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暈乎的楊廷和
朱厚照每日一大早例行前往坤寧宮問安,。
“孩兒給母后請安,。妹妹是否好多了?”習(xí)慣性的開場對話。
張皇后笑得像一朵盛開的雍容牡丹:“秀榮今天精神很好,,還央求母后帶她四處逛逛,?!?p> 女兒身體的康復(fù),,讓張皇后的笑容漸漸多了。她遭受過一次喪子之痛,,唯恐女兒也有不測,,這段時間以來對大兒子看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哪怕有皇上勸慰,,也消不了心底對大兒子不斷滋生的埋怨。女兒一好,,看兒子也順眼了,。
“孩兒能見一見妹妹嗎?”朱厚照睜大眼睛露出渴求的目光,。
在另一個世界是獨子的他,,很享受當(dāng)哥哥的樂趣。妹妹有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當(dāng)她用軟糯的語氣叫哥哥的時候,,真想把天上唯一的月亮摘給她。
“照哥兒到時辰去文華殿讀書了,?!睆埢屎笫諗苛诵σ狻?p> 雖然瞧大兒子順眼了,,可還是女兒重要,。大兒子從小到大無病無災(zāi)的,。而小兒子體弱多病,一歲不到便去了,。大兒子一出閣讀書,擁有了東宮的班底,,女兒突然就生了怪病,。
大兒子的命格真是貴重!她不會拿女兒的性命冒險,。
朱厚照一臉失望,。
“哥,我要吃冰冰,?!敝煨銟s稚嫩的聲音在后堂響起。
“公主不能出去,?!庇信僮钄r。
“為什么嘛,!我要和哥哥一起玩,。”朱秀榮哭鬧,。
張皇后坐不住,,催促著朱厚照立刻去讀書。
朱厚照離開坤寧宮,,臉上有怒氣閃過,。
母后竟然相信他和妹妹命格相克的鬼話。哪怕......哪怕謠言是真的,,妹妹又不會搶了他的太子之位,!他疼愛妹妹還來不及怎么會克她?
“高伴伴,,還沒查出來到底是何人在母后耳邊嚼舌根嗎,?”朱厚照怒氣沖天。
宮里的妖魔鬼怪真討厭,。
高鳳苦笑:“皇爺已經(jīng)把人處理了,。”奈何皇后娘娘聽見了讒言,。讒言撥動了刺在皇后娘娘心底的刺,。皇爺也不好多勸,。
心里煩躁朱厚照緊繃著小臉坐在文華殿上課,。
“請?zhí)影炎蛉盏摹秾W(xué)而篇》背誦一遍,。”
左中允楊廷和想要考察太子昨日回宮是否溫習(xí)功課,。
“孔子說學(xué)習(xí)后要經(jīng)常溫習(xí)所學(xué)的知識,,是很令人愉悅的事。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yuǎn)方來......”朱厚照用自己的理解復(fù)述,。
楊廷和叫停:“請?zhí)颖痴b原文,。”
朱厚照橫他一眼:“學(xué)習(xí)的目的在于深刻理解先哲的思想,。而不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世上多的是人云亦云的人。左中允想讓本宮成為那樣的人,?”
關(guān)注度+1,,1,1......
所有在旁的侍讀官,、陪讀書的人側(cè)目,。今日的太子不太好說話。
楊廷和退讓一步:“請?zhí)幽瑢懺??!?p> “默寫既能考察背誦,還可以檢查書法,?!睏钔⒑托χ忉屃艘痪洹?p> 朱厚照皮笑肉不笑:“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花言巧語偽裝出一副和善面孔的人,,很少是仁德的,。”
楊廷和窒息,。他有得罪過太子嗎,?
關(guān)注度+9。
朱厚照擼光了楊廷和的關(guān)注度,,不再刺激對方,,提筆默寫《論語》全文二十篇。
一邊寫一邊感謝皇帝爹生了他一副聰明的腦袋,。背書很痛苦,,尤其是繞口的古文。有過目不忘的天賦,能節(jié)省下很多時間看雜書,。
如果能允許他出宮就更好了,。
皇帝爹默許他在宮里胡鬧,卻絕對不允許他私自出宮,。他找了幾年,,一直沒有找到皇宮安保的薄弱環(huán)節(jié)。
楊廷和見太子許久沒有收筆,,放輕腳步上前查看,。
“殿下只要默寫《學(xué)而篇》就可以了?!?p> 楊廷和沒想到太子正在默寫全篇論語。內(nèi)廷有諸多不足,,但對太子的教育可圈可點,。
朱厚照沒理睬楊廷和,直到寫完才收筆,。
“如果各位師傅的教授《論語》的要求只是會背,、會默寫,那么本宮已經(jīng)達(dá)到要求,?!敝旌裾諕咭曇蝗Γ寥坏氐?,“本宮有幾處不解,,想要請教師傅們?!?p>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孟子又說,,食色性也,。是不是說男子或女子愛慕異性,出于人的本能,,而非好色,?”
一眾侍讀官面面相覷。他們不是回答不了問題,,只是不知道對八歲的太子應(yīng)該如何解釋,。
朱厚照又問:“攻乎異端,斯害也已,??鬃诱f做事過或不及都是禍害,。那此前胡御史在左順門試圖撞柱死諫,是不是禍害,?”
關(guān)注度+9,,9,9......
朱厚照心里默默打卡,。今日在場人的關(guān)注度全部擼光,。
文華殿的教學(xué)在異樣的氛圍中結(jié)束。
楊廷和等侍讀官一同趕往文淵閣,,找兼任詹事的李東陽李閣老問策,。李閣老善謀,一定會想出把太子引入正道的方法,。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太子過于聰慧,,未必是朝廷之福,。
幾人在文淵閣門口駐足。
“周尚書操之過急,?!?p> “他事先找過老夫,老夫準(zhǔn)了,?!?p> “老首輔說過,讓我們等機(jī)會,?!?p> “再等下去,西廠的牌子就掛出來了,?!?p> “......”
三位閣老在爭吵。
楊廷和找文淵閣內(nèi)相熟的書吏詢問緣由,。
書吏據(jù)實以告,。
“戶部周經(jīng)周尚書上奏,請皇上取回監(jiān)督京通倉的右少監(jiān)莫英,,大太監(jiān)宋玉,。”
楊廷和瞳孔一縮,。
莫英和宋玉以前在汪直手下辦事,。汪直失勢后他們投靠了李榮,沒有遭到清算。汪直走向人前,,他二人最是賣力,。
“周大人的奏折有說明原因嗎?”楊廷和急促地問,。
書吏小聲道:“說是京通倉的糧數(shù)目不對,。”
“證據(jù)確鑿,?”
“小人不知,。”
楊廷和皺眉,。
賬本上很容易做手腳,。運(yùn)糧本就有損耗。尤其是通過大運(yùn)河送到京通倉的糧,,涉及了漕運(yùn),。漕運(yùn)的水深,汪直很容易找到由頭把所有人拖下水,。涉及面一廣,此事便會不了了之,。
內(nèi)監(jiān)氣胸狹窄,,到時候肯定會報復(fù)。若把投靠他們的官員扶上戶部尚書的位置,,宦官的勢力會大漲,。
“我們走吧。不要在此時打擾閣老商議大事,?!睏钔⒑妥R趣地走人。
太子的教育問題在權(quán)力斗爭之下,,顯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放學(xué)的朱厚照很快收到朝堂的最新動態(tài)。
制冰作坊聯(lián)通宮中各個勢力,,很多人趁機(jī)向他賣好,,使得他耳目越發(fā)的靈通。
但是,,有屁用,!
他又出不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