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行人到達閔陽之時,,上湯城中的消息就傳來了,,皇后薨逝,,許公也病逝,,消息說是七皇子楚珘勾結(jié)大將軍許重光,,意圖謀害太子,,許重光被革職羈押,,許家被圍,,七皇子一怒之下自裁于皇后靈柩之前以證清白,。
七皇子隨著皇后同去,,皇帝一夕之間白了兩鬢,朝堂之上也靜默一片,,誰也不敢在這時候提處置許家的事情,。榮曠重病不起,榮貴妃幽禁合歡殿,。
六皇子楚璞本就傷了根基,,此番母親和胞弟都棄他而去,更是深受打擊一病不起,,根本無力去管許家的事情,。
楚帝將自己關(guān)在寢殿之中,不吃不喝,不讓人打擾,。
大太監(jiān)章鶯看著侍女手中的飯菜,,心里嘆息一聲還是在寢殿門外恭聲道“陛下,勤王求見”
勤王唯一的女兒永嘉郡主楚櫟嫁給了許重光,,如今已身懷六甲,,而許重光卻深陷囹圄。勤王實在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了,,許家的權(quán)勢太大,,陛下籌謀已久,此次機會不容閃失,,為保住女兒,,也只好對不住許家了。
楚帝只單獨宣勤王進去了,,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什么,,只是待勤王出來后便領(lǐng)了一份圣旨,命許重光和永嘉郡主和離的圣旨,。然后圍在許家四周的精兵都撤退了,,許家似是度過了一劫。
許重光在牢中接到這份旨意的時候,,似早有心理準備一樣,,只問了句“許家如何了”
勤王嘆息一聲“許公是三朝元老,功績甚偉,,陛下命你父親和你二叔扶柩回老家丁憂,,也算是保全許公最后一絲顏面”
“呵呵”許重光冷笑一聲,眸子里沁出淚光和不甘“我阿爺功績甚偉,,該是配享太廟的,,如今我這不孝子孫竟是送不了他最后一乘”
勤王搖搖頭“你如今自身難保,許家舍了你才有未來”
許重光望向昔日的丈人“我姑姑如何了”,,許重光被收押之時皇后已是病重,,但是他心里清楚,但凡皇后有一口氣在,,便不會教許家落入如此境地,。
勤王以為他問的是小姑姑許璧“敬城候世子夫人沒有回許家吊唁”這是要同許家斷絕關(guān)系啊。
許重光嗤笑一聲抹了把眼淚,,心中已經(jīng)有不好的預感“我大姑姑她....”
“許公去了的當天夜里,,皇后便薨了,還有小七,,他們幾個”勤王說著也哽咽起來“必不孤單”
許重光不敢置信“小七,?”
勤王還想在說什么,崔熙領(lǐng)著一個小太監(jiān)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是三杯鴆酒,。身后還有四名侍衛(wèi)壓著兩名年歲尚小的郎君,,正是許二郎、許三郎,。
勤王看著那個酒杯“崔熙,,是皇兄命你過來的嗎?”心里雖然清楚崔熙不可能聽旁人的命令,,還是想要確認一番,。
崔熙向勤王頷首,轉(zhuǎn)向許重光,,緩緩說道“許氏謀害儲君,,按律當?shù)溂叭澹菹履钤诨屎蠛驮S公的份上,,予許家歸北陵,,再不許出,至于主謀人員,,皆賜鴆酒,。”
許二郎許三郎被拖到許重光身邊跪著,,已是瑟瑟發(fā)抖,,滿面淚痕,喊著許重光大哥,。
“哈哈”許重光聞言笑了起來,,邊笑邊流著眼淚“哈哈哈哈,可笑至極,,若說翠微山一事是我策劃,,那關(guān)我二弟三弟什么事”
崔熙未做解釋,只微微一笑,,轉(zhuǎn)頭向勤王說道“王爺不妨先行離去,,下官還要行刑,恐污了王爺?shù)囊暵牎?p> 勤王心里恐懼忐忑,,看著許三郎才剛滿十歲,陛下竟是連這么小的男丁也不放過,,這是要斷了許家的香火啊,。卻也無能為力的離去了。畢竟自己閨女肚子里還懷著許家的血脈,,若是個女兒還好說,,若是個男孩,怕是。
閔陽林氏
林靜晗同靜姝坐在一道練字,,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許氏的下場竟如此慘烈。曾經(jīng)英勇無匹的驃騎大將軍未能馬革裹尸竟折在了上湯的爾虞我詐中,,許家滿門忠烈,,孫輩的三個兒郎皆被賜死。
許二爺和其夫人馬氏在返回北陵途中聽聞兩個愛子的噩耗,,竟也承受不住打擊雙雙赴死,。可憐許家大爺,,一夕之間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僅要新增兒子和侄子們的衣冠冢,還要為弟弟,、弟媳準備儀仗,。大夫人魏氏也承受不住喪子的打擊昏死過去重病一場,只有許芫許若姐妹兩日日時時守著父母,,生怕再有什么失去,。
靜晗嘆息一聲,心里為穆追和秦裴祈禱,。他二人皆是在許家的平安軍做事,,此番許家遭難,不知他們是否會有影響,。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春節(jié)過,靜晗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漫天飄雪,,心里愈發(fā)平靜,,穆追已經(jīng)整整兩年沒有音訊了,但她深知他們一定會重逢,。
大伯林善已經(jīng)在上湯做了兩年官了,,雖然當時發(fā)生了一些事情,但好在勤王較為念舊,,林善也教為能鉆營,,不過當了兩年中書侍郎,今年年關(guān)考核一過,,便要升遷了,。
本來靜晗以為自己會被他們留在上湯,但是不知為何,,事情沒有按計劃的那樣都舉家遷往上湯,,只大伯帶著大伯娘王氏并著大郎林時,、二房的三郎林曙住在上湯林府,其余人皆留在了閔陽,。
閔陽與上湯來往并不密切,,只每兩月大伯派人回來探望老太太,送封家書,,靜晗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見北陵許氏還有許家姐妹的消息了,,至此,靜晗終于明白,,一個家族的敗落,,就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晚桃拎著食盒進來,,見著靜晗坐在窗前,,吸了一口涼氣
“姑娘,這么冷的天,,你還把窗戶大開,,也不加件夾襖”晚桃將食盒放在桌上,夠著身子將窗戶關(guān)上,,將寒氣與室內(nèi)隔絕,。
靜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的,我知曉了,,聽晚桃小管家的”
晚桃無奈,,隨即又興奮起來“姑娘,我剛?cè)バN房拿了些紅薯和栗子,,待會咱們在炭火上烤著吃”說著打開食盒,,慢慢一食盒的栗子和紅薯。
靜晗瞠目“可給了銀錢,,你這怕是將咱們府里剩下的存貨都攬了來吧”
“給了給了,,姑娘放心”
兩人便興致勃勃的在取暖的碳爐子上烘烤了起來。
沒一會,,靜絮和靜姝來訪,。
人還沒進來便聽見嬌俏的小娘笑道“別家姑娘小姐的閨房不是書香就是花香,偏生四妹妹這里倒是與眾不同”是二娘林靜絮,。
靜晗聞言起身去迎“二姐姐三姐姐怎的來了,,可是聞著香氣尋來的?”
靜絮笑道“那可不是,,我還尋思著,,是哪個饞嘴的,原來是你”
姐妹幾個笑作一團,。
“這么冷的天,,三姐姐一向畏寒,怎的也舍得出門了”春寒料峭,,靜姝一向怕冷,,若無事,基本不會出院子門,。
靜姝淺淺一笑,,隨著年歲的增長,她容貌愈發(fā)出眾了,,這一笑好似整個屋子都春意盎然,,令靜晗都倒吸一口涼氣。
靜姝拉著兩人往榻上坐去“剛給老太太請安了,,她老人家精神不濟,,便打發(fā)我們過來尋你”
靜晗可不信這說辭,如今自己住在老太太這邊,,兩人找自己肯定得去給老太太請安,。
靜絮倒是磊落“我們來是想約你一起去看看靜月”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大家都不做聲了,,一會靜晗才接話道“對,,我倒是忘了,六皇子馬上要出孝期了,,大婚也該籌備起來了”
距離許家出事已經(jīng)快三年了,,許后所出的六皇子不得圣心,這幾年一直被圈禁在宮中為皇后和七皇子守靈,,任誰都快忘了陛下曾將林氏女賜婚為六皇子妃,。
如今孝期既滿,婚約也該如期舉行了,。
只是這些年靜月過得可不算好,,本來陛下賜婚林氏心中歡喜,可六皇子母族罹難,,不是一個值得壓得寶,。
自她們從上湯回閔陽后,倒是時不時會去見靜月,,但靜月的狀態(tài)卻不算好,。
對外是一直瞞住了,但林氏族老基本都知道,,靜月是有些精神失常了,,任何響聲血色都見不得了,一見到便會顫抖驚恐不已,。
林氏族長只得把她送到僻靜的莊子上去住著,,對外只說為已故的許后吃齋念佛,。
想到這,靜晗嘆了一口氣“上湯如今局勢不明,,靜月姐姐又是這幅樣子,,嫁過去,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見大家一下子情緒低落了起來,,靜絮岔開了話題“好了好了,,說起來,咱們府上還是有一樁喜事的”
靜晗隱約聽到了些風聲,,但還是問道“哦,,是什么喜事”
“二伯母便在給大姐姐相看人家,相上的是二伯母娘家那邊隔房的侄子,,說起來,,大姐姐嫁給了自家人,二伯母必然放心了”
林靜慧許給了二夫人堂兄的養(yǎng)子,。
靜晗笑道“難怪最近難見到大姐姐身影,,不過聽聞這位顧郎君是養(yǎng)子,被顧氏當?shù)兆羽B(yǎng)的”
靜絮捂嘴“平陽顧氏和咱們可不同,,二伯母的堂兄是如今的當家人,,他原是庶出,因自小能力格外出眾便作嫡子養(yǎng),,后接手家業(yè),,帶領(lǐng)顧氏產(chǎn)業(yè)發(fā)揚不少”
靜姝也是頭一次聽聞有哪家是如此作風的,不由得驚呼一聲,。
靜絮接著說道“顧氏一向講究的是誰能誰上,,不論嫡庶的,但是家風和睦,,嗯,,至少外人看來是極和睦的,一團和氣,,
此次與大姐姐議親的這位顧郎君雖是養(yǎng)子,,但他是顧氏旁支,自幼便在族學中脫穎而出,,這才被顧家主收養(yǎng)的”
靜晗笑道“顧家倒是與眾不同,,難怪能養(yǎng)出二伯母這般不拘小節(jié)的女俠客”心里卻是感嘆,顧氏如此,,家族遲早興旺起來,。
“老太太倒是不樂意,瞧不上顧郎君只是養(yǎng)子,,只這事二伯母拍板了,,二伯也極為看好”靜絮話里話外帶一股子醋味,。
老太太一向視二房的靜慧為心頭肉,后來靜晗來了,,大房的靜絮靜姝便都要往后排了,,更何況,老太太想來不喜歡王氏和王氏所出的靜絮,。
靜晗自幼便極能察言觀色的,瞧著靜絮的語氣,,拿了個烤的焦香的栗子剝開遞給她“哎呀,,瞧這滿屋子的醋味,這哪里是來告訴我喜事的,,這分明是想要我品鑒下陳醋的”
“噗嗤”靜絮沒忍住笑了,,靜姝也抿嘴低頭淺笑。
“好你個小四,,竟敢嘲笑我”說罷便上手去撓靜晗的癢癢肉,。
“哎呀哎呀,好姐姐好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哈哈哈哈哈”靜晗躲著笑著“別撓了別撓了,,我認輸,,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靜絮這才罷了,停手坐的端正,,原本極為嫻雅端莊的少女,,這時候才有個女孩子的樣子“我前些日子接到了母親的信箋”
靜絮望著她,沒做聲,。
“母親說,,父親有意讓咱們都去上湯,咱們家的幾個姑娘也到了議親的年齡,,不好再耽擱了”靜絮低著頭輕聲說道,。
靜晗心下了然,看了眼同樣低著頭的靜姝,,淺笑“大伯的意思,,是想要在上湯給你們議親么?”難怪二伯母早早把大姐姐的親事定下,,二伯也贊成,,這是怕大伯拿姐妹幾個的婚姻做人情吧。
自大老爺林善和大夫人王氏去往上湯后,,靜絮端莊嫻雅的性子才被姐妹幾個帶著活潑了點,,倒也不在意靜晗的打趣。
“這次送信的是母親身邊的譚娘子,,你們可還記得許公有兩個孫女,,大將軍的兩個妹妹”
靜晗知道她說的是許重光嫡親的妹妹,,許芫和許若,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聽到她們的消息,,想起當時一溫婉一嬌俏的少女,心頭又是一陣嘆惜,。
“聽譚娘子說,,許家大姑娘被太子保下了,賜為了側(cè)妃,,陛下大怒,,將許二姑娘賜給十一皇子為妾”
靜晗記得,當年陛下賜婚之時的太子妃,,是同許芫交好的陳家大姑娘陳凜,,兩人不僅反目,還一正一側(cè),,這怕不是陛下要誅許氏一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