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的學校生活讓路希感到度日如年,,但時光依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到了周末,,她可以暫時離開那個討人厭的地方,,回到家里,,但家里的生活似乎比學校還糟,。她的父親——那個不顧家的落魄男人,,在失去工作后開始酗酒。特別是在周末的時候,,逼著路希去外面打工賺錢,,拿走她辛苦賺到的工資去買酒。路希的母親身體不好,,終日臥床調(diào)養(yǎng),。生活的負擔壓得家里每一個人透不過氣。
生活真是糟透了,,就像這昏暗的屋子一樣看不見光明。這是路希不知在哪本書里看到的一句話,,她覺得對于她來說特別貼切,。
她咬著牙輕拭了下額頭上腫起來的包,這是剛才她父親醉酒后的結(jié)果,?!八?.....真是混蛋......”她低聲嘟囔了一句。
那個酒鬼又在外面喝醉了,,頂著黑暗的夜晚站在門口,,因為喝醉而漲紅的臉仿佛惡魔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在發(fā)泄完心情后,,回到屋里倒頭大睡。
這個世界真是爛透了,,路希心想,。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傳來,,路希眼中閃過一絲光,。
“唔呃……誰啊,!”還沒醒酒的男人搖晃著身子走來,,發(fā)現(xiàn)見路希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一股無名之火又涌了上來,?!盎熨~東西!我讓你出來了嗎,!”父親抬起手就準備扇她,,路希一下子躲到門口男人的身后。
“別這樣姐夫,,我就是來找她的,。”門口的男人一把護住路希,,“打傷了可就沒辦法賺錢了,。”
“唔......行,,去吧,。”酒鬼嘟囔了幾句,,隨后一搖一擺地走進屋里,。路希嘆了口氣:“老舅你怎么才來接我?”
“額……那還真是抱歉啊,,白天忙著趕項目,,你懂的?!彼嗣废5念^,,發(fā)現(xiàn)她的額頭上腫起來一塊,他輕輕地拭了下,,路希輕輕地“嘶”了一聲,。
“別碰了,過幾天就消了,?!甭废B裨怪f道。
“就你這樣,,怕是一周都消不掉,,走,,去買點藥膏給你抹上?!蹦腥四罅讼侣废5哪?,快步帶她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個子一般高,,體型消瘦,,鼻梁上帶著黑邊眼鏡的男人叫路義,是路希的舅舅,。在一家公司做小職員,,偶爾帶著路希去他那里避難,周末的時候會帶她去超市打工,,偷偷攢點零用錢,。
路義幫路希上好藥之后,幫她用頭發(fā)稍微遮掩了一下,。
“好了,,這下看不出來了。對了,,這周在學校有沒有打架啊,。”
“管你什么事,?!甭废@淅涞鼗亓艘痪洹?p> “老舅這么好心幫你你還頂嘴,,”路義搖了搖頭,,“待會兒可別跟客人頂嘴啊?!?p> 打工的超市離路希家比較遠,,但是離路義租的房子很近,店長是個非常善良的大叔,,最初的時候路義只是幫忙去他那里幫忙搬貨,后來幾乎每次進貨的時候,,路義都會去幫忙,,店長也會給他一點兒報酬。
路義第一次領(lǐng)著路希來打工的時候,,店長熱心地接受了她,,會給她準備些零食,幫她備好午餐,。據(jù)說他家里原本有一個女兒,,可惜因病去世了?,F(xiàn)在的超市只有他一個人經(jīng)營,與其說是超市,,倒不如說是個人雜貨鋪,。
“路義啊,怎么這次帶著她來上晚班???”老板有些責怪地問道,“既然白天忙的話那就明天再來不好么,?”
“沒事的,,今天晚上多干一會兒,明天下午再來一次,,”路義笑了笑,,轉(zhuǎn)頭問路希,“怎樣,,沒問題吧,?”
“沒問題?!甭废K斓卮饝?yīng)了,。只要能離開那個鬼地方,就算上晚班也沒問題,。
“哎,,真不知道你這個家長怎么當?shù)模呛冒?,跟我來路希,。”店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深夜的超市空無一人,,偶爾有幾個上夜班的路過,買幾包香煙或是買瓶水,,又或是買包泡面加香腸,,路希也會幫他們主動倒好熱水。
路希對于收銀臺的操作十分得心應(yīng)手,,動作干凈利落,,就像她打架的風格一樣。除此之外,,路希還要負責整理貨架,,幫后臺處理一些臨近過期的商品。偶爾會有一些路過的流浪漢,,想要過來用乞討來的硬幣買點兒東西充饑,,按照店長的說法,,即使是流浪漢也要像對待客人一樣招呼他,給他們那些臨近過期的食品以填飽肚子,。不過,,路希對所有客人的語氣都一樣:
“歡迎光臨?!?p> 生硬的語氣仿佛冰塊一樣,,沒有一點溫度,加上本就不會做表情的臉,,看上去像是殯儀館的招待一樣,。路希還是有很多需要學的啊,店長看著路希僵硬的面孔這樣想道,。
路希在店長的安排下,,整理完貨架之后,見沒有客人進來,,她便坐在圓凳上發(fā)呆,。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細數(shù)著縫隙與縫隙之間的交點,,耀眼的白熾燈迷亂了她的雙眼,,她揉了揉眼睛,結(jié)果燈光再次閃到了她的眼睛,。還是外面的月光比較柔和,,夜晚的月亮也一定很圓,夜晚的風也肯定很涼爽吧,,是個靜謐的夜晚呢,。路希就一直這樣想著,腦袋里忽然冒出了一個旋律,,于是她輕輕地跟著節(jié)拍搖起了腿,。盡管還是在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但此刻有誰會知道,,她內(nèi)心享受的這份安寧,?
忽然老板從后房走出來,點了些零錢給路希,?!靶量嗔耍裉焱砩暇兔Φ竭@,,回去休息一下吧,你舅舅在門口等著呢,?!甭废M蜷T口,,路義在向她招手。
“怎么樣,,上夜班能頂?shù)米∶??”路義遞給她一包面包,路希不屑地看了兩眼,?!斑@才幾個小時啊,我不餓,?!?p> “這是你提前兩小時的早餐,趕緊吃,,是想當餓死鬼么,?”路義把面包硬塞給她,“吃完趕緊回去睡一會兒,,下午還要繼續(xù)上班呢,。”
“就這么不講道理地把我當工具使么,?”路希不滿地說道,。
“我會給工具交學費么?沒良心的小鬼~”路義佯裝生氣地說,,“你要是不能自力更生的話,,就靠我這點工資——”
“我才不稀罕你那點工資呢?!?p> “你這……”路義生氣地揉了揉她的頭,,路希“嘁”了一聲甩開了他的手,。
回到家之后,,時間已經(jīng)是天空漸漸放光,太陽才露出一角,,路希困的有些睜不開眼,,漸漸地睡著了。
“自己在家里睡啊,,下午我再來叫你,。”路義輕輕地說道著,。
“唔......嗯......”睡意朦朧的路希并沒有聽清他的話,,像只毫無防備的小貓一樣蜷縮在被子里享受著睡眠。
“害,,在學校里挺能打,,睡著了還不是跟個小孩一樣,。”路義看著路希毫無防備的睡相淡淡地笑著,,輕輕地關(guān)上了門,。
不知睡了多久,路希從睡夢中醒來,,緩緩地睜開雙眼,,看見了窗外午后的陽光。大概是刺眼的陽光叫醒了我吧,,路希心想,。她揉了揉眼睛,感受到全身的骨頭格外的蘇爽,,她很少有睡得這么舒服了,。
于是,她用力地伸了個懶腰,?!斑戆 晕⑹嬲沽艘幌缕綍r打架用的筋骨,感覺還不錯啊,?!睖嘏年柟馊诨四痰谋砬椋嗔巳嗥綍r毫無表情的臉,,感覺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然后流向全身,充滿活力,。
“老舅人呢,,怎么沒看見他?!甭废E叵肓艘幌?,這才想起來路義臨走前的話。這個笨蛋,,把我扔下就不管了,,路希看了看破木桌上的鬧鐘,,已經(jīng)下午一點鐘了,。
于是她從床上下來,用梳子整理了下頭發(fā),。路希的頭發(fā)并不算長,,剛好能遮住耳朵。由于家族遺傳,她的頭發(fā)稍微有些泛紅,,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亮眼,。雖然以前她留過長發(fā),但后來因為打架不方便就剪短了,。
要是再剪短一點會怎么樣?她試著把兩邊的頭發(fā)隱藏起來,,仔細地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
“嗯……看上去也沒這么丑啊,就是有點兒不習慣,?!彼鋈挥行涯钭约毫糸L發(fā)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打架不方便,,自己還是挺喜歡長頭發(fā)的,,路希心里默默地想。
“喲,,最近怎么又突然臭美起來了?。俊逼婆f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來,,路義推門進來,,看到路希這副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想換個新發(fā)型么,?樓下就是理發(fā)店,。”
“笑,、笑個屁啊你……,!”路希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玩笑有些難為情,于是惱羞成怒地罵道,,“你特么還知道回來叫我,,打工都要遲到了好么!”
“急什么,,我剛?cè)コ粤送朊?,順便也給你帶了一點,吃飽了再想著賺錢~”路義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里面冒出了一縷熱氣,。
吃飽了飯,路希又回到了小超市當收銀員,。白天的客人無疑要比深夜更多,,再加上只有六小時不到的睡眠,換作一般人,難免會出一些小差錯,,可路希依舊十分精神,,工作照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到了黃昏,,路希拿到工資后,,來到了一家雜貨店。幾周前,,她就看中了一支造型奇特的鋼筆,。大概用起來也會很舒服的吧,于是她下定決心,,偷偷藏一筆錢買下那支鋼筆,。
“嗯......加上這兩天賺的錢,差不多可以買了,?!甭废T陔s貨店門口躊躇著,一遍遍地數(shù)著口袋里的工資,,最終走進了雜貨店,。她終于買到了期盼已久的鋼筆,一會兒裝進盒子里,,一會兒又拿出來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結(jié)果一不留神,路希一下子撲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當心點,,臭小鬼?!币粋€熟悉聲音從路希身邊響起,。
“搞什么啊,?跟蹤我,?”路希厭煩地撇撇嘴,眼前撞到的男人正是路義,。
“靠自己努力得來的報酬怎么樣,?”路義笑著,慢慢點了根煙,,吸了一口之后感嘆道:“連續(xù)打工還是挺累的吧,,這幾天還是來我這兒學習吧,總比在你家那兒要好些,?!?p> 聽到這話后,路希有些高興,但依舊按耐住心情,。盡管有些不情愿,,但還是開口了。
“嗯……那還真謝謝你???”說完后,她將頭快速地側(cè)過去,。果然還是不習慣這樣啊,,笨蛋,路希心想,。
涼爽的秋風劃過天際,用泛黃的落葉勾勒出優(yōu)美的弧度,,給秋天增添了一絲詩意,。風帶走了枯敗的落葉,也暫時撫平了刻著傷疤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