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殺人者陳彥(三)
早上不營業(yè),。
但要為中午的開業(yè)提前做好準(zhǔn)備。
所以起來之后,。
方木就在前廳幫黎潤整理桌椅,。
沒等多久。
店門被輕輕地敲響,。
“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yè)?!?p> 雖然嘴上說著拒絕的話,。
但方木還是打開了門。
真是個老實孩子,。
門外是一位短發(fā)美女,。
小心地打量著店里的情況。
從衣著上就能看出她的品味極佳,。
身上的那種氣質(zhì)是職場小屌絲所沒有見過的,。
“不好意思,打擾了,?!?p> “請問陳彥在這里嗎?”
彥哥,?
方木愣了愣,,想起了前些天那晚上自己的遭遇。
心里有點小害怕,。
他倒不是抗拒,。
而是真的害怕,莫名奇妙的恐懼,。
或許這就是在罪犯服刑結(jié)束之后,。
人們對于他們想要重新融入社會的看法吧?
方木的眼神發(fā)直,。
他想起了自己出獄以來的各種經(jīng)歷,。
異樣的眼神。
世界的排擠,。
面試時說真話就不被考慮,。
不說真話背景調(diào)查時一樣被篩掉。
花枝不也是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
才遇到一對愿意接受她誠實的老板嗎,?
他突然想明白了那天晚上蘇洛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了,。
或許別的都不缺。
只是缺少被當(dāng)作一個正常人看待的感覺吧,?
邊緣人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異類,。
方木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沒由來地痛了一下。
“找彥哥的啊,?!?p> “那請您進來坐一下稍等,我上樓看看彥哥起來了沒有,?!?p> 方木讓這女人進店里等。
黎潤也端了杯水過來讓她喝,。
方木忽然想多了解一些那個可愛的男人,。
上樓到了門簾前,他小聲地問了句,。
“彥哥,,在嗎?”
“進來吧,,什么事,?”
方木撩開簾子。
蘇洛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顏色雜志,。
“樓下有個女人來找你,。”
“女人,?”
蘇洛放下了手中的雜志,。
隨手抓起了桌上的帽子。
或許是自己服裝店的老主顧吧,?
不過知道自己住在這的會是誰,?
估計又是陳青山漏嘴的吧?
他很自然地就打算下樓去見見,。
“對了,,她叫什么?”
蘇洛整理了一些衣服,,照著鏡子,。
作為一位服裝設(shè)計師。
他自己的形象可要管理好,。
“夏樹,。”
蘇洛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靜靜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表情。
只是眼神之中所蘊含的情感,。
在慢慢地變化著,。
而這一刻,,場景外的監(jiān)視器上,,正是他雙眼的特寫。
應(yīng)該是在回想什么,。
蘇洛的眼神中有著能夠讓人捕抓的溫柔,。
可是這種溫柔慢慢地消失。
并非是成為了仇恨,。
而是作為一種懺悔和內(nèi)疚,。
如果要俗套地形容這種眼神。
那應(yīng)該是愛而不得,。
明明是浪子打扮,,卻偏生那么專情。
“跟她說我不在吧,?!?p> 蘇洛還是出了房間,但是他并沒有下樓,。
而是走到了過道外的小陽臺上,。
坐在藤條制成的長椅上,看著陽臺上的盆栽發(fā)呆,。
那種陽光下朝氣蓬勃的生命力,。
似乎已經(jīng)被這個社會從自己的身上一點一點地剝離開來了。
他手?jǐn)n在口袋里,。
暖黃色的陽光擁抱著他,。
卻讓他感覺到了寒冷。
努力地縮了縮下巴,,曲了曲腿,。
“彥哥!”
他聽到了過道里傳來方木的喊聲,。
用鼻音懶懶地哼哼了幾下,。
方木也到了陽臺,依靠在陽臺邊上,。
“走了,。”
“不過她是什么人啊,?怎么一大早就來找你,?”
方木裝作很自然地和蘇洛閑聊八卦。
他希望蘇洛能夠感受到他的認(rèn)可和友好,。
他有一點感覺到了這個歡樂的男人隱藏在軀殼之下的秘密了,。
“哦,那是我媽媽,,是來尋找她離家出走的兒子的,。”
蘇洛將手從兜里伸出來,。
架在了椅背上,。
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玩笑話。
“彥哥,!”
果然這家伙總是會一本正經(jīng)地說離譜的事情,。
“好吧?!?p> “其實他是我弟弟,,剛剛從泰國做完變性手術(shù)回來,我不愿意見他,?!?p> 蘇洛挪了挪身子。
讓自己不要去面對陽光,。
“怕不是彥哥的情人吧,?”
方木八卦地看著蘇洛。
“風(fēng)流債沒有處理好,,所以只能躲著走嗎,?”
方木坐著自己的猜測。
眼睛一直看著蘇洛,。
那眼神中的韻味,,懂得都懂。
蘇洛抬眼看了看方木,。
“那是和我有過婚約的未婚妻,。”
蘇洛說話的方式和剛剛那兩個答案沒有區(qū)別,。
如果有區(qū)別,。
那就是他的眼神從方木身上挪到了遠(yuǎn)方。
“哎呀,,彥哥這么有趣的人,?!?p> 方木發(fā)自內(nèi)心地拍了個馬匹。
“如果有未婚妻早就結(jié)婚了,,怎么可能沒有結(jié)婚呢,?”
蘇洛挪回了眼神。
盯著方木,,他知道方木這蠢孩子在雷區(qū)瘋狂蹦迪并非本意,。
他也明白自己那天晚上的話,這小子也只是聽到了,。
不是聽進去了,。
“這是真的?!?p> “我怎么可能讓她成為一個殺人犯的妻子,?”
“好了,,我繼續(xù)回房間了,,你幫我把她打發(fā)走吧?!?p> “明天潤姐休息的話,,你就到我復(fù)古服裝店去幫忙吧,缺人手,?!?p> 方木保持尷尬的微笑。
在蘇洛最后一句話說完,。
他就知道自己又踩雷了,。
不過不想見,那就不見吧,。
畢竟容易尷尬,。
方木送走了夏樹。
而當(dāng)他再次聽到夏樹這個名字的時候,。
卻已經(jīng)是第二天,。
在復(fù)古服裝店里的時候了。
他見到了陳彥的合伙人陳青山,。
確實是他告訴夏樹地址的,。
蘇洛為此還甩了臉色給他看。
“我出去抽根煙,?!?p> 蘇洛出了店,到街上散心,。
昨日夏樹的突然到訪,,確實擾亂了他的思緒。
他一個人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明明只是普通大眾的一員,。
卻似乎完全融入不進這個龐大的社會,。
踽踽獨行。
將邊緣人三個字用氣質(zhì)切實地具象,。
而方木,。
也第一次真正了解了這個孤獨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所以青山先生知道彥哥的情況嗎,?”
方木很恭敬地坐在一旁。
畢竟陳青山的身份可不一般,。
這是電視上能看到的時尚服裝業(yè)大亨,。
“你是說阿彥被判五年的事情嗎?”
陳青山剛剛在一旁偷看他們聊天的時候,。
感覺他們的關(guān)系還挺好,。
蘇洛的動作和語言都像是把方木當(dāng)作自己的弟弟一樣。
“與其說他是個罪犯,,不如說他是個倒霉蛋吧,。”
陳青山無奈地笑了笑,。
似乎是對命運不公的譏諷,。
“倒霉蛋?”
方木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阿彥以前是我團隊的一員嗎,?”
方木搖了搖頭。
他一無所知,。
陳青山的感慨更深了,,他看向了遠(yuǎn)方,似乎是在懷念過往,。
“阿彥曾經(jīng)是我團隊里最優(yōu)秀的設(shè)計師,。”
“不過這家伙突然有一天跑路了,?!?p> “而且是把我的合伙人也一起給帶走了?!?p> “他當(dāng)時跟我說,,我想要做一個能夠親自為每位顧客設(shè)計最合適的服裝的設(shè)計師。我就給了他一家店面,,讓他出來自己做了,,也就是現(xiàn)在這家復(fù)古服裝店,,或者說,古著店,?!?p> “我說的夏樹就是你見到的那位夏樹小姐?!?p> 陳青山笑了笑,。
他其實對于自己好基友和自己大學(xué)同學(xué)走到一起是感到開心的。
但是他現(xiàn)在會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讓他們離開團隊,。
沒有好好地照顧好他們,。
所以現(xiàn)在才會這樣。
“原來如此...然后呢,?”
方木確定了蘇洛所說的未婚妻的真實性,。
有些好奇之后的情況和現(xiàn)在為什么會這樣。
“他們有一天去地下酒吧喝酒,?!?p> “遇到了個醉鬼攔在樓梯,夏樹是個單純正直的姑娘,?!?p> “上前請他讓一條路來,,不要讓所有人堵著出不去,。”
“結(jié)果阿彥護著夏樹想直接離開,,盡管被那醉鬼打了好幾下也沒還手,。”
“不過阿彥被拽下了樓梯,,摔到一旁,,夏樹被那醉鬼一拳打到了鼻子上,當(dāng)時是鼻腔出血了,?!?p> “阿彥再懂人情世故和忍讓,也沒有辦法看到夏樹被人打到流血,?!?p> “而且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陳青山看向了方木,。
方木搖了搖頭,。
“平時越理性,脾氣越好的人,,爆發(fā)起來比誰都可怕,?!?p> “阿彥就在那用拳頭硬生生把那醉鬼打死了?!?p> “后來我和夏樹去陪阿彥自首,,一直到開庭審判,我跑了很多地方,?!?p> “但是畢竟那個該死的醉鬼確實死了?!?p> 陳青山嘆了口氣,。
當(dāng)年他也是費了不知道多少勁。
可惜還是沒有辦法為自己的兄弟做得更多,。
“最終阿彥因為過失殺人,,以防衛(wèi)過當(dāng)?shù)淖锩慌刑幜宋迥暧衅谕叫獭,!?p> “你可以相信他,。”
“雖然阿彥曾經(jīng)是個被法律審判的罪犯,,但他也是一個可靠的男人,。”
“特別是在經(jīng)歷了這些之后,,他變得看起來不著邊際,。”
“但是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這個世界的模樣,?!?p> “加油吧,小伙子,?!?p> 陳青山看了看手表。
“如果阿彥回來了告訴他我有急事先回去了,,下次去你們店里跟你們喝一杯,。”
“好的,,青山先生慢走,。”
方木坐在店里,。
當(dāng)前因后果都擺在面前的時候,。
那就是...
是......
蘇洛戲份結(jié)束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