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是《水滸傳》中出現(xiàn)的虛構(gòu)人物,,《金瓶梅》對其進(jìn)行了進(jìn)一步的深化,。幾百年來,她一直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堪稱妖艷,、淫蕩、狠毒的典型,?!?p> ......
昨夜的雨在早晨停了,吃過飯后,,卻又莫名其妙地下了起來,。
王哲的臥室里,潘金蓮坐在電腦桌前,,目光平靜地看著百科上對“潘金蓮”三個字的釋義,。
王哲緊張地坐在她身旁,生怕她因為憤怒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雖然潘姊兒一巴掌就能把他拍進(jìn)墻里,,但是他總得扮演一個安慰者的角色。
不過事情好像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潘姊兒就這么默默地瀏覽著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女人的經(jīng)歷,,從她冷艷的面孔看去,她似乎并不感到憤怒,,甚至連激動的情緒也沒有,。
王哲不知道的是,百科上對潘金蓮添加的各種詞條,,都像是一條條毒蛇似的在撕咬她的內(nèi)心,,疼得她說不出來。
“性淫”“善妒”“狠毒”“蕩婦”
饒是她思緒再開闊,,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是以如此卑劣的名聲在歷史中留下千古罵名,。
不過這些都還沒能讓她崩潰,因為王哲已經(jīng)告誡過她,,這個潘金蓮不是自己,。
或許事實上也是這樣。
百科中的潘金蓮與她有相似之處,,但是大多數(shù)經(jīng)歷都截然不同。
聽師尊說,,自己在入師門之前的確出生在晴州,。
可也僅此而已了。
她二十歲之前都待在藥山上,,并且立誓不嫁,。
下山后,她大多數(shù)時間都奔波在治病救人的路上,,雖然其間的確在白武族遇見過一個叫武大的,,也追殺過那個叫西門慶的妖人......可她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那兩本書中的“丑事”在她看來更是天方夜譚,,自己即便是死也不可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
然而這些誹謗都不足以擊潰她。
在這通篇的文字中,,最令她無法接受的卻是這句:潘金蓮做得一手好菜,。
即使知道那個“潘金蓮”不可能是自己,但在看到這句話之后,,她很難不聯(lián)想到自己,。
“我不是...”
潘金蓮看向王哲,淚眼婆娑,。
王哲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大急道:“我知道你不是!”
“可所有人都認(rèn)為我是......”兩行淚珠順著白皙的面頰滾落下來,。
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王哲為什么要給她取個假名字了,。
要是用她的真名,眾口鑠金之下,,她即便什么也沒做,,也會被人在背后說成蕩婦,那她的日子也別想過下去了,。
“潘姊兒...”
王哲想說什么,,潘金蓮卻一言不發(fā)地起身,失掉魂魄似的走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
王哲站在她的門口,,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牡偷袜ㄆ?,卻又不敢進(jìn)去,幾次想抬起手敲門卻又放下,。
他不明白潘姊兒為什么要那么在意名聲,。
倔強(qiáng)的她明明在孤苦伶仃的深夜里都沒哭過,卻因為這么一個虛無縹緲的名聲哭得梨花帶雨......
說到底,,還是潘姊兒太好了,。
她從一開始就盡力維持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形象,連走路說話都小心翼翼,;她努力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想要找到在這個世界的定位,。
可就在她謹(jǐn)小慎微摸索著這個世界的時候,,突然有人告訴她——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惡毒的蕩婦,你還努力什么,?
有時候一個人的崩潰就是這么簡單,。
就像新褲子樂隊一首歌中寫的那樣:你等在這文化的廢墟上,已沒人覺得你狂野,。
她還沒好好活,,所有人卻以另一種荒誕的方式認(rèn)識了她。
可是,。
那和潘姊兒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王哲突然抬起頭,,眼神變得堅決,推門而入,。
臥室中,潘金蓮正趴在床邊啜泣,。
王哲大大咧咧坐在地上,,靠著床沿:
“潘姊兒,你知道我們這里都是怎么安慰人的嗎,?”
王哲看她依舊哭個不停,,挪了挪屁股,坐到她身邊:
“潘姊兒,,對于愛哭的人,,我們這里的人呢,一般都是抱上去了事,直到她不哭為止,;哭得越厲害就要抱得越緊?!?p> “我真要抱了啊,。”王哲咽了口唾沫,。
“為什么,?”潘金蓮緩緩抬起頭來,紅著眼睛問道,。
“什么,?”
“你為什么要收留我?幫我,?”
“這個...”
王哲回想起她剛來的那天,,自己灰色的生活突然像是被注入了一抹彩色,他只是本能地不想要這抹彩色溜走,。
潘金蓮見他猶豫,,抹著淚問道:“你是不是聽到我的名字,就以為我是‘她’,?然后就想...就想占我便宜,?”
“我哪兒有?”
好吧,,雖然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認(rèn)啊,!
“真的,?”
“真真兒的!比真金還真,!”
潘金蓮又抹了抹眼淚,,也靠在床沿上,抱著雙腿:“王哲...”
“我聽著呢,?!?p> “我不是壞女人...我不妖艷...也不是蕩婦...我會燒菜,但我不是她...”
“我知道,?!蓖跽苷J(rèn)真道。
“你真的...相信我,?”潘金蓮看向他,。
“當(dāng)然,!”
王哲身體不自覺地朝她靠攏,“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會義無反顧相信你,!”
潘金蓮心頭一暖,鼻子發(fā)酸,,又流下淚來,。
“哎哎,怎么又哭了,?”王哲急得手足無措,,想要給她擦眼淚,卻又不敢碰她,。
“我不哭,。”
潘金蓮自己擦擦眼淚,,然后展顏一笑,。
剎那間,冰雪消融,,春風(fēng)拂面,。
兩人四目相對之間,,臥室中的氣氛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向來冷冰冰的潘金蓮陷入了最柔弱的時候,緊閉的新房打開了那么一瞬間,,如果此刻王哲對她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她或許也不會反抗,因為她的確需要些安慰,。
在王哲看來,,潘姊兒眉宇間的冷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看了頓生憐憫的嬌弱感,,讓他有一股想要將她擁進(jìn)懷里沖動。
在這兩人都陷入奇怪情緒的迷亂時刻,,一只“呱呱”叫著的小哈士奇跟個大傻子似的從門外晃了進(jìn)來,,蹭了蹭潘金蓮的褲腿,然后撕咬王哲的衣角去了,。
兩人看著它活潑的模樣,,都啞然失笑。
......
這一段小插曲過后,,王哲雖然為解開潘金蓮的心結(jié)而感到高興,,但同時也為她的心理狀態(tài)感到擔(dān)心,。
說到底,潘姊兒還是太孤獨(dú)了,。
如果她能有一個同樣來自“六朝”的玩伴,,情況會不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