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到醫(yī)營時，李膽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他有一會兒了,。
兩人并肩入營探望了高騁等人,，見大伙兒精神狀態(tài)都不錯,，便隨便閑談了幾句時下牂牁郡的局勢,。
高騁和幾名虎膽的傷勢經(jīng)過醫(yī)治之后都已趨于穩(wěn)定,，眾人得知庲降都督張表主持的善后工作穩(wěn)步推進,，各自都表現(xiàn)得十分開懷釋然,。
“姜參軍,，那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高騁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離開無當飛軍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他對軍中的戰(zhàn)友同袍們頗為想念。況且跟著姜遠在且蘭有這么一番驚心動魄的遭遇,，高騁也想早些回去把這段經(jīng)歷說給大家聽,。
“是啊，統(tǒng)領(lǐng),，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幾名虎膽營的戰(zhàn)士也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只不過他們的心情就不像高騁那樣輕松愉悅了，因為陸雄和同來的大半弟兄折在了這里,。
姜遠理解他們的心情,，但卻不得不讓他們再耐心等等：“眼下我一時還不能走，得陪著張大人把安撫百姓善后處理之事做完,。張大人要將牂牁郡的事寫成表章上奏朝廷,，期間也許會找我等詢問經(jīng)過細節(jié)?！?p> 李膽有些不安地問道：“張大人也會找我們問話嗎,？”
“也許吧，張大人問什么,，你們只管如實回答便是了,。”姜遠說完拍了拍李膽的背：“放松點,，不會有事的,。”
李膽勉強對他笑了笑,，心中卻還是擔心自己會因為曾經(jīng)投降過朱巡的事而被追究罪責,。
高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此時出聲說道：“李副尉,，你盡管寬心，連那些曾經(jīng)參與作亂幾乎把我們?nèi)繗⑺赖目け急簧饷饬?，張大人又怎會追究你一個功臣的責任呢,？”
那日高騁是親眼目睹了李膽最后射倒朱巡坐騎那一幕的，大家如今也算共患難一場,，他對李膽的看法也不像一開始那么輕蔑鄙夷了,。
姜遠也說道：“我定會把李副尉的功績向張大人稟明的。沒有諸位不惜性命拼死相助,，我一個人也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如今此間大勢已定，我也不會虧待大家,?！?p> “統(tǒng)領(lǐng)言重了?！?p> “我等能僥幸生還,，也多虧姜參軍統(tǒng)領(lǐng)有方?！?p> 眾人紛紛謙虛地說道,。
在醫(yī)營內(nèi)待了一陣之后,，姜遠囑托眾人好生休養(yǎng)早日康復(fù)，隨后與李膽返回館驛,。
姜遠回到館驛時發(fā)現(xiàn)多了一個面生之人,，大約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穿著蜀地官員的衣服,，向其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成都派來詢問貢禮失期之事的,。
此人名為簡朗，是少府鐔成門下的屬官,，也是剛到且蘭才聽說了最近發(fā)生的亂事,，因原太守朱巡已死、庲降都督張表又忙著應(yīng)付諸多雜事而無暇接待他而正在苦惱,。
簡朗與姜遠經(jīng)過一番交談,，得知他奉命巡視牂牁郡之后，便向姜遠問起了關(guān)于牂牁郡送往成都的貢物和轉(zhuǎn)運隊之事,，姜遠遂將自己來牂牁路上所見之事與他說明,。
“那批貨物被潛入進來的吳人奪去，如今不知在何處了,?！苯h遺憾地說道，“至于那伙吳人,，已經(jīng)在且蘭之亂中被剿滅,。”
“難道一個活口也沒有嗎,？”簡朗苦笑,。
活口……姜遠心中略一猶豫，心想若真要問活口應(yīng)該是有的,，玉瀛便算一個,。
“我之前向朱巡打聽過，那批貨物并沒有太貴重的東西,，無非是一些皮革,、腌肉和幾對象牙?！苯h對簡朗說道,，“難道只是丟了這樣一批貨物，也令閣下和少府如此為難嗎,？”
簡朗嘆了口氣,，向姜遠解釋道：“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丟失貢物了，上頭命我前來弄清緣由,，并希望杜絕此類情況再發(fā)生,。而且……”
“而且,？”姜遠察覺出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簡朗想了想,，下定決心般說道：“姜參軍既然奉天子之命前來,，那在下便對你直說吧。那車貨物確實沒什么,，但那三對象牙卻是宮中欽點所要的,。如今丟了，尚未讓陛下知曉,，只是少府鐔大人壓著,。”
“原來如此,?！苯h一聽便明白了，他本來就奇怪,，象牙那樣的貴重器物怎么會和皮革臘肉一起運送,？看來是宮中臨時急用，朱巡才額外加上的,。
只是不巧當時沒有和左毓他們溝通好,，以至于發(fā)生了半道截殺那樣的烏龍，卻也引起了他的懷疑,，最終牽連出且蘭之亂這樣一樁大事,。
福禍相依，世間之事果然如此,。
“簡大人,，你先不要著急，那伙吳人劫走貨物不久便全軍覆沒,，應(yīng)該還來不及運走或銷贓?！苯h對簡朗說著自己的看法,，“以在下之見，那些貨物現(xiàn)在多半還藏在山中某個吳人設(shè)立的秘密據(jù)點,?！?p> “姜參軍的意思是，或許還能找回來,？”
“在下以為,，可以一試?！苯h笑著點頭,。
“多謝姜參軍點撥,。”簡朗面露喜色,，但很快又轉(zhuǎn)喜為憂,，喃喃道：“牂牁郡如此大的地盤，山中又有蠻族雜居,，要去尋被吳人藏起來的貨物恐怕是大海撈針……”
姜遠問道：“簡大人是獨自來牂牁的嗎,？可有扈從？”
簡朗自嘲一笑,，搖頭說道：“在下不過是少府門下的一介屬吏,，哪里有什么扈從？況且南中之地偏遠,，也少有人愿意跟從前來,。”
“張大人如今正為善后之事忙碌,，一時間肯定顧不上幫你,。”
聽姜遠這么說,，簡朗的眼神更加黯淡,，心灰意冷地嘆了口氣：“這個道理，在下也明白,?！?p> “不過我近來正好比較閑，可以幫簡大人試著找找那批丟失的貨物,?！苯h話鋒一轉(zhuǎn)，主動提出幫忙,。
簡朗聞言愣了愣,，隨后眼神一亮，感激地對姜遠鞠躬作揖：“那就多謝姜參軍了,！”
“不必客氣,，不過在下雖然可以幫忙，但最后能不能找到,，或許還要看天意,。”姜遠怕他對自己寄托太高的期望,，趕緊把預(yù)防針先打上,。
簡朗重新冷靜下來，點點頭說道：“若無線索，盲目去搜尋只怕要耗費大量人手和時間,?！?p> “也許我能找到線索……嗯，這個且先不論,，關(guān)于幫忙搜尋的人手,，應(yīng)該也不難調(diào)到?！苯h心中已經(jīng)有了構(gòu)思,。
簡朗喜出望外：“不知姜參軍有何良策？”
“簡大人且先歇著,，容我出去一趟,。”姜遠說著對李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自己,。
李膽正在沉思,，沒注意到姜遠的眼神，后者走到門口喊了他一聲,，他才小跑著跟上,。
“姜參軍可是要去見那位玉姬姑娘？”李膽出門后急不可耐地對姜遠問道,。
“李副尉很聰明嘛,，沒錯，我是要去見她,。希望人還沒走,。”
“姜參軍要放她走,？”李膽感到很意外,。
“那晚上若沒有她通風報信，我和高騁他們就被左毓手下的于廉埋伏了,?！苯h聳了聳肩，“雖然她是吳人,，但我也不能恩將仇報,。”
李膽聽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話,，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想法憋回去，只是暗暗嘆氣——彼此的思路根本不在同一件事上,，真是雞同鴨講,。
他其實想說的是，放走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