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國成歷十七年一天夜里,,江南道凃城下了一場雪。
翌日清晨,,空氣清新,,灰瓦白墻上銀裝素裹,積雪堆積路面,,有三四寸厚,,整個涂城籠罩一層白色。
一身穿灰布衣裳的年輕少年推開裝飾華麗的大門,,便看見這樣一幅景象,。
“趙晏世,,午時前將門口的積雪鏟除干凈,勿要怠慢了,下午我還要做生意,。”
一道慵懶的女人聲音從樓上的窗戶傳來,,同時的,還有從樓上扔下來的一把掃帚,。
趙晏世縮了一下身子,,堪堪地躲過那掃帚的下落軌跡,掃帚砸落下來,,濺起雪花,,隱沒在厚厚的積雪中。
不用去看,,趙晏世便知道這是那個毒辣女婦人柳大家的動作,,他默默地彎腰撿起掃帚,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開始打掃起來,。
這般打掃著,不過一會兒,,趙晏世便大汗淋漓,,瘦弱的身軀幾欲傾倒,胸膛劇烈的喘息,。
有腳步聲從身后響起,,一中年男子身穿華服從門里出來,瞧見了這少年,,道了一句:“柳大家上哪找了這樣一瘦弱少年來做差事,,弱不禁風?!?p> 許是心軟的原因,,他向趙晏世扔過去幾枚銅錢,但力道大了些,,有一枚正砸中了趙晏世的腦袋,。
見狀他歉意一笑道:“那小孩,拿去買上一只雞鴨,,補補身子,。”便搖頭嘆息離開,。
趙晏世停下清掃的動作,,向那人背影拜了一拜,才將銅錢從雪地里撿起,。
沒有將銅錢放進兜里,,他轉(zhuǎn)身走向了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口的女婦人,凍得通紅的雙手捧著銅錢,,遞到了女婦人眼前,,低下頭顱道:“柳大家,。”
柳大家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口摸朱紅,,打扮浪蕩,手指掐著一桿精致雕花煙斗,,聞言吐出兩道煙圈,,伸手將銅錢拿過,道:“若不是你還有這點用處,,我早就將你逐出聽柳閣,,快些這活弄完,還有要事在等著你,?!?p> 說罷,她一步三扭地轉(zhuǎn)身回了屋子,。
趙晏世雙手緊緊握拳,,抿抿嘴,白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繼續(xù)打掃門前積雪,。
轉(zhuǎn)眼太陽到了中天,終于將這門前的積雪清除完畢,,趙晏世拖著疲憊地身軀回返樓宇,,剛一進門,不出意外地聽見那道讓人厭煩的聒噪聲音,。
“你去后廚準備食材,,姑娘們都餓了,這樣下去晚上還怎么有力氣干活,?!?p> 趙晏世順著聲音抬頭望向二樓,在一處雅間前柳大家縮在一張白毛的毯子里,,露出兩條光潔的大腿,,身后還有一些年輕的女子,穿紅戴綠,,扶著欄桿,,笑臉盈盈地看著他。
“是,?!彼吐曊f道,走向一樓一處偏僻的房間。
步入后廚,,一老叟站在灶臺前,身上滿是油污,,憨厚的面容上露出兩顆殘缺門牙,,對他說道:“來準備食材?也是,,算起來該到飯點了,。”
“嗯,?!壁w晏世點點頭,擼起了袖子,。
老叟舉起了手中刀,,沿著趙晏世的手臂上切開一道小小的口子,血流如注,,他拿起一只大碗,,接著這些血液,如獲珍寶般雙眼發(fā)亮地盯著,。
直到血液注滿了整整一碗,,老叟才拿過一張絲巾,捂著他的手臂,,憨厚地笑道:“可以了,。”
趙晏世臉色蒼白,,眼前發(fā)黑,,咬著牙坐在一旁。
“你這身體怕是挺不了多久了,,在這之前那個姓白的小子,,像你這般才五個月便歸西了,你要有心里準備,?!崩羡乓贿厡⑦@只大碗放進灶臺,一邊說道,。
趙晏世默然,,那個姓白的小子和他年歲差不多大,也是被柳姨收養(yǎng)的孤兒,,負責這聽柳閣的雜役瑣事,,前些日子安詳?shù)厝チ耍篮笊眢w里的血液被柳姨吃了,骨頭和肉都被賞給了眼前這個老叟,。
當時老叟還邀請趙晏世一起吃,,趙晏世強忍胃里的翻江倒海,禮貌謝絕,,那老叟嘆道:人肉多好吃,,可惜你沒這個福分了,便自顧自地大朵快頤地吃起來,,連皮帶骨,,一絲不留。
沉默中,,老叟將灶臺的火點燃,,蒸煮著那碗血液,不大的功夫后,,他取來手套,,將碗端了出來,道:“以前咱妖族茹毛飲血,,生活在荒原上,,現(xiàn)在宇皇大赦天下,人妖兩族共生,,護結(jié)友邦,,咱妖族進了城鎮(zhèn),連吃法都文明起來,,但要我說這血還是生喝的好,,那才有滋有味,你說是不是,?”
趙晏世低頭將碗接過,,只聽那老叟又道:“誒呀,看我老糊涂了,,忘了你是個沒有嘗過人血滋味的娃娃,,這碗你接好,快些去送給柳大家,,莫要讓人家等著急了,。”
二樓雅閣之上,,柳大家和一眾年輕女子望眼欲穿,。
趙晏世端著血碗小心拾級而上,可由于身體疲憊的原因,,趙晏世一不小心踩錯了樓梯,,身子一栽,,眼看就要滾落樓梯,一道亮堂堂的黃光自柳大家手指發(fā)出,,牽扯住了他,,穩(wěn)住了他的身形。
“當真不中用,,這碗可是江南道瑯琊鎮(zhèn)的官窯碗,,價值千金,摔壞了它,,十個你也賠不起?!绷蠹覑汉莺莸卣f道,。
趙晏世連連賠罪,更加小心地邁開腿,,這下總算是沒有再出差錯,,將碗放在雅致的桌子上。
一股清香的血氣頓時彌漫,,柳大家身旁一眾女子立刻被這血氣吸引,,鼻翼微動,皎潔的臉頰上笑意更濃,,眼睛瞇成月牙兒,,更有甚者,撲到趙晏世的懷里,,揉捏著他的下巴,,癡癡道:“小冤家的血竟然如此美妙,若是給我喝一口你的血,,讓姐姐做什么都可以哦,。”
柳大家厭煩地咳嗽兩聲,,打住一眾少女的動作,,趙晏世這才得以脫身,靜立一旁,。
“都不要爭搶,,按照以往慣例分之,燕兒,,你得一份,。”柳大家坐在毯子里,,慵懶地吐出一道煙圈,,頓時血羹里有一份晶瑩剔透的血塊飛出,落在一位少女的唇邊。
那少女舔了舔嘴唇,,櫻桃小嘴輕啟,,將血塊含在嘴里,滿足地叫了一聲,。
一根可怖的獠牙自她嘴邊突起,,這般短暫停留后,又消失不見,,她抹了抹嘴唇,,向趙晏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小六,,你一份,。”柳大家用煙斗敲了敲桌子,,再次說道,。
同樣的情景,又一血塊飛出,,落入另外一位少女的嘴里,,這一次她身后長出了一根狐貍的尾巴,長而白的尾巴蓬松無比,,短暫地綻放后亦消失不見,。
趙晏世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樣的場景他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所以心神沒有太過的悸動,。
這些少女或是露出鋼針般的絨毛,或是鋒利的爪子,,林林總總,,不一俱全,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所有人都分配好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血食,,向趙晏世感恩地道謝,隨后蓮步輕移,,婀娜曼妙地離開,。
場間里只有柳大家和趙晏世了。
柳大家站了起來,,看了眼碗中所剩無多的血羹,,伸手將血羹招進嘴中,滿意地點頭后搖搖晃晃上了樓,,臨走前指了指趙晏世,,扔下一句:“把這里打掃干凈,。”
趙晏世低頭靜靜地收拾著桌子,,此時這里只有他一人,,他的牙齒緊咬,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這間開在涂城鬧市里的花柳場,算上雜役,,滿打滿算只有十三人,,十三人里只有兩個能稱作為人,其余都是精怪,。
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柳大家。

長腿小野雞
新人新書,,看了十多年的網(wǎng)文,,實話說一直想寫小說,,總覺得時機未到,,這一次下定了決心,構(gòu)思良久發(fā)了出來,,還請諸位多多指教,,評論,感謝,,感謝,。 提前叩謝諸仙天雷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