,吾漫漫,。——宋云彬”
“這是什么意思,?”李春一臉懵,,黃狗也坐得乖巧。
長思想了想,看著景寒宵,,二人幾乎異口同聲:“知錦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