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費(fèi)勁,,算了,,那就先交出人,,留下槍支馬匹滾蛋,!”越是占了上風(fēng)的黑子,,越是毫不客氣,。
要求留下馬匹和槍支,,似乎又回到之前矮胖女人的話題……沒了嘲笑想法的大頭,,氣得吹胡子瞪眼,。
“老大,,二當(dāng)家,不好了,,豹哥完了,,豹哥……變成麻花兒了,豹哥死啦……”直至葉正信走遠(yuǎn)以后,,廟堂內(nèi)的小弟才慌慌張張跑出來報信兒,。
“什么,怎么回事,?”大頭用殺人的目光瞪著來人,。
“姓,姓葉的來了,,他把女人搶走了,,豹哥不是他的對手,他,,他被……”
“你們兩個笨蛋,!”
大頭擔(dān)心豹子的安危,不過他更氣憤葉正信,。
“黑子,,你他媽的不是故意的吧,故意引我出來,就是為了讓姓葉的去救人,?”大頭仿佛明白了什么,,扭過頭來怒斥老黑。
“不要自作多情了,,你們的事情,,我懶得管,是,,他的確找過我,,可是他并不是山上的人,我也沒法兒幫他,,若真的加入了我們牛頭山,,等待你的就不是我的到來,而是五哥的怒火,!”
老黑若遮遮掩掩反而引起大頭的諸多猜想,;可實話實說,卻讓大頭深信不疑,。
“看來這個姓葉的也有些骨氣,,寧死也不愿上山為匪?不然可就真的麻煩了,!”
大頭不愿多想,,正要轉(zhuǎn)身,可就在這時,,老黑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我說大頭,,死了一個兄弟不算什么,,反正你們龍虎山每年死掉不少小弟,大不了再招收幾個就是,。怎么樣,,我那里還有幾壇子好酒,要不要去嘗一嘗,?”
“喝酒,,本姑娘陪你喝?哈哈……”矮胖女人調(diào)戲一句,,還捂著嘴巴偷笑起來,。
“黑老大,一會兒奴家也來蹭杯酒吃怎么樣,?呵呵……”
老黑居然用嘲笑的口吻邀請大頭喝酒,,惹得身后的眾多婦女哈哈大笑,。
這下可是把大頭給活活氣死,真的去喝酒,,不就等于跳進(jìn)了狼窩,,還能有命活?
想到黑子故意拖延時間,,大頭不再耽誤,,立刻帶人撥轉(zhuǎn)馬頭回閻羅廟。
“大頭,,這樣就走了,?留下你的槍馬?!币姎饧睌牡拇箢^沒有理會自己,,老黑撓了撓屁股,滿臉嘲笑:“看來堂堂的大頭哥也不過如此,?!?p> 然后老遠(yuǎn)留下一句話:“這次算黑哥給你面子,,記得回去跟你們段老大說,,早點歸降牛頭山……”老黑不覺得自己過分,反倒是大發(fā)慈悲放過了大頭,。
還沒進(jìn)廟堂,,大頭已經(jīng)聽到老黑的羞辱,眉頭緊皺,,并未搭理,。
麻花狀的豹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大頭探了一下鼻息,,還有氣兒,。
立刻吩咐人給他擺正身體蓋上棉襖,打算回頭找個馬車將其拉回,,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個的造化。
“給我上馬,,追,,抓住他,殺了他,!”大頭恨得牙根兒咬得“嘎嘣”響,。
十幾匹馬兒沖上道路,直奔河邊,。
老黑已經(jīng)來到大道上,,也沒有阻攔大頭,他已經(jīng)算好了時間。
“轟,?!?p> 大頭的馬蹄聲還沒消散,便聽到一聲轟鳴響起,。
老黑就站在路邊看著遠(yuǎn)處,,聽到響聲,默默一句:“兄弟,,一路保重,,記得有空來看看兄弟?!?p> 高高隆起的木拱橋,,許多外來人并不清楚,大頭他們來時問路,,好心的百姓告訴他們:進(jìn)山有兩條路,,一條是馬兒也可以走的趟河小路,另一條就是不遠(yuǎn)處的拱橋,,而拱橋馬匹無法通行,。
所以大頭早就得知,這里還有一座拱橋的存在,。
爆炸聲響起,,大頭不知發(fā)生的什么?當(dāng)他從河邊再次繞道兒來到拱橋,,看清楚斷裂的橋面后,,他明白,一切皆成枉然,。
姓葉的自由了,,再也沒有機(jī)會抓到他,也不知為什么,,大頭對于葉正信的仇恨頓時減少一半兒,,或許是自己太過意氣用事,一副好牌被自己打得稀巴爛,,還賠上一個豹子,,不值,實在是不值得,!
明明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就執(zhí)著于這么一個小人物呢?應(yīng)該正因為他是一個小人物才會如此執(zhí)著,。若當(dāng)初監(jiān)獄里遇到的是牛頭山的大當(dāng)家,,或許大頭寧可給人家洗腳,,揉背,端尿盆也會心甘情愿,。
“剛才黑子罵我鼠輩,,哼!這下好了,,老鼠馱背上,,不是老鼠也是鼠啊。老鼠做得最大的事,,就是打洞生子,,我若死死地鉆這個牛角尖,那就真的是鼠輩爾爾,!”一通自嘲,,凝望湍流的河水,大頭再次嘆了一口氣,!
大頭說得沒錯,,就好比,他明明是一只斗志昂揚(yáng)的大公雞,,而被一只老鼠騎在頭上蒙住了眼,,人們突然見到大公雞的第一句話便是:老鼠!
“回吧,!”
河水很深,,“嘩嘩”地流淌聲,,帶著大頭的遺憾和失敗的自責(zé)流向遠(yuǎn)方,。
話說當(dāng)初,老黑給葉正信兩顆手榴彈,,是怕一顆如果不成功,,就再用一顆,結(jié)果僅僅用了一顆手榴彈就把橋炸斷,。
斷橋斷路,,也斷了大頭的瘋狂,葉正信趕緊背著媳婦遠(yuǎn)去,。
背后的沈大花氣息微弱,,已經(jīng)把葉正信急得幾乎崩潰,他馬不停蹄地前行,,想要跑步前進(jìn),,又擔(dān)心媳婦受不了顛簸。
幾天來的奔波,,使葉正信腿上的傷口一次次地愈合,,一次次地開裂,,傷痛和疲憊就像魔鬼的詛咒,時時纏繞葉正信的腳步,!
每一次腳步落地,,都會留下鮮血鑄就的鎖鏈,前行的步伐和對于見到李局長的渴望讓他并未覺察,。
背上的沈大花前胸后背的道道鞭痕,,滲著血,葉正信給他套上自己的外衣,,還是擋不住血漬慢慢地滲出,。
朦朧的陽光,裹挾著它昏暗的光輝再次蒞臨大地,,沒有陰天,,沒有彩云,可是往日明亮的陽光就像濕潤的眼眸,,讓人感到是那么的心碎,!
路上偶爾遇到過路的行人都紛紛避讓,在他們的眼中:這就是兩個逃離地獄的鬼煞,。
步履艱難的葉正信,,沒有靈動的思維,沒有活人的氣息,,像一具行尸走肉,,目標(biāo)只有一個,洛陽城,。
他的褲腿,,腳上,被沈大花的鮮血打濕,,黏糊糊的血,,時而感覺腳下打滑。
低頭查看,,發(fā)現(xiàn)這是媳婦腿上流下來的血,,趕緊找到一塊松軟的草地放下沈大花,脫下自己的秋衣撕成一條條來給媳婦包扎,。
淚水讓葉正信不停地眨巴著眼睛,,一邊給媳婦包扎一邊自責(zé):都是自己太大意,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媳婦腿上竟然還有刀傷,!
他放過了豹子,,但這時卻后悔了,還沒有讓他七竅流血,,讓他粉身碎骨,,讓他生不如死,!
媳婦腿上被刀劃過兩道血口子,鉆心疼痛的葉正信,,給她包扎的雙手有些顫抖,,腦中突然回憶起大頭那種淡漠一切的眼神,對,,對了,,這才是真正的仇人。他恨,,恨大頭的冷血,,倘若自己的女人就此撒手人寰,那么,,大頭就是弒父殺妻之恨的大仇人,!他必會帶著通天的怒火,沖破血海尸山,,化身索命鬼煞,,去到龍虎山與其一戰(zhàn)!
“花啊,,你醒醒,,看我一眼行嗎?知不知道信哥很擔(dān)心你……”滾燙粗糙的大手撫摸過愛人的臉龐,。
可是沈大花沒有任何反應(yīng),,沉睡的雙眼始終沒有睜開。
葉正信多么希望媳婦長長的睫毛能夠動一下,,讓自己看到曙光,,看到希望!
抬頭無神明,,低頭無相守,,他仿佛見到自己成為路邊的一具尸骨,。
就這樣,,路邊的草地上,一對苦難的夫妻,,就這樣靜靜地抱在一起,。
懷中的沈大花已經(jīng)神游物外,只留下一個軀殼來陪伴男人,,微弱的呼吸,,是她的不舍,是她的留戀,,留戀愛人的深情,,留戀孩子們的純真,。
葉正信的淚水滴落在媳婦的額頭:她還活著,她還在自己的懷里,,有媳婦在,,每一分鐘都是悲傷的幸福。
葉正信目光渙散,,一眨不眨,,凝望前方不知名的地方。
荏苒的時間韶華般一逝而過,,中午的陽光已經(jīng)當(dāng)頭照來,。
“信哥……我渴……”
聽到一聲甜蜜的呼喚,葉正信瞬間清醒,,呆呆地看著懷中的女人,,驚喜的眼光靈動起來,鼻頭發(fā)酸,,眼淚再次滴落在心上人的臉龐,。
“啊……花啊,你醒了,,哈哈哈,,你終于醒了,哦,,好,,我給你找水喝?!比~正信激動得不知所措,。
媳婦好好的,葉正信把她當(dāng)作孩子他娘,,媳婦睡了,,把她當(dāng)作乖巧的小貓,媳婦就要離開自己了,,葉正信把她當(dāng)作自己的命,,她的離開他也必會如影隨形。
他將沈大花輕輕放下,,然后去找水袋,,可是走得匆忙,水袋已經(jīng)不見了,,仿佛兩人已經(jīng)沒有了行禮,。
他正在著急,路上一輛木車從遠(yuǎn)處而來,,車上還有老人和小孩,,還不等葉正信起身去借水,,又聽到媳婦的聲音:“信哥,我又不想喝水了,,我們這是在哪里,?”
葉正信趕緊握住媳婦的手:“我們逃出來了,壞蛋們被困在了牛頭山出不來,,花,,我這就帶你去洛陽城,我們……”
沈大花的嘴巴動了動,,葉正信立刻住口,,等待媳婦說些什么!
“你還好吧,?”
葉正信想不到的就是,,媳婦竟然首先關(guān)心自己的安危,趕忙回答:“好,,我很好,!花,你少說話,,我這就帶你去洛陽,。”
“信哥,,你說那朵潔白的野菊花,,開得還好嗎?”沈大花露出一個向往的微笑,。
“啊,,這……好,它肯定開得很漂亮,,花啊,,花……嗚嗚嗚……”葉正信嗚咽著呼喚沈大花,可是她似乎再次睡去,,沒有任何回答,。
“不能睡,花啊,,你不要睡,,不要嚇唬我……”葉正信的心再次被揪了起來。
不再耽誤片刻時間,,媳婦還有呼吸,或許一會兒就會再次醒來,。
背起沈大花,,葉正信帶著美好的幻想,,決定去龍虎山不遠(yuǎn)處,去尋找那朵漂亮的野菊花,。葉正信再次自責(zé),,他自責(zé)自己那些被他人嗤之以鼻的無私,上次,,他就應(yīng)該把那朵晶瑩的花朵帶到愛人的頭上,。
想象著媳婦兒帶上那朵漂亮的花朵,該多高興,!想象著她眉開眼笑的樣子,,越是漂亮的花朵,越加能夠襯托美麗的人兒,。
前行的路上葉正信總是覺得一股甜腥如鯁在喉,,他擔(dān)心,擔(dān)心剛才媳婦醒來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此時此刻就算是龍虎山的土匪站在他的面前,,也無法阻止他向著那朵美麗的花朵前進(jìn)的腳步。
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多久沒吃過飯,,多久沒喝過水,,失去愛人,也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媳婦微弱的呼吸傳進(jìn)他的耳旁,,葉正信再也無法抑制悲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血絲沿著他受傷的下巴“吧嗒吧嗒”往下滴落,,抬起頭,凝望前方繼續(xù)前行,,他祈求上天讓他的女人活下來,,懇求閻羅王讓那朵潔白的花朵多堅持一會兒。
所謂心誠則靈,,一刻鐘后沈大花再次醒來,。
“我們快到家了嗎?”
“啊,,哈哈……花……你,,你醒了?”
多么動聽的仙音妙曲啊,,以前為什么沒有覺察到,?一股暖流充徹心底,葉正信再次激動起來,說話的同時沒有停下腳步,,他要趕緊去尋找那顆花朵,。
“嗯,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坐在遙遠(yuǎn)的天邊看星星,,星星好多,它們一個個仿佛是童話中的精靈,,會不停地向你眨眼睛,,你就坐在月亮船上向我招手,景色真的很美,,可是我夠不著你,,星星帶著我去追你,可是你離我越來越遠(yuǎn),,壞蛋,,你就為什么不等等我呢?”力氣恢復(fù)不少的沈大花,,居然有些責(zé)怪葉正信,。
葉正信眼前一亮,媳婦竟然開始罵自己了,,這聲“壞蛋”罵得好,,罵得葉正信心花怒放,他感覺到媳婦狀態(tài)的確好了一些,,應(yīng)該是腿上已經(jīng)止住血,,才讓她有所恢復(fù)。
驚喜交加的他立刻停住腳步:“我……是我不好,,我錯了,,下次我一定等著你好不好?!?p> “嗯,!”說完,沈大花再次將頭枕在了自己男人的肩膀上,。
站在原地時刻提心吊膽的葉正信,,顫巍巍地問:“花,花???”
“怎么了?”
“哈哈哈……花啊,,花,,花啊,,花?”他不停地喊著媳婦的名字,。
“傻瓜,!”沈大花悠悠嗔罵,。
葉正信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跳起了舞,,只要媳婦能夠跟自己說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兒,給座金山都不換,!看樣子媳婦真的已經(jīng)好多了,,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我想我爹娘了,,如果他們知道我受了傷,,你說……會不會心疼?”
“會,,當(dāng)然會,!好,花啊,,等你好起來,,我就帶你回老家,我這個做女婿的不稱職啊,,這大災(zāi)之年,,也不知道老丈人他們過得怎么樣?”
“可不要騙我,,這話你以前好像說過好幾回了呢,!”沈大花趴在自己男人肩頭,感覺真的很溫暖,。
“啊,,呵呵,好,,這次我一定做到,!”這時候葉正信想到一個問題,就隨口問道:“花啊,,你還記得牛頭山下,,你藏身的那幾塊大石頭嗎?你躲在里面,,又是怎么被他們抓走的,?”
沈大花半天沒有說話,最后只是有些氣惱地說了四個字:“都怪老鼠,!”
其實當(dāng)時的沈大花腳下壓根兒沒有老鼠,,不過她不想說出實話,,她恨自己膽小,恨自己給男人拖了后腿,。
“啊……”葉正信啊了半天,,不知該怎么“夸獎媳婦!”
他知道媳婦最怕老鼠,,都怪自己太粗心,,要是當(dāng)初拉著媳婦一起上山就好了。
二人沒有任何埋怨,,只有自責(zé)相伴,,他們的自責(zé)就是愛的真諦。
“信哥,,我們這是到哪里了,?”
“嗯……我們這是在回家的路上,花啊,,累了,,就再睡一會兒,我這就帶你回家,!”
“嗯,。”沈大花聽話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