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江無憂沒開口,,光看他這小眼神兒黃良庸就明白了,,趕忙把身子往旁邊一側。
“滾蛋,,要不老話兒說得好呢,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你說前幾次我怎么就走眼了呢,?你小子簡直一雞賊!”
江無憂憨憨一笑:“您老算說對了,,我是啥都行,,只要您說行,咱立馬開始動那個物件兒,?”
其實江無憂也明白,,今兒黃良庸喊自己來說白了就是做局。
做局,,本不是古玩行專有的話,,但在古玩行卻是十分重要的,現(xiàn)在很多人都精了,,各種寶貝都放拍賣會,,自然撿大漏的機會不比以前,但早年間,,很多人都不知道手里的物件兒值錢,,為了糊口就被人低價收走。
這些收物件兒的人后來都成了收藏家或者大老板,,但在他們收物件兒的時候,,都會做局。
做局有一人的,、兩人的還有多人的,,反正目的就是把對方忽悠蒙了,可以低價把人家手里的物件兒收走,。
有說做局缺德的,,但古玩行就是這樣,你不做局,,或許也會有別人來做,,你不精,那就一定被比你精的人算計,,所以比的就是個腦子,,有的時候比的還是個狠字。
但也就是心里明白這一點,,江無憂敢和黃良庸要那塊懷表,,反正這福祿尊你要是收了,需要我?guī)兔?,那我就要懷表,,你要是舍不得,,我就不幫,但物件兒現(xiàn)在已經被我知道了,,那么你就算今兒不收,,你離開心里都不踏實。
黃老頭兒平時腦子賊精,,但今兒還真是走錯了一步棋,,他真當江無憂是個小憨貨了,卻不知這小子要是精起來,,六十多歲的都不好跟他較勁,。
“打住,你趕緊打住,,惦記我這貼身之物,,小子你夠狠的啊?!?p> “別介,,您可別夸我,您掂量掂量,,其實值,,我感覺那個福祿尊比這懷表值錢?!?p> 聞言,,黃良庸瞪了他一眼:“少廢話,老子今兒開始就在這店里守著,,還不走了,。”
“那我就叫我媽給我送被褥來,,跟您一塊?。 ?p> 黃良庸也是醉了,,心里那叫一個后悔,,咋把這精得跟猴兒似的東西叫來了,整個一個引狼入室,。
“得嘞,,反正現(xiàn)在也拿不了,先喝口,?!?p> 黃良庸舉杯岔開話題,,江無憂倒也給面子,,端起杯喝了起來,,旋即嘗了一口菜,不得不說,,這味道還是真不錯,。
“這牛肉真好吃,軟爛入味,,里面肉絲兒都爛糊了,。”江無憂道,。
“沒出息的樣兒,,這罐兒燜牛肉現(xiàn)在會做的人不多了,對了小子,,這兩天收什么寶貝沒有,?”
江無憂立馬搖了搖頭,現(xiàn)在這關頭,,他可不說自己剛收了一個宣德爐,,讓這老頭兒要是逮到什么線索,保不齊自己就被動了,。
“啥也沒,,我那朋友今兒剛回來,我也不用去看店了,?!?p> 黃良庸點了點頭:“那還不錯,不過話說你以后離那個呂老頭兒遠點,,他不是個東西,。”
江無憂一笑,,他可是知道黃良庸和呂明江之間的過節(jié),,算是水火不容了。
“笑什么,?我說真的,,這老東西不地道,媽的,,想起來就來氣,,我那個寶貝筆洗啊,!”
“好么,,您可真行,多少年了還惦記著呢,?!?p> “廢話,,這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盯著吧,,早晚他也把你的東西給上交嘍,!”黃良庸說著,又習慣性地翹起腿,,用腳踩著屁股底下的凳子,。
江無憂笑道:“這您還真猜著了,昨兒我還真見了呂老一面,,而且……他勸我把一個銅質的物件兒捐給博物館,。”
“啥,?”
黃良庸整個人一激靈:“臥槽,,我說啥了?我說啥了,?說啥來啥不是,?這老王八蛋沾誰誰倒霉,還捐給博物館……我告訴你啊,,不許捐嘍,,不然你準后悔!”
“這……”
“你答應他了,?不是真的吧,?你小子到底是精還是傻啊,?大傻帽才捐了,!”
“這倒沒有,不過我也是剛決定捐了,,畢竟那銅的物件兒歷史價值的確很高,,如果放在博物館里……”
“你放屁!你小子腦袋里面缺根弦兒???白捐了?那都是大老板們干的事兒,,落下名頭,,加入什么協(xié)會的,這老東西竟然讓你捐,?真踏馬好意思,,他自己咋不都捐了。”
江無憂聞言也有些糾結,,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黃老頭一說,還真有些動搖了,。
畢竟玩兒高尚,、玩兒情懷都要在物質之上,,畢竟這屬于精神層面兒的東西,,江無憂年紀輕輕,正是難脫俗人的時候……
“算了算了,,黃爺您可別說了,,我這心里本來就不堅定?!?p> “不堅定個屁,,物件兒可以不賣,但留手里你才能摸到啊,,捐博物館……憑啥,?他們給你啥?給個證書,?給個協(xié)會的會員,?那玩意兒能當飯吃嗎?”
兩人又說了幾句,,黃良庸的意見當然是絕對不許捐,,而江無憂也一直動搖。
不過最后,,江無憂還是決定捐了,,畢竟自己手里的錢暫時是夠給家里改善生活的,而且所擁有的能力還可以繼續(xù)撿漏,。
可黃道經緯儀這種歷史價值的物件兒的確罕見,,捐了它不影響繼續(xù)賺錢,也給自己未來奠定一種新的資源基礎,,或許有機會見到更多的物件兒和更多的同行,。
說了半天,黃良庸也懶得說了,,吃了幾口菜壓壓酒,,道:“小子,咱這么著,,先把那個物件兒拿了,,然后咱倆再研究怎么分配,行不行?大不了算咱倆的,?!?p> 一聽這話,江無憂琢磨過味兒了,,敢情這老頭說了半天自己的事兒,,就想趁著自己沒回過神來這么一招呢。
算倆人的,?那放在誰那,?這才是關鍵。
江無憂假裝帶些醉意道:“那也行啊黃爺,,算咱倆的,,東西先存我那,回頭出了咱倆分錢,!”
“別,、別介啊,這東西我就沒打算出,,先放我那,,咱倆再研究多少錢,我給你還不行,?”
江無憂暗笑,,他可是了解黃良庸,這老頭兒家里指定一堆寶貝,,但身上指定沒幾個子兒,,到時候掏錢?江無憂是不信,。
“這樣吧黃爺,,我先去趟洗手間,我琢磨琢磨,?!?p> “你這人……琢磨還去茅房,那味兒能激發(fā)你壞主意是怎么著,?”
“我憋著呢……”江無憂白了他一眼,,直接去了洗手間。
進去關好門,,江無憂便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四兒,你到底啥事兒???我跟吳哥這喝著呢,,吳哥說有好消息,就等你來宣布呢,?!?p> “啊,?還有好消息啊,,不過這會兒我還真過不去,大文兒,,我在南城區(qū)這邊兒一個飯館兒吃飯呢,,我現(xiàn)在給你發(fā)個定位,你馬上過來,?!?p> “咋了,?出事兒了,?跟誰啊,哥們抄家伙過去,!”桑仕文立馬清醒了一些,,道。
江無憂翻了翻眼皮,,這家伙倒是夠愣,,不過想到這貨一招被馬三兒擒住,還是想笑,。
“沒打起來,,反正你就過來吧,然后在門口聽我招呼,,我會提前告訴你進來干嘛,。”
桑仕文想了想:“到底啥事兒???你不說我難受?!?p> “甭問了,,按我說的做,完事兒我給你講一遍,?!?p> “得嘞,那你等我吧,,一會兒就到,。”
隨后,江無憂給桑仕文發(fā)了個定位,,又回到了餐廳,,黃良庸自然馬上勸他拿物件兒,不過江無憂也不著急,,一直東拉西扯的,。
“你小子到底聽沒聽見我說話?我這招行不行,?咱倆就裝父子爺倆,,拿完了,東西先放我那,,大不了我回頭再送你個物件兒,。”
江無憂沒理會,,就低頭看著手機,,等著桑仕文的信息。
“嘿,,裝聾子?。磕貌荒靡痪湓??你要不拿我現(xiàn)在找人,!”
就在這時,江無憂看到了桑仕文的短信,,說已經到了,,他微微一笑,抬起頭:“成啊,,拿,!”
黃良庸立馬樂了:“得嘞,那我開始了啊……”
說完,,他起身就走向了柜臺,,江無憂也不動,就這么遠遠地看著,。
也不知道他和柜臺的一個姑娘比比劃劃說些什么,,很快,一個穿著襯衣的中年男人就走到了柜臺后面和他交涉,。
江無憂又看了看那個福祿雙耳尊,,心中笑道,好東西,,馬上你就姓江了,。
直到見黃良庸從身后給自己做手勢,,江無憂一笑:“這老頭兒,還會江湖手勢呢……”
說完,,他便起身走了過去,。
所謂江湖手勢,不是一般隨便比劃的手勢,,而是有固定手型的,。
早年間的江湖人說話、手勢都是十分有講究的,,比如說話用春典,,就是江湖人專用的語言,同樣是國語,,但一般人聽了就是完全聽不懂,,這種語言到現(xiàn)在也流傳,不過使用范圍已經很小了,,多為一些江湖傳統(tǒng)行業(yè),,除了那句見面必須道的辛苦,其他的基本沒有人可以聽懂,。
春典也叫江湖黑話,,基本上就是跑江湖的人才會用,,比如早期的青幫人,,手勢也是一樣,有一套固定的手勢,,比劃起來外人看的很怪,,懂的人則立馬會明白。
此時黃良庸做的手勢便是橫持手勢,,右手攥緊,,露出拇指,橫指左面,,然后往里滑動,,意思就是,已經踩好點兒了,,可以過來了,。
江無憂走近前,直接搭上了黃良庸的肩膀:“哎喲我說爸爸,,您這結個賬怎么那么長時間,?錢沒帶夠啊,?”
黃良庸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一邊兒去,,別管了?!?p> “那可不行,,我媽叫我看著您,不讓您亂花錢,,您不是有打算買什么吧,?”
這時,那個穿著襯衣的中年男人道:“可不是嘛,,老爺子看上我們家一個花瓶兒了,,非要買,我們那是古董,,沒法賣,。”
“啥,?爸,,您這是作啊,上次買的那個假罐子差點讓我媽給您趕出去,,還買,?趕緊回家!”
說著,,江無憂假裝做出拉著黃良庸要走的姿勢,,黃良庸皺起眉:“滾蛋,還管起你老子來了,?老板,,你說的那個價兒太高了,給個實在價,!”
“對不住了老爺子,,就那價兒了,八萬塊,!”
一聽這話,,江無憂一愣,八萬,?這都天漏了,,黃老頭兒還要砍價?夠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