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兄妹是山下的獵戶子女,閑暇時也會跑到山上跟他一起學(xué)習(xí),偶爾還會帶一些野味來,,是杜良這些年來唯一的玩伴,。
此刻聽聞杜先生病逝了,小一點的妹妹頓時哭的梨花帶雨,。
三人來到杜先生的尸體前,,沉默了許久,最后還是杜良打破悲傷的氛圍,,向著大一點的男孩道:
“小武,,你回家找些鋤具來,我們把先生葬了吧,?!?p> “好,你們等我,?!?p> 被叫做小武的男孩將泥罐小心翼翼的放在墻角,轉(zhuǎn)頭向山下跑去,,畢竟是獵戶家的孩子,,體能特別好。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小武扛著鐵鍬,、鋤頭重新回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大人。
這是他們的父母,,聽說杜先生死了,,也跟著過來幫忙。
在這個世界,,像他們這種窮苦人家的孩子本來是沒有機會求學(xué)的,,學(xué)堂里高昂的費用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承受的,而且這個年紀還要幫著家里勞作,,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已經(jīng)不錯了,。
好在杜先生開明,原意無償教他們識字,。
十幾年下來,,小武、小文兄妹已經(jīng)是村子里識字最多的人了,,所以一家人都對杜先生很恭敬,,此刻看著他的尸體,悲從心來,。
“哎,!”
小武的父親一輩子打獵,也不會說什么安慰人的話,,拍了拍杜良瘦弱的肩頭后,,轉(zhuǎn)身抓著鋤頭離開屋子。
小武的母親是個消瘦的婦人,,這樣的事情也經(jīng)歷過幾次,,算是有些經(jīng)驗。
“小文,,你去幫你父親吧,。”
將小丫頭支走后,,婦人看向杜良和小武:“老先生愛干凈,,你們給他擦擦身子,然后穿好衣服,,再找木板立個字,,讓老先生走的體面些吧?!?p> “好,!”
杜良和小武忙碌起來,。
幸虧有他們一家?guī)兔Γ钡揭鼓皇?,終于將杜先生安葬好,,就埋在青芒上的山腰上。沒有錢買棺槨,,只用席子包裹著,,墓碑是杜良親自刻寫的,因為杜先生無兒無女,,所以落款處寫著:愛徒杜良,。
將杜先生安葬好之后,小武一家邀請他去家里過夜,,卻被杜良拒絕了,。
他要為老師守夜。
杜良升起火堆,,獨自守在墓前。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一老一少相依為伴二十載,,感情早已超過了師徒,與父子無異,。如今杜先生突然走了,,杜良只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就如同眼前的火堆,,正被無盡的夜色所籠罩,。
“哎,你這一輩子啊,?!?p> 杜良一邊添拾柴火,一邊沖著小墳絮絮叨叨:
“明明能在朝廷里做個大官,,過衣食無憂的日子,,非要逞能去罵皇帝。腦袋保住了已是萬幸,,安穩(wěn)的做個教書先生也好,,偏偏要跑到山上隱居?”
“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山下的百姓,,可你只是一個糟老頭子啊,,又能做什么呢?倔巴巴的又不懂得變通,。就好像我當(dāng)初學(xué)不會讀書,,你換個法子不就好了,,非得一個勁的打手心?”
回憶起當(dāng)初的一幕幕往事,,杜良下意識的抬起袖子在鼻子下蹭了蹭,,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很久不流鼻涕了。
“你就好好在里面休息,,造福天下蒼生的任務(wù)就交給我吧,。”
杜良起身看著天上的彎月,,腳下火堆噼啪作響,,搖曳的火焰照在俊朗的面頰上,雙手背在身后,。
“畢竟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
晨曦乍現(xiàn),杜良回到住了二十年的破屋子里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屋子里連個老鼠都沒有,可想有多干凈,。
除了杜先生留下的先帝圣旨,,還有他為了改善伙食和小武兄妹一起弄出來的精鹽、雞精和醬油,。
為了這三樣?xùn)|西,,杜良足足忙碌了一年。
好在山上就有鹵鹽礦,,只需要蒸餾,、過濾等就能萃取出精鹽。但雞精和醬油就難了,,為了弄出這兩樣?xùn)|西,,天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揍,。
這倒也不怪他,,畢竟這個世界在某種程度上十分落后,鹽巴緊缺比人命還珍貴,,山上雖有鹵鹽礦,,但雜質(zhì)太多,難吃不說,,吃久了還會死人,。
作為穿越人士,杜良覺得自己要是搞不定這三樣?xùn)|西,,就太丟人了,。
以后還怎么在穿越圈子里混,?
……
子午縣的衙門大堂內(nèi),此刻正坐著一行人,。
坐在首位的是一名身穿束身白裙的少女,,長發(fā)束在腦后,眉似遠山,,眸如點漆,,唇若朱丹,俊挺的鼻子搭配尖俏的臉頰,,精致如畫,,給人高冷干練的感覺。
而在女子的側(cè)后方,,還站著一名身穿錦服的青年男子,,腰間掛著一柄短刀。
這男子容貌平平,,站在那里氣定神閑,,給人的感覺很像一頭沉睡的豹子,再看他的胸口,,赫然繡著五顆星辰圖案,。
子午縣的縣師爺也在人群中,不過卻坐在最末位,,由此可見那些人的品級之高,。
“郡主大人,,既然您剛好走訪到這里,,不妨順便給此縣選拔個縣令吧,老縣令年事已高,,如今又臥床不起,,百姓們不能沒有父母官啊?!?p> 說話的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坐在白裙女子的下手邊,雖然微胖,,但身上的氣勢卻是不俗,,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
郡主聞言挑了挑清秀的眉毛,。
“不知郡守大人可有推薦,?”
大乾王朝的土地制度是州、郡(?。?、府(市),、縣,郡守便是一郡之長,,手握重權(quán)的正四品官員,。
“下官倒真有一個人不錯的人選?!?p> 見郡主看向自己,郡守笑著解釋道:“此人乃是儒家弟子,,他的老師與我有些交情,數(shù)日前曾寄信于我,,可以給此子一個歷練的機會,剛好他又是子午縣的人,,品行端正,學(xué)識淵博,,又很聰慧,是個不錯的選擇,。”
“儒家弟子,?”
郡主點了點頭,?!澳茉谌寮仪髮W(xué)的,,人品自然不用說,又有儒家高師做擔(dān)保,,想來是個不錯的人選,,不妨叫來看看?!?p> “是,?!?p> 郡守大人轉(zhuǎn)頭看向末位的縣師爺,。
“師爺可知縣中有一個叫公孫智的人,?將他喚來,。”
“公孫智,?”
師爺恭敬的站起身,,想了想后道:“卑職知道此人,乃是三年前的鄉(xiāng)試解元,,卑職這就去喚他來,。”
師爺說完話后,,立馬離開大堂,,帶著兩個捕快離開了縣衙門,。
路上,三人快步疾馳,,一名年紀較大的捕快忍不住問道:“老吳,,這里面的主兒什么來頭,,連郡守大人都親自陪著,?”
“什么來頭?”
吳師爺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那可是當(dāng)今四王爺?shù)恼粕厦髦椋駥幙ぶ?!?p> “嘶……”
兩個捕頭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瞪的老大,。
“郡主都來了?”
“你他娘的小點聲,。”
吳師爺捂住老捕快的嘴巴,,看了眼四周見沒人留意,這才松了口氣,。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別拖累我,趕緊去公孫家把解元公孫智喚來,,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后就是咱們的縣老爺了,。”
“公孫智,,那可是從儒家求學(xué)回來的才子啊,有他當(dāng)縣老爺,,我看不錯,?!?p> 三人一邊議論,一邊向公孫家趕去,。
不多時,,三人重新回到大堂外,,身旁還跟著一名俊朗青年,。
吳師爺遣走捕快,,對著首位的婉寧郡主恭敬道:“郡主大人,此子便是公孫智,,子午縣上一屆的鄉(xiāng)試解元,?!?p> “草民公孫智見過郡主和諸位大人,。”
青年身穿云紋白衫,,大概二十出頭,眉宇清秀,,面容白凈,,頭上梳著儒冠,,施禮時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七分儒雅,,三分傲然。
大乾的讀書人本就不多,,能在儒家求學(xué)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凡是從儒家走出來的人不管老少,身上都帶著讀書人的傲氣,,好在眼前坐著的是大名鼎鼎的婉寧郡主,,公孫智的態(tài)度還算恭敬。
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后,,婉寧郡主聲音清冷的問道:
“公孫智,,郡守大人推薦你做此縣縣令,,你有什么想法?”
在來之前,,他已經(jīng)從吳師爺那里得知了來龍去脈,,所以此刻并不驚慌,沉吟了片刻后,不卑不亢的道:
“回郡主,,草民離開儒門便是打算歷練一番,將來也好報效朝廷,,為民造福。況且就目前來說,,沒有人比我更合適做這個縣令了?!?p> “哦,?”
堂上之人都看向他,。
就連婉寧郡主身后的佩劍男子也不由的多看了他幾眼,嘴角微微揚起……不愧是儒家出來的人,,都這么討人厭,。
郡主繡眉微皺,看了面色尷尬的郡守一眼,,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何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似乎早就在等著她提問,,公孫智朗聲道:
“子午縣人口不足三萬,,其中識文斷字者兩百有余,,去掉婦孺老幼還剩三十人,,而出自儒家的只有我一人,論治理之道,,我不覺得這三十人里誰能勝過我,?!?p> 話語說完后,公孫智仰起頭,,露出光滑的下巴,。而且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將‘草民’改成了‘我’,
婉寧郡主頷了頷首,。
他的這番話雖然有些狂傲,,但卻是實情。大乾的讀書人本就不多,,其中又以儒家為尊。
‘此人思路清晰,,頭腦聰穎,加以歷練,,將來絕對不簡單,,或許能成為父王的得力助手?!?p> 想到這里,,婉寧郡主不在猶豫,。
就在她準備開口時,堂外突然傳來捕快的通報聲,。
“各位達人,,衙外有人求見?!?p> “放肆,沒看到大人們正在議事么,?”吳師爺?shù)闪四遣犊煲谎??!跋韧讼?,不管是什么人,等一下再說,?!?p> “可是……”
然而,,那捕快并沒有離開,猶豫了一下后,,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那人手里有圣旨!”
“嗯,?”
眾人聞言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