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讓親自收拾了東西,,說明日就會帶著她搬出鎮(zhèn)南王府,,之后會就想辦法將她送出滇南,。
“一條是走水路,,可找到可信的船家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一女子孤身在外,,難保不會有人起什么壞心思,?!?p> “另一條,,就是走陸路,,但你也知道,附近的州府也遭受荒災,一人上路實在不可,。這鏢局只管押送貨物,,不管押送人?!笔捑白尩溃骸拔覍に贾?,還是找鏢局,押送些不貴重的東西去都城,,到時候你身著男裝隨行,。”
“你可還有別的想法,?”
“殿下想得周道,。”林思月?lián)u了搖頭:“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鏢局肯接,?!?p> 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蕭景讓笑道:“無妨,,送上門的生意哪還有不做的道理,。先前為這事,城里的鏢局聯(lián)合起來鬧了一陣,,后來父王松了口,,更是安排了專人檢驗押送到外地的貨物?!?p> “你且放寬心,。”
林思月點了點頭,,問道:“殿下,,那我身上的毒藥?”她給自己把了脈了,,雖然她是個半吊子,,可也察覺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
“那是糖丸,?!?p> “這樣啊?!边€害得她擔心了好久,,也不知道都城的家人都怎么樣了,要是能成功離開滇南,,到了安全的地方,,還是得先寫封信寄回去才是,。
“對了,”林思月從懷中拿出一沓紙來,,這是她刪減過后的“防止與減輕蝗蟲災害”的管理辦法,。
不過這不是沒有條件的。
“這東西也不是白給殿下,,殿下也要答應我?guī)讉€小條件,。”
見蕭景讓點頭,,她接著說道:“第一,,要保守秘密,不要說是我給你的,。畢竟,,我以后還是要在都城生活的,不想連累家人,;這第二嘛,,若是行之有效,,我想拜托殿下,,將東西整理成冊,交給書坊印制售賣,,好讓更多的人都可以看到,。”
“就算只能起些微小的作用,,也不枉我把它拿出來了,。”林思月道:“我寫的東西沒什么文采,,行文也都差不多,。都城的幾位大人乃至陛下,都看過我寫的折子,,殿下若是要整理,,還是得做些改動才好,當然,,也不要署我的名字,。”
“這就是你的要求,?”蕭景讓聞言有些詫異:“你不要金銀,,不要賞賜的嗎?”
“我又不是在幫您,?!彼皇?,想讓大家的生活都好一些罷了。
這管理辦法,,從蝗災的成因開始講起,,從短期治理辦法到長期的防治。
甚至最后林思月還加上了蝗蟲的吃法,,說蝗蟲是藥食兩用的昆蟲,,還有暖胃助陽,健脾消食等等功效,,看得蕭景讓一陣反胃,。
“這民間一直有蝗蟲可以化為魚蝦,以及魚蝦可以轉(zhuǎn)化為蝗蟲的說法,,其實并不是這樣,。偶爾聚集在一起的蝗蟲后腿相互觸碰,在一定的條件下受到了某種刺激,,蝗蟲就會在這種情形下改變外貌與習性,,從獨居變成群居。如此慢慢增加,,就會形成蝗災,。”
“所謂的“久旱必蝗”,,則是當大旱時,,土壤堅實,干硬,,含水量低,。而不濕潤的環(huán)境,是非常適合蝗蟲產(chǎn)卵繁衍的,。卵藏于地下,,也難以被破壞?!?p> “這用網(wǎng)捕捉,、點燃火把吸引燒死蝗蟲、挖溝,、燒死地里的蟲卵,、養(yǎng)家禽、保護吃蝗蟲的鳥類蜘蛛之類,,乃至使用中藥藥劑,,看起來都是可行的?!毖杆僮x完手里的東西,,蕭景讓如此評價道,。
“只是,這長期的防治,,怕是不成的,。”
“我知道,,興修水利耗資巨大,,短期內(nèi)見不著好處。至于減少開荒,,種樹種草,,那更是不行,因為種糧食填飽肚子才是根本,?!绷炙荚聡@了口氣:“可是,即使是開荒,,耗費也是巨大的,,而且前幾年根本就不會有什么收成?!?p> “如今秋收時節(jié)已過,,農(nóng)閑時節(jié)鏟除雜草草根,也能夠起到除蝗的作用,?!彼a充道,。
“這其中最為實用的,,想必就是蝗蟲的吃法了?!笔捑白寚@了口氣:“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你?!?p> “只是沒想到,,殿下竟也會懂這些?!?p> “我不過是從要耗用的人手和錢財上做的考慮,。付出得越多,反而會害怕失敗,。相反沒什么損失,,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去嘗試?!笔捑白屨f道:“人性本如此,?!?p> “你提的要求,我如何能不答應,?”他看著手里已被寫滿的紙張,,調(diào)侃道:“都說字如其人,可你的字好像配不上你的品行???怪難看的?!?p> “世子殿下也這般調(diào)侃我嗎,?”林思月嘆了口氣:“我每每下定決心說要好好練習,都堅持不下來,?!泵P真的很不好拿啊,!
“還有誰這么說過你嗎,?”
“就都城的那位肅王殿下,說我的字丑,,比不上季嫣然的字,。”
蕭景讓對都城之事也略有耳聞,,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再加上父親曾派王甫遠簡單地調(diào)查過林思月,,近日出于謹慎考慮,,他有特地去找出那封書信來看。
他怕提及林思月的傷心事,,便安慰道:“其實,,我覺得人不用和其他人比較的,做好自己就已經(jīng)很難了,?!?p> “而且,就目前來看,,我覺得你比她好,。”
她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并不想得到別人的同情和安慰,,雖然這是別人的關(guān)心。
不知道說什么,,索性也就起了好玩的心思:“殿下還讓我不要同人比較,,結(jié)果還不是把人放到一起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笔捑白屜胍忉?,卻被她打斷了。
“我開玩笑的,,多謝殿下,。”兩人一時無話,,蕭景讓長舒了一口氣,,告訴她,都已安排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離開,,明日他也會搬出鎮(zhèn)南王府。
“殿下,,前方路遠且布滿荊棘,,望您珍重?!毕嘧R一場,,不拿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人的對與錯,就是最大的尊重,。
蕭景讓苦笑道:“我早已無回頭的可能,。”
總會到離別的時候,,林思月也沒什么行李,。當時孤身一人被抓來滇南,現(xiàn)在也是獨自離開,。
她穿上云生給她帶來的男子衣裳,,顯得有些滑稽。
云生像有什么話要說的樣子,,看著她欲言又止的。
林思月疑惑地問了一句,,對方卻擺擺手說沒什么事,,還替她拿下了帷帽,說在府中這樣會引人注意,,還是出門了再戴,。
她跟著蕭景讓剛出大門,就發(fā)現(xiàn)鎮(zhèn)南王正等在那,。
蕭景讓立即不動聲色地將她藏至身后,。
林思月心下一慌,,她低著頭,努力往他身后縮了縮,,動也不動,,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這么快就搬出去,?”
看來是為昨夜的爭吵而來的,,蕭景讓從容道:“若是不搬出去,我怕再遭算計,?!?p> “你覺得為父是在算計你?”
“我可沒說是您,?!?p> “好了,把林思月交出來吧,?!辨?zhèn)南王蕭如章語氣平靜:“你既從她身上再得不出什么來,之后的事情,,就交給為父吧,。”
林思月聽出些不對勁來,,她這是被這父子兩合謀欺騙了,?
“父親在說什么?”怕是父親不放心自己,,一直派人盯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吧,。
既然父親都已知道了,蕭景讓便為她求情:“她是無辜的,,就放她離開吧,。”
見蕭景讓就這么“承認”了,,林思月懊悔極了,,她就不該這么輕易相信他人。
她想擯除外在的紛爭與選擇,,只針對事情本身,。減少災害帶來的損失,讓更多人能過得比現(xiàn)在稍好一些,。
可是別人卻不這么想,。
“我看你是演著演著把自己演進去了!”蕭如章不悅道:“當時云生同本王說,你準備將計就計,,獲取林思月的信任,,好讓她心甘情愿為王府做事?!?p> “如今此舉又是何意,?”
一旁滿臉愧疚的云生急忙跪地解釋道:“王爺,世子殿下并無此意,。只林小姐哭著吵著要離開,,殿下只好順意而為?!?p> “昨日殿下吩咐云生,,一定要將林小姐意欲離開之事告知王爺,好讓您前來阻止,?!?p> “云生?”云生是他的侍衛(wèi),,跟在他身邊已有十余年,,自己也一直很信任他:“你為何要這么做?”
云生眼神閃躲,,并未回答他的問話,,只是說:“殿下,云生哪敢自己做主,?都是按您的意思辦的,。”
“我何時這般吩咐過你,!”
林思月從他身后站了出來,,她扔掉了一直拿在手中的帷帽:“世子殿下,事實當前,,您就別再演了,。”
蕭景讓百口莫辯,,想要解釋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沉吟半響,只是說:“不是這樣的,,我從未想過利用你,。”
“事已至此,,你竟還要騙我嗎?”林思月失望道:“如今你說什么不重要,別人說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不是嗎?”
“我倒要謝謝王爺,,還能從我身上看出價值來,。這般費盡周折,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她并未得到回答,。鎮(zhèn)南王說了,門口哪里是談事情的地方,,又讓人把她“請”了回去,。
即使蕭景讓出言阻攔,鎮(zhèn)南王也充耳不聞,。
他倒也不必做戲做到如此地步,。
林思月走得遠了些,到回廊處,,她轉(zhuǎn)頭看見還立在門前的蕭景讓,,而云生則在一旁急切地說些什么。
此時蕭景讓似有所感,,竟也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還輕輕地搖了搖頭。
而林思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意他是否騙了她,,她在意的是,,蕭景讓能否按照她的要求處理那份“管理辦法?!?p> 她不想被迫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