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的人頭是“側躺”在桌上的,,眼睛正對著油燈的方向,,見到燈光驟然亮起,他不禁瞇起眼睛,。
“喂喂,,點燈做什么,又不是看不見,?!彼粷M地抱怨著,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我們不是在商量陰謀嗎,就應該在陰暗的地方進行啊,?!?p> “牽機”借著燈光打量這個本應是敵人的家伙,在被帶到自己面前時,,他不僅只剩下一個腦袋,,更被燒得漆黑焦脆,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生命的氣息,。
但只不過是用水浸泡了一段時間,,原本焦枯的皮膚便很快重新變得水潤起來,在提供了一些肉食后,,它甚至又長出了眼睛,、頭發(fā)、血肉,。
到現(xiàn)在,,除了沒有身體以外,這個人頭已經和活著的時候沒有任何區(qū)別,。
“這就是‘猰貐’的力量嗎?幾乎都被燒成炭了,,還能死而復生,?!薄盃繖C”嘖嘖贊嘆。
“你給的食物太少了,,不夠我完全恢復啊,。”“君言”舔舔嘴唇,,“我覺得至少得再吃一頭牛才行,。”
“牽機”卻不答他的話,,一手抓起他的頭,,一手拿出一個金屬圓盤,往他脖子的斷面按了上去,。
“君言”還沒有長出脖子以下的身體,,但奇怪的是,脖子的斷口也沒有流血,,而是遍布著細小的肉芽,,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當“牽機”將金屬圓盤靠近“君言”的脖子時,,那些肉芽紛紛不安地蠕動起來,“君言”也感覺不太妙,,少見地露出驚慌的表情:“喂喂喂,,你要做什么?停下……啊啊啊啊……住手,!”
金屬圓盤本身平平無奇,,但被按在“君言”的脖子上后,卻像是燒紅的鐵塊烙在人的皮膚上一樣,,“嗤嗤嗤”地冒著焦煙,。
當煙氣散去后,這金屬圓盤就鑲在了“君言”的脖子上,,與血肉皮膚嚴絲合縫地長在一起,,就像二者原本就是一體一樣。
“你……你在做什么,?”“君言”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說話的聲音再次變得氣若游絲,臉色也蒼白如紙,。
“我覺得你沒必要完全恢復,,反正你的能力只要能說話就行了,不是嗎?”“牽機”重新將“君言”放在桌上,,有了圓盤當?shù)?,他總算能重新“站”起來了?p> “但你也沒有必要這樣做,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合作的誠意,?!薄熬浴彼浪赖囟⒅盃繖C”,眼神閃爍不定,。
“你會看到的,。”“牽機”再次吹熄了油燈,,黑暗中看不見他的動作,,只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很快就能看到?!?p> 室內陷入黑暗,。
而響水村的另一頭,熊熊的篝火卻幾乎把夜空都照亮,。
狂歡已經進行到最后的時刻,,人們把剩余的木柴甚至酒漿都扔進篝火里,火焰前所未有的旺盛,,竄動的火苗像是一條條細舌,,拼命地想要舔舐天上的云彩。
人們圍成一圈,,手拉著手唱著狂放而古樸的歌,,一邊唱一邊跳,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
葉晗遠遠地看著人群狂歡,,卻沒有加入進去。
你們在為了什么高興呢,?因為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可即便是打退了古力忽人又如何呢,村子仍將迎來新一輪的動亂,。
到時候,,這群狂歡的人里面,有幾個能活下來,?
活下來的人,,是不是又會再一次的狂歡,再一次圍著火堆又唱又跳呢,?
“葉……葉晗兄弟,?!币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葉晗的思緒,是阿碧,。
“什么事,?”葉晗看著這個常年“三無”的妹子,說起來,,她也能算自己半個老師呢。
“沒什么,,是扉姐……”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烤了火,阿碧的臉也紅紅的,,平時冷漠的面容也顯得有些嬌憨,。
“村長大人怎么了,她……要見我,?”葉晗差點說出來“也”字,,還好及時反應過來。
“倒不是,,扉姐很忙的,。”阿碧搖頭,,輕聲道:“扉姐托我轉告你,,說謝謝你的幫忙?!?p> 嗯,?等等?
文思扉她很忙,,忙到沒空見我,?連謝謝都要別人轉告?
這是哪一國的禮節(jié),,有這么謝人的嗎,?還是說……
她在躲著我?
葉晗不動聲色,,繼續(xù)說著客套話:“其實也沒幫上什么忙,,不就打死了幾個神佑戰(zhàn)士嘛,小意思而已,,不足掛齒,。”
阿碧再次搖頭,,認真地說:“神佑戰(zhàn)士本就稀少,,古力忽村一下子折損了這么多人手,,已經是傷筋動骨,這場戰(zhàn)爭他們已經必敗無疑了,?!?p> “嗯嗯?!比~晗知道對方話還沒說完,,追問道:“所以呢?”
“我們已經受了你太多恩惠,,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了,。”阿碧微微躬身,,竟然行了個禮,,“明天一早,葉晗兄弟就和孫小姐一起離開吧,,馬上就要最終決戰(zhàn)了,,再不走,怕是很長時段時間都沒法走了,?!?p> 喲呵,用完了就想把我扔掉,?真當我是嗡嗡棒呢,?
不對不對,下午的時候文思扉還一副恨不得榨干我的樣子,,這要大決戰(zhàn)了,,以她的性子,肯定更是要把我攆去殺敵啊,,怎么還舍得放我走,?
葉晗眨眨眼,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女人知道“牽機”見過我,?甚至知道“牽機”想讓我殺掉她?
如此一來,,倒是能解釋為什么她會急著把我送走,,畢竟留在身邊太危險,對我下手的話,,既沒有十足的把握,,又容易引起變數(shù),還不如直接把我踢出局,,然后關起門來處理自家的事,。
但是問題又來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阿碧看葉晗不做聲,又自顧自說道:“扉姐說,,你可以再去藥房三樓選三件藏品帶走,,算是村里對你的謝禮?!?p> 嗯,,沒跑了,那女人肯定是知道了,。
下午的時候自己死乞白賴想多要一件她都不答應,,這會兒一下就送出來三件,太明顯了,。
不過有點小氣啊,才給三件,,“牽機”可是答應給一半呢,,還不止是藥房三樓的一半,而是全村的一半,。
“多謝村長的好意,,我這就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葉晗一口答應下來,。
“牽機”給的雖然多,但是太麻煩了,,現(xiàn)在又有好處拿,,又能早些帶大師姐回家,雙倍的快樂,,為什么不答應,?
說做就做,葉晗當即從人群里把正在跟著大家載歌載舞的孫鹿嬋拉出來,,跑到藥房三樓挑了三件早就想要的藏品,,然后就回小屋等天亮。
孫鹿嬋聽說明天一早就要走,,還有些疑惑,,但聽說是文思扉的安排,她倒也不矯情著非要留下來幫忙,,也痛快地答應了,。
這一趟出來太久了,她也很懷念家的味道,。
稍微睡了一覺,,大清早的,,天才剛蒙蒙亮,阿碧就帶著人來送行了,。
不出意外,,文思扉仍然不在。
不在就不在吧,,孫鹿嬋雖然有點想念她的文姐姐,,但葉晗對那個高傲的女人可沒有一點好感,這時候她不來,,倒也省了假笑的功夫,。
與阿碧道了別,葉晗還給村里留下了一份禮物——30柄綠色精良品質的彎刀,,還有200枚鐵箭,。
雖然對于葉晗來說,這并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但響水村鐵器十分缺乏,,冶煉技藝也很原始,這批兵器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了,。
告別了阿碧等人,,葉晗和孫鹿嬋沿著當初來到響水村的原路離開,走過寨門,,翻過山野,,又來到了那一片開滿各色花朵的藥田。
“大師姐,,上來吧,。”葉晗半蹲下身子,,準備背著孫鹿嬋飛出去,。
孫鹿嬋有些害羞,臉紅紅的,,不過趴在葉晗背上也不用擔心被他看見,,只是臉上的溫度仍然透過衣服傳了過去。
葉晗感覺自己背了一團軟綿綿的火,,心里也是有些蕩漾,,但還是竭力穩(wěn)住心神:“抓緊了!”
他渾身氣隨意轉,,雙腿微曲,,一躍而起。
一道黑影直沖天際,!
然后又原樣落了回來……
尷尬了,,忘記自己中了“君言”的言靈術,,三天之內都用不了舞空術,沒法飛行……
響水村外圍設有“彩蘿瘴”,,不認識路的人若是誤入其中,,基本有死無生,只有空中才是安全的路徑,,當初孫鹿嬋和葉晗都是這么飛進來的,。
但現(xiàn)在葉晗被封印了舞空術,孫鹿嬋境界跌落,,也沒法飛,,阿碧他們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也沒給葉晗說過怎么才能通過“彩蘿瘴”,,這下可就僵住了,。
怎么辦,是在原地等上三天,,還是回響水村去,?
葉晗撓撓臉,正想說話,,前面的“彩蘿瘴”卻忽然一陣擾動,鉆出了幾個人來,。
當先的是一個精瘦矮小的男人,,面容猥瑣,賊兮兮的眼睛四下張望,,透著一股子機警,。
然后他就看見了葉晗和孫鹿嬋。
“??!”他像是見到鬼一樣往后跳了一步,結結巴巴地喊了一句:
“把把把把把……‘把人打出屎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