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唰——”

　　海浪沖刷著算不上細軟的沙石,。

　　夜風微涼,，帶著海濱城市獨屬的黏膩,。

　　兩個女孩渾身濕透,，躺在沙灘上。

　　“開心嗎,？”

　　蘇酥翻了個身,，仰躺著。

　　雙手交叉,，置于腦后,。

　　直到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女孩都有些不敢相信,。

　　顫著手撫上撲通狂跳的心臟,。

　　失重、墜落,。

　　砸在海面的感覺是沉悶的,。

　　甚至來不及有什么感覺，就陷入了昏沉,。

　　此刻死里逃生,，意識清醒。

　　沈棲方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動了動腿，想要坐起來,，“額,。”

　　沈棲右手捏著大腿,，面有痛色,。

　　蘇酥懶懶的側頭看她一眼，“痛嗎,？”

　　沈棲側頭,，這才想起，自己是怎么墜海的,。

　　這個……瘋子,。

　　“理論上是痛的?！蹦抗庀乱?，落在她的右腿上。

　　彎眸一笑,，眸光在月色的映襯下格外晶亮剔透,，“你要謝謝我啊?！?p>　　“如果不是我,，你從那么高的位置掉下來,，可不是簡簡單單斷一條腿就可以結束的喔?！?p>　　沈棲抿唇,。

　　這人是瘋子吧？

　　??？

　　對吧！

　　是瘋子吧??？

　　謝謝她？

　　所以她是被誰踹下來的?。,。?p>　　她為什么要因為‘僅僅’‘只是’斷了一條腿‘而已’,，感謝這個罪魁禍首?。?p>　　哈??？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p>　　蘇酥翻身,，將她重新按躺在沙灘上。

　　“你很沒禮貌,?！?p>　　被壓在沙灘上的沈棲：……

　　啊對對對。

　　她有禮貌,。

　　她第一次見面就把人踹下海有禮貌,！

　　蘇酥居高臨下，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睛上,。

　　“你哭的太丑了,。”

　　“哈,？”

　　“而且,，很吵?！?p>　　“……”

　　沈棲心中翻了個白眼,。

　　所以，她在海邊哭關她什么事？

　　“你的眼睛,，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她不喜歡哭,，所以，你也不能哭,?！?p>　　蘇酥的手留戀的擦過她的眼角。

　　目光溫柔,，是系統(tǒng)與她合作數(shù)百世界也未曾見過的模樣,，“說說吧?！?p>　　氣氛不太對勁,。

　　被她壓著，沈棲掙扎不開,。

　　只能側頭,，躲開她的手。

　　聽到她這沒頭尾的一句話,，有些疑惑,，“什么？”

　　“為什么哭,?！?p>　　蘇酥翻身坐在沙灘上，望著遠方,。

　　“或者說,，為什么覺得……活不下去了?！?p>　　“說出來有什么用,。”

　　沈棲掙扎著坐起來,，目光落在斷著的那條腿上,。

　　骨折應該挺嚴重的，外面看起來都有些扭曲了,。

　　“呀,，這人是個瘋子吧？”

　　“什么,？”

　　“你心里應該這樣罵我了吧,？”

　　“……”

　　“或者，罵得更臟嗎？像是……該死的狗崽子,，在這發(fā)什么瘋呢,，狗娘養(yǎng)的爛雜種……”

　　“我沒有！”

　　“是嗎,?！?p>　　“好吧，我確實覺得你有點兒……瘋,。但后面那些我絕對沒想過,！”

　　“哦?！?p>　　蘇酥無所謂的聳聳肩,，并不在意。

　　“瘋子問你什么的時候,，你就如實說就好了啊,。”

　　“知道的吧,？瘋子做事沒有章法,。”

　　“這是你第幾次無視我的問題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想知道的話……”

　　-

　?。ɑ貞洠?p>　　“新來的那個轉學生，是個瘋子吧,？不分緣由的……根本就是和誰對上眼,，接下來誰就會倒霉啊,？”

　　“你瘋了?。俊?p>　　“怎么了,？我說的是真的啊,，你不覺得她精神不正常嗎？而且她那張臉,，笑起來好不自然啊,，是整容了嗎……”

　　“小點兒聲吧！讓謝雅希聽到的話怎么辦,？”

　　“什么啊,。”謝雅希雙手環(huán)胸,，攔在兩人面前,。

　　“你們,，是在說我嗎？”

　　“希姐,?！毙「嗌锨耙徊健?p>　　“嗯,，拖到洗手間,。”欣賞著精致的美甲,，“嘴巴不干凈,，就要好好洗洗才行啊?！?p>　　“你說……”側頭看著小跟班，笑的陰測測的,，“對吧,？”

　　“是，希姐,?！毙「嗟皖^，不敢和謝雅希對上視線,。

　　“我們這就做,。”

　　幾名小跟班說上就上,，拖著兩個女生進了洗手間,。

　　“不要，希姐,，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

　　“希姐，我錯了,，希姐……”

　　“唔,，希姐……”

　　“吵死了?！?p>　　“希姐對不起,，我的失誤，我這就把她們的嘴堵上,?！?p>　　（回憶終）

　　-

　　“謝雅希是在我高二那年轉學過來的,?！?p>　　“平心而論，她氣質優(yōu)，身材好,，長得也算可以,，又是從國外作為交換生身份來的，一開始在學校的人氣就很高,，不少人私下里將她評為?；ā,！?p>　　“那時候她性子雖然高傲,，但也不會主動招惹別人?！?p>　　“現(xiàn)在想想,，一切的開端好像就在她入學一個月的時候。一年一度的校運動會,，高一有個新生被任命做了現(xiàn)場主持人,。”

　　“那個新生長得不錯,，這么在講臺上一露面,，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p>　　“高中嘛,，青春期難免悸動，當晚學校貼吧就出現(xiàn)了一個帖子,，大致內容就是扒一扒校內的女神們,。”

　　“謝雅希上榜了,，但排在第7名,。”

　　“起初同學們也就當個玩笑,，甚至有的男生還鬧著給自己舍友修了女裝照上傳,，發(fā)動朋友給他投到了前二十，這個榜單本身就是一種學生間的游戲,，誰都沒當真,。”

　　“可那之后,，她就瘋了,。不，或許說是本性暴露會更貼切,?！?p>　　“榜單上的前6個女孩接連被她盯上,。”

　　“去洗手間會被潑水,，鎖在里面一整天……求救也沒用,，因為沒有人敢與謝雅希作對?！?p>　　“被泡爛的書本,，寫滿污言穢語的課桌，剃頭發(fā),、扇耳光……暴行愈遠愈烈,，謝雅希開始將那些女孩帶出學校?！?p>　　“她認識一些社會上的人,，那些女孩抗衡不過，被……還拍下了視頻,?！?p>　　“之后，榜單上的女孩們陸續(xù)轉學,。有的因為創(chuàng)傷障礙，再不能繼續(xù)學業(yè),，至今還在瘋瘋癲癲的接受治療,。”

　　“當?shù)?個女孩離開學校時,，同學們都松了口氣,，以為這場暴行終于進入了尾聲，但,，謝雅希好像上癮了,。”

　　“此后在學校里,，只要和她碰上,，就有可能被盯上……”

　　“殘忍的事情在一個又一個女孩的身上上演?！?p>　　“不是沒人試圖尋求過幫助,，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面對這種情況,，都避之不及,，生怕自己成為謝雅希的下一個獵物?！?p>　　“老師……”

　　-

　?。ɑ貞洠?p>　　“她怎么就欺負你,，不欺負別人？”

　　“有時候也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p>　　“別什么事情都來煩老師?！?p>　　“可是,，老師……”

　　“呀！”老師放下簽字筆,，“老師也是很忙的?。俊?p>　　“五班班主任,？1號會議室,，開會了哦?！?p>　　“知道了,。”五班班主任笑著,，不復剛剛惡毒,。

　　起身，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喂,，讓人省點兒心吧?！?p>　　“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也不是你給我發(fā)的,，怎么敢厚顏無恥的用這些小事兒來麻煩老師呢？”

　　“誰不是從這時候過來的??？”

　　“忍忍不就好了嗎？嗯,？”

　　女孩求助無果,，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整個人幾乎被絕望包裹,。

　　辦公室空蕩蕩的,，寂靜的恐怖。

　　“哦呦呦,，不得了,。”謝雅希走進辦公室,。

　　“學會告老師了哦,？嗯,？”

　　“看來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

　　“今天放學,，將人帶去夜宴?！?p>　?。ɑ貞浗K）

　　-

　　“反抗是沒用的，謝雅希的小團體很厲害,?！?p>　　“告老師甚至是校長也是沒用的，謝家給學校捐了很多錢,，僅僅因為這個,，學校都會給謝雅希以絕對自由和包庇?！?p>　　“報警的話……”

　　“女孩們被帶到夜宴之后,，事情確實升級到了可以報警的程度?！?p>　　“但,，去過夜宴，謝雅希手中就會有視頻,?！?p>　　“誰敢報警，她的視頻就會在一夜之間傳遍全網(wǎng),。”

　　“至于報警能得到的成果……有謝家運作,，謝雅?；蛟S會短暫坐牢，也或許毫發(fā)無傷,，但視頻被公開的那個女孩將要面對的,，是一生洗不掉的恥辱和陰霾?！?p>　　“知道為什么我對這一切都這么清楚嗎,？”

　　蘇酥側頭，目光懶懶落在她的鎖骨上,。

　　紫紅色的淤痕,，密密麻麻，是丑惡與獸性的實質化,。

　　“啊,，本來覺得,，與其被謝雅希捏住繩子一端，成為沒思想的提線木偶,，

　　倒不如死了干脆,。”

　　“現(xiàn)在……”

　　目光眺望遠方,，“死過一次,，暫且算是死過一次吧?！?p>　　“或許,，轉學？轉學可以讓我從這場罪惡中逃脫出來嗎,？”

　　“只是因為這個,。”

　　“什么,？”

　　“哭,，只是因為這個?！?p>　　“啊,。”沈棲撫額,，人生中第一次想當面罵人,，“你這是什么語氣啊，這難道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事嗎,？”

　　“別哭了,。”

　　蘇酥抬手,，撫上她殷紅的眼角,。

　　“這雙眼睛，不適合哭,?！?p>　　“謝雅希，我會處理,，作為交換,，你不可以哭?！?p>　　“什么啊,。”沈棲耳尖微紅,，躲開她的觸碰,。

　　這個瘋子,。

　　她以為謝雅希是簡單的人物嗎？

　　而且……

　　“哪有人能做到一輩子不哭的??？”

　　蘇酥的耐心不多，聽了這么多故事,，已經(jīng)快要被耗光了,，“回答?！?p>　　“我……”

　　“你的回答,。”

　　“行,！”

　　沈棲是覺得她可能真的精神不正常,，隨口哄道，“不哭了,！只要你能讓謝雅希受到應有的懲罰,，我這輩子都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