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兄,紀師弟,,你們看這事……”眼見劍光消散,麻不易逃得無影無蹤,,上靈殿殿主楊群來到二人身邊,,悄聲問道,。
白鱗望向紀蘇,紀蘇歉然道:“不瞞二位師兄,,方才小弟在密室中修煉,,因心神入定,對外界發(fā)生之事并無感知,,待修行結(jié)束后才發(fā)覺聚靈法陣失控,,靈氣暴走,只是小弟不通陣理,,不知如何處置,,只能慌忙外出尋求宗門處理,不想方一出門就撞上了諸位師兄師姐,,起了誤會沖突,,小弟甚是惶恐,愿受門規(guī)責罰,,給師兄師姐們賠罪,。”
紀蘇這番話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說完之后他還對著周圍弟子連連行禮,,姿態(tài)放得很低。
聚靈法陣的靈氣早已為楊群出手切斷,,可此事帶來的影響卻沒那么容易消弭,,別的不說,光是耽誤中段上百位弟子修行就不是一件小事,。
不過一碼歸一碼,,紀蘇如此態(tài)度,他們也不好咄咄逼人,,其中幾位弟子還抬手回了一禮,。
其實,這也是紀蘇實力出眾的緣故,,愈是強者低頭才愈顯其誠,,他們雖然在紀蘇手上吃了虧,、出了丑,但只受些皮肉輕傷,,因而并無多少忿恨,,反倒是對這位新來的同門師弟既是好奇又是欽佩。
紫墟觀的風氣紀蘇并不了解,,不過諸位弟子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也稍稍有了底。
“師弟也不用過于擔心,?!睏钊旱溃骸胺讲盼疑陨圆炜戳艘环嚪ㄉ钐幋_實發(fā)生了某種異變,,具體原因雖還有待門中陣師勘察,,不過應該與師弟無關?!?p> 楊群隨后感嘆:“好在無人傷亡,,只是可惜了那些散掉的靈氣,方才老夫粗略一算,,差不多折去了一個中段弟子三十年的靈氣份額,,這已是中樞儲氣池的小半存量了,今后的靈氣供給怕是要打折扣了,?!?p> 紀蘇沉默片刻,忽然道:“兩位師兄,,此事到底還是與我有關,,若我能早早發(fā)現(xiàn)異常也不至于造成這般大的損失,此次造成的靈氣缺口當由我來彌補,?!?p> 因涉及個人隱秘,他不方便多言,,雖不清楚具體過程是怎樣的,,可無疑與他先前修煉石盤功法有關,既然從中得了好處,,便應當有所承擔,。
況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不想再欠下人情——無論是白鱗的還是麻不易的,,也不想落下把柄在誰手里,,免得將來再生事端。
白鱗點首,“這是師弟的事,,師弟自己做主,。”
“紀師弟,,你當真要如此,?須知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楊群撫須問道。
紀蘇點頭,,說道:“本該如此。只是我初入宗門,,尚無進項,,只得先行欠下,留待將來再想辦法償還,?!?p> 楊群點頭,哈哈一笑,,“這卻容易,,此事我可以做主,但要請師弟務必不要因此耽誤修行為好,?!?p> “你等都回去吧?!睏钊簩χ車茏觽児笆终f道:“此事宗門已是知曉,,待調(diào)查清楚后自會給諸位一個答復,靈氣供給過幾日便會恢復,,望各位同門用心修持,,早日入得上段?!?p> 諸多弟子一一抱拳還禮,,相繼離去。
第五停猶豫了下,,似是想上前來,,最終還是駕起紅云載著受傷的張猛一同離去了。
“白師兄,,紀師弟,,那在下便先告退了……”楊群拱手笑道:“紀師弟,這幾日會有陣師登門察看,,希望師弟暫且不要外出,。”
紀蘇回了一禮,,應下了,。
天邊暮色四合,,頭頂?shù)男切且老÷冻鳇c點微光,狼藉的府邸大門前,,白鱗和紀蘇沉默良久,。
“師兄……你的劍?”紀蘇忽然想起麻不易先前的話,。
“劍在心中,。”白鱗淡聲道,。
紀蘇點頭,,心中有些猶豫不定,“師兄……”
“師弟,!”白鱗手掌落在紀蘇肩上,,拍了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秘密都是有分量的,,我背負自己的秘密已經(jīng)足夠了,你的秘密不需要告訴我,?!?p> 紀蘇內(nèi)心震動,久久無言,。
“不過……”白鱗笑道:“如果有什么麻煩的話可以告訴我,,我這人雖然怕麻煩,可朋友的麻煩反倒又不嫌麻煩了,?!?p> “嗯!”紀蘇用力點點頭,。
白鱗留下一枚劍符,,就欲離去,紀蘇忽然喊道:“師兄,!”
白鱗轉(zhuǎn)身,,聽見少年說道:“說好的,將來我拜入兩魚峰,,你得教我那招飛天劍光,!”
白鱗溫和一笑,縱身離去,。
紀蘇目送其身影消失在天邊,,轉(zhuǎn)身走進破爛的大門,穿過遍布殘磚瓦礫的院子,經(jīng)由一個光禿禿的洞口下到了地下石室,。
先前的靈氣噴發(fā)威能極強,,幾乎摧毀了地面上的所有建筑,把原本連接地下的暗門也炸開了,,反倒是地下石室保存完好,。
沒有了靈氣供給,整座府邸的陣法運轉(zhuǎn)完全停滯,,通道兩側(cè)的燈都是暗的,,好在他現(xiàn)在目力極佳,倒也能看清路,。
紀蘇走到修煉室門口,,一股惡臭撲面襲來,仿佛烈日暴曬三日的動物死尸的味道,,令人忍不住把苦膽都想吐出來,好在紀蘇如今已非凡人,,倒也可以忍受,。
同紫墟觀的功法一樣,石盤功法的修行也是以洗濯肉身為起點的,,只不過做得太過徹底,,幾乎相當于拋掉原有肉身重塑新軀。
這個過程中,,難以數(shù)計的后天穢垢被排出,,甚至將肉身本源之中隱藏極深的污濁之氣一并祛除,其霸道之處遠非紫氣培元功可比,。
正是因為其過于激烈,,修行過程也就萬分兇險,容不得半分差錯,,因而功法第一層必須在石盤控制下進行,,而借助石盤之力外加上海量靈氣,他省卻了無數(shù)苦功,,修為直接暴漲到了一境巔峰,。
如果要對比的話,大概也就相當于煉氣境九層巔峰,,只不過兩者間應當并不完全一樣,,他還需慢慢摸索才能了解。
“倒也未見得就是好事,?!?p> 紀蘇心底有一層隱憂,修為一步登天就像驟然富貴,看上去固然不錯,,可總給他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必須小心再小心才行……”想到白衣仙人,再想到今日看到的諸多同門,,還有言語之中暗含威脅之意的麻不易,,他隱約感覺到修行界并不像他原先想象的那么美好,其中隱藏的兇險同樣也大得難以想象,!
“能修行總歸是好事,,大不了兵來將擋!”紀蘇收拾心情,,開始汲水打掃修煉室,。
他這身修為來的突然,對外可以自稱是入門前修煉而來,,可若是留下這些痕跡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清洗完石室內(nèi)的污穢,他又將亮黑的硬殼片從四壁,、地面和屋頂一一拔下,,此物原是肉身本源之中的后天污濁之氣,具備一定的靈性,,極難從肉身之中剝離,,而一旦來到體外,靈性喪失之后便是這副模樣了,。
紀蘇發(fā)現(xiàn),,這種硬殼極其纖薄,邊緣銳利,,雙手食中二指捏住一枚稍稍用力,,沒有反應,手上力量加大,,仍然紋絲不動,。
繼續(xù)施加力量,過得片刻,,這才啪地一聲斷裂開來,,斷裂處的接口平滑如瓷器,透著一股鋒芒之意,。
紀蘇夾起一片,,在石質(zhì)地面上輕輕一劃,竟留下來一道清晰的凹跡,,劃痕兩邊溢出細如粉塵的石屑,。
紀蘇嘖嘖稱奇,,要知道,他先前曾用柴刀試過,,任憑如何用力都無法在地上留下一絲印記的,。
想到柴刀,他又記起先前忙著清理石室,,角落里的背簍竟然被忽略了,,這一查看,果然也是千瘡百孔,,竹條斷裂碎了一地,。
透過裂縫,他一眼看到了柴刀上也插著一塊碎片,,至于原本的衣物草鞋之類的東西更是無一幸免,。
“咦?”
紀蘇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竟還有一樣東西保持完好,。
他面色古怪,從竹簍里提起一條黝黑發(fā)亮的魚干,,放在面前細細查看,,越看越古怪——這條墨河邊上發(fā)現(xiàn)的,掛在一棵怪樹上的魚竟然“毫發(fā)無傷”,。
他撿起一枚看上起最尖利的硬殼在魚身上劃刻,可手底下卻傳來一種滑膩的感覺,,哪怕他用上最大的力量,,甚至因此折斷了硬殼,魚身表面依然沒有絲毫的痕跡,。
紀蘇來了興致,,他左手把住魚頭,右手握住魚尾,,雙臂陡然發(fā)力,!
“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小瞧它了,。
于是力量猛然加大,,再加大,一直到他用上全力,,魚身還是紋絲不動,。
紀蘇深深地吐了口氣,最終還是放棄了和它較勁,,此時再看它那嘴巴大張的蠢樣,,分明更像是對他的嘲笑,。
“呵!”紀蘇搖搖頭,,隨手將其丟回破爛的竹簍中,。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忽而一僵,,一股強烈的虛弱感洶涌而來,,仿佛體內(nèi)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將他全身力量瞬間吞噬一空,。
紀蘇癱倒在原地,,雙目無神,大腦雖然清醒,,可卻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連動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連……心跳的力氣都沒有,!
就像是死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