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45分，游航帶著由弗蘭克,、酒吧雙惡還有另外三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組成的突擊隊在鯡魚罐頭號舷側(cè)集結(jié)完畢,。迭戈、多吉和餓獾前來送行,。大家互道珍重,，而后游航等人登船。
9時整,，閘門緩緩打開,。游航指揮大家驅(qū)動潛艇，駛?cè)牒訛?，在夜色的掩護下潛入水底,。
咕嘟……咕嘟……漆黑的水下原本靜默無比，此刻雖然加入了艇體周圍的氣泡聲和曲軸帶動槳葉的聲音,，但那在游航聽來卻仿佛使一切顯得更加深邃靜謐,。
水流不算太快，潛艇順水朝河心斜渡了一陣,，游航掐著表說：“好,，停?！?p> 眾人立即停止動作,，讓艇體依靠慣性慢慢滑進河道的主流。
此時在他們下面是一段比較平坦的河床,，潛艇懸浮在三米左右的深度順水而下,，緩慢靠近亡者鎮(zhèn)的碼頭。
9點38分,，迭戈等人按計劃發(fā)起配合行動,。北岸對峙的兩軍用空包彈和炸點進行了一場熱火朝天的對戰(zhàn)。南岸的熾天使被火光和爆炸聲吸引,，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岸上,。鯡魚罐頭號上借機上浮到一米五的深度，升起潛望鏡,，在熾天使眼皮底下抵近河岸航行,。他們來到貨運碼頭，鉆入棧橋底下,。借助棧橋外側(cè)停泊的大量船只的遮擋,，游航冒險開啟了水下照明燈。
9點47分,，他們在支撐棧橋的木樁與條石砌成的堤岸間滑行,，尋找馬克西姆所說的下水道排污口。
不一會兒，他們找到了,。
上浮,，打開艙門，一股惡臭從上往下灌入艙室,，熏得眾人連忙捂緊口鼻,。游航頂著臭氣出艙查看，看到排污口附近的水面布滿了垃圾,，有的被泡得鼓鼓囊囊的,，在昏暗的光照下隱約可見其上有白色的活物在蠕動。他趕緊轉(zhuǎn)移視線,，在確認安全后發(fā)出登岸的指令,。
潛艇停下的位置水深大概4米，但是往岸邊一點深度就陡然下降至不足半米,。游航縱身一躍剛好落入淺水當中,。他蹚水登岸，其它隊員緊隨其后,。最后一個離船的瓦伊里寧在出艙前打開了水柜,，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潛艇在天亮后被發(fā)現(xiàn)。
才一分鐘,，所有人都上了岸,。馬克西姆提著鐵鉗和鋼鋸準備破壞排污口的鐵柵欄，走到近處卻發(fā)現(xiàn)柵欄已經(jīng)被拆掉了,。
“怎么回事,？”瓦伊里寧問。
“不知道,。”馬克西姆回答,，而后望向游航說：“我先進去探探,。”
“嗯,，要小心,。”游航點頭同意,。
馬克西姆隨即進去探查了五分鐘,，然后跑回來說：“來吧，沒有問題,?！?p> 突擊隊于是鉆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行人還在下水道黑暗腐臭的環(huán)境中摸索前行,。他們此時所能依靠的只有馬,、瓦二人的記憶和一盞提燈。地表滲漏和潮氣凝結(jié)形成的水滴不斷從上方落下,，發(fā)出清脆的滴答聲,。被腳步驚動的老鼠“吱吱”地叫著，四散奔逃,。
瓦伊里寧抱怨這里的環(huán)境說：“嗷,，游，不知是不是跟著你好日子過久了,，現(xiàn)在我覺得這地方實在太惡心了,。等上去以后我一定要到卡特琳娜家洗個澡?！?p> “帶上我好嗎,？”馬克西姆也湊熱鬧地說。
“等打完這仗,，我?guī)銈內(nèi)ヒ粋€很棒的澡堂子,，在回歸部，絕對奢華,?！庇魏秸f，然后話音未落就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導(dǎo)致他哎呦一聲,，險些摔倒。
馬克西姆忙用燈光仔細照了照,，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具高度腐爛幾乎只剩骨架的死尸,。
游航被死者破爛的衣服勾住了腳，前傾時踢散了對方的肋骨,，所以連忙在地上摸索著將骨頭放回原處,。摸著摸著，他碰到了一支泵動式霰彈槍,，于是仿佛想起了什么人似的說：“這槍看著好眼熟?。 ?p> “嗯,，是老戈多,。”馬克西姆指著白骨說,。
游航一聽很是震驚,，自己曾經(jīng)的老板,，裝填開火的老戈多怎么會死在這里？不過衣服和槍確實像他的,，可僅憑這些也沒法證明吧,？
這時，瓦伊里寧湊近尸骸仔細檢查了一番說：“是他沒錯,，他的右臂曾經(jīng)骨折過,，你們看，痕跡還在,?！?p> 游航一看果然，酒吧雙惡與老板很熟,，一致確認的話基本就沒跑了,。于是他雙手合十，閉眼小聲禱告：“老板啊,，剛才多有冒犯,，對不住，對不住,。我是真沒看見,。沒想到你居然會葬身于此。我這次回來是要解救全鎮(zhèn)的人,，自然也包括你,，但現(xiàn)在看來是……總之，要是成功了,，我會回來帶你回家,。到時候咱再開一家更大的酒吧，還叫咱們老店的名字,。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吧,。”游航嘴里念叨時的樣子十分虔誠,，這在幾年前是絕對不會發(fā)生的,，可是個人經(jīng)歷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地改變了他。現(xiàn)在他相信每一次相逢背后一定有著更多未知的聯(lián)系,。
兩分鐘后，游航撿起老板的槍,，確認里面還有子彈,，于是起身再拜，帶著眾人繼續(xù)前行,。
走著走著,，馬克西姆問瓦伊里寧：“你怎么對老戈多傷的位置那么清楚,？我記得他受傷是因為有人潛入了他老婆的臥室，可是人沒抓到,。難道是你小子,？”
瓦伊里寧聽后右手握拳重重砸進左手手掌，發(fā)出啪的響聲,，而后大聲說：“對呀,，老戈多死了，老板娘豈不是沒人照顧,？”
馬克西姆得意地說：“看看,，果然是你?！?p> “嘿嘿,，是我，是我,，可我啥還沒干呢,。”
“這么說你也沒比我快,，哈哈哈,。”
……
游航一邊聽他倆談話,，一邊嘆氣捂臉,。其他人則像游航剛開始時一樣被雷得外焦里嫩。這兩個家伙是怎么做到在眾人面前毫無顧忌地談?wù)撨@種事的,？游航這輩子也沒能搞明白……
10點53分,，小隊拐過幾道彎，又經(jīng)過幾處岔口,，漸漸地地上的死尸多了起來,，墻壁上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彈痕。很明顯這里發(fā)生過戰(zhàn)斗,。從死者的衣服來看,，政府和反對者皆有，而且這些人的死亡時間比老戈多要近,，蛆蟲和微生物還沒有完成它們的使命,。
游航被遺體分解散發(fā)的惡臭熏得幾近窒息，于是加速向警局的下水井趕去,。
眾人跟在他后面小跑了幾分鐘,，而后馬、瓦突然舉手并異口同聲地壓低聲音說：“停下,，停下,?！?p> “怎么回事？”游航小聲問,。
“你聽,。”瓦伊里寧指著前面回答,。
馬克西姆把耳朵貼到墻壁上,，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都別出聲,，最好也別喘氣,。”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凝視著馬克西姆,。
十多秒后，馬克西姆說：“9個,，正在靠近,。”
“對,，在右邊的岔路上,，待會兒會出現(xiàn)在前面那個岔口?！蓖咭晾飳幯a充說,。
游航看向前面，借助水面泛起的微光可以看見馬,、瓦所說的岔口就在十米開外,。對方走的是小鎮(zhèn)下水道的主干，而己方則在一條枝杈上,。主干連接著警局,、市政廳、回歸部以及救贖會成員的宅邸,，所以建設(shè)的規(guī)格較高,，空間較大，輕易不會發(fā)生反水,、阻塞之類的情況,。因此，鑒于地下設(shè)施中已發(fā)生過戰(zhàn)斗,，對方很有可能是當局安排的巡邏人員,。
“準備戰(zhàn)斗?！庇魏揭贿吚瓌舆笸?，一邊小聲對大家說。
小隊于是躡手躡腳地逼近岔口,，手槍,、步槍、沖鋒槍,、霰彈槍一起對準敵人即將出現(xiàn)的方向,。
對方越來越近了，游航已經(jīng)能聽到涉水而過的腳步聲,。他再次小聲說：“聽我口令再開槍,。”
大家紛紛點頭,。
這時,，主干道上傳來對方說話的聲音：“前面就到岔口了，再快點兒,，背傷員的換換,。”
“是亞伯拉罕的聲音,?！瘪R克西姆說。
瓦伊里寧也點點頭,，喊道：“亞伯拉罕,，是你嗎？”
對方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回答：“瓦伊里寧,？是我，你怎么在這兒,？”
緊張氛圍立刻散去,，雙方見面擁抱。游航很想跟老戰(zhàn)友寒暄幾句,，可是亞伯拉罕只是高興了幾秒就急忙拉著游航往他們的來路折返,。
“前面有什么？我們要去警局,?！庇魏阶ёΨ剑噲D站定,。
亞伯拉罕說：“快走,，我們破壞毒氣彈的行動失敗了。斯圖爾特正分區(qū)域向下水道施放毒氣,，想要殺死我們,。必須趕在毒氣擴散過來前撤到安全的地方,。”
“我們往哪兒撤,？出去嗎,？河邊全是敵人?！庇魏秸f,。
亞伯拉罕回答：“不，我知道一處廢棄的檢查井,，先到那兒躲躲,。”
游航猶豫了一下,，思考搶在毒氣過來之前潛入警局的可能,。不過這樣做顯然太冒險了，他最終還是決定采納亞伯拉罕的意見,。
……
午夜,，眾人來到了亞伯拉罕所說的地方。這口檢查井內(nèi)部是一個七八米深,，直徑一米五左右的圓柱體空間,。先進去的人必須一個接一個地爬上生銹的爬梯，給后面的人留出空間,。最后進來的人則要努力關(guān)上早已銹蝕的閘門,，用尿液浸濕的布條將其堵嚴。
在完成這些后,，大家松了口氣,。然而井里也沒有可供騰挪的空間了，十幾個人只能借著被從外面鎖死的井蓋上的兩個小孔查看天色和換氣,，然后努力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一直熬到天亮。
快1點的時候,，年紀較大的亞伯拉罕已經(jīng)被換到最下邊,，享受腳踩地面的福利。游航和其他人則用皮帶,、衣服,、布條之類的東西把自己拴在爬梯上，避免掉落,。
大家都很疲憊,，所以慢慢都睡著了。游航聽到鼾聲，抬頭看著這些體型龐大的靈長類雄性,，不禁要為固定他們的爬梯擔憂,，而且也感嘆疲憊似乎激發(fā)了潛藏在大家體內(nèi)的遠古祖先的基因，使他們一個個都能保持平衡,。
“他們都睡了,，你怎么不睡？”亞伯拉罕望著游航說,。
“您不也沒睡嗎？”
“人老啦,，覺少,。哦對了，你怎么會親自過來,？還要去警局,，為什么？”
“為了救人吶,！只有這樣,，迭戈才會站在我們這邊。他對現(xiàn)在的局勢很重要,，如果我能救出他的家人,，我們也許就能少死幾百幾千人?！?p> 亞伯拉罕點頭思忖了一陣,，說：“關(guān)于這件事，既然你親自來了,，我們就得好好地商量一下,。你們中國人不是說打仗要知己知彼嗎？那我們先從交換情況開始,。我先前傳給你的情報都很簡短,，自然也不夠全面。現(xiàn)在我向你概括地匯報一下,?！?p> “好，請說,?！?p> 亞伯拉罕隨后向游航做了一次比較全面的情況介紹。從中游航了解到,，自從首次暴動以后,，鎮(zhèn)上大大小小的反抗此起彼伏。亞伯拉罕一直蟄伏在暗處，利用在兵工廠的便利刺探情報并為其他成員準備武器彈藥,。他們原計劃在游航大軍兵臨城下之時來個里應(yīng)外合,，可是隨著戰(zhàn)線的推進，政府要員們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對內(nèi)的管控壓榨也愈發(fā)急迫,。結(jié)果杰克領(lǐng)導(dǎo)一批農(nóng)民于1個月前再次暴動，組織里大多數(shù)成員相繼聚集到杰克旗下并一度占領(lǐng)了半個城區(qū),。隨后鎮(zhèn)長從墻那邊召來了瓦蘭吉連隊,，將起義軍擊潰。亞伯拉罕由于沒有加入暴動,，所以能夠帶領(lǐng)少數(shù)成員繼續(xù)從事地下工作,，直到昨天夜里他為了破壞化學武器而暴露身份。
在武裝力量方面,，熾天使,、瓦蘭吉連隊依然忠誠，警隊和清剿隊則已發(fā)生分裂,。恩維爾和阿方索對當局看法不同進而導(dǎo)致內(nèi)訌,。阿方索掌握了大部分警員并殺死了局長，而那些活下來且忠于局長的警員則轉(zhuǎn)而加入了杰克,。杰克的手下也有部分清剿隊的人,，但是更多的清剿隊隊員現(xiàn)在在戈德弗雷德手下。據(jù)說目前杰克和戈德弗雷德還在郊外對抗,。
根據(jù)這些情況,，游航認為鎮(zhèn)上有足夠的力量可以被動員起來。于是對下一步的行動,，他有了一些想法,，并且連夜和亞伯拉罕制定了一個計劃。
天亮以后,，他們開啟閘門,，下水道里還殘留有少量毒劑，但已無大礙,。他們分頭行動,。游航帶人前往醫(yī)院尋求鐘大夫的幫助，亞伯拉罕等人則潛回兵工廠,。
經(jīng)過一天緊張地準備和等待,，夜幕再次降臨，鐘大夫于晚上9點乘著他出急診用的大馬車出發(fā)了,，而解放亡者鎮(zhèn)的戰(zhàn)役即將在次日展開,。
4月13日早上7點02分,，斯圖爾特來到中心廣場接收為他補充的新兵。這一天他期盼已久,，為此他精心準備了一次演講來激勵年輕的部下們,，盡管有些士兵根本聽不懂英語。
……
When I was a boy .once,， I asked my father what’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man and boy?
My father told me that man has enough courage to accept a reality.
Life seems unfair,， yes it is.
Survive as a man or die as a boy， that’s your destinies.
……
在廣場旁邊一座警局設(shè)立的檢查哨里,，阿方索一邊聆聽著斯圖爾特熱情洋溢地演說,，一邊拿著一份同樣的稿件念誦。
“稿子寫的不錯,，真沒看出你還有這樣的天賦,，跟著我算是屈才了?！卑⒎剿魃陨蕴鹧燮ぃ┮谎圻~克,。
邁克連忙回答：“局長先生,，我跟著您這么久，一直覺得在您手下工作是我的榮幸,。這次斯圖爾特突然找到我,，我也是迫于無奈。畢竟他官階比我高,，不好回絕人家,。”
“不好,？哼,，我看你是巴不得吧？”阿方索冷笑著說,。
邁克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躊躇之際突然有一名警員闖了進來。
“不好了,，局長,，大事不好！”
見來人慌慌張張,，滿頭大汗,，阿方索眉頭一緊說：“慌什么？別急,，慢慢說,。”
警員咽了咽口水說：“瘋……瘋子，打……打進城了,?！?p> 阿方索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他撿起帽子,，掏出手槍,，把頭湊到窗口觀望。遠遠地,，就在窗口正對著的那座全鎮(zhèn)最高的塔尖上,，他看到瘋子軍隊的四色旗正迎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