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寧冷笑一聲,對松溪說:“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內(nèi)心中認為自己活不過一百歲,,所以我才因此而短命,,對嗎?你們老是夢想自己能長生不死,,就真的可以做到長生不死,?”
松溪輕聲說:“噢,不用對我有那么大的敵意,。不是我,,也不只是我們長生盟,你也一樣,,萬物皆如此,,生命本來就是不朽的。我問你,,你能否記起自己死前是什么,?”
林天寧搖頭,沒有人會記得自己死前是什么,。
“你之所以不會記得自己死前,,是因為你沒有開始,同樣的也沒有結(jié)束,,這就是生命,。當你以為自己出生的時候,恰好是你脫離事實的時候,,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起,你便進入到了一個唯心世界,,這個世界因你而生,,由你創(chuàng)造,卻不由你掌握,?!?p> 林天寧搖頭說:“對不起,我完全不能明白你的意思,?!?p> 松溪攤手說:“噢,,這對你而言是比較復雜。換個方式說,,你其實是一團精神,,你所能見、可見的,,是你自己構(gòu)建的,,但同時你又能生長,能在構(gòu)建處再構(gòu)建,,形成自己所想的,,所能理解的東西?!?p> 見自己越說,,林天寧就越聽不明白,松溪笑了笑說:“這樣吧,,你去看一下窗外,,也許就能知道這里是哪里了?!?p> 林天寧來到松溪的身后,,輕柔的陽光被琉璃綠的窗簾給攔住了,一臺舊式純白的電鋼琴上,,擺著一束淡藍的滿天星,,一切都顯得十分溫和。
掀開窗簾,,立刻便聽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聲音,,林天寧下意識的往下面望去,幾棵人工種植的銀杏稀稀疏疏映入眼簾,。
停車線上幾輛眼色暗沉的小轎車,,一群不知是病人還是家屬的男男女女走來走去,而順著他們移動的方向,,林天寧不用猜也知道那邊是門診室,。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熟悉了!
林天寧縮回頭,,沖松溪問:“你把我們又帶回來了?這里不是S省醫(yī)科大附屬醫(yī)院嗎,?這里不是已經(jīng)被你們給炸了嗎,?”
松溪平靜的說:“噢,別那么多問題一同拋給我,,這樣我會頭暈的,。那貧道一個一個回答你,,第一個問題,不是我?guī)氵^來的,,是你自己過來看病的,。諾,至于第二個,、第三個問題,,我想你還是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天寧剛想說自己已經(jīng)確定過了,,但突然間他驚咦一聲,,只見琉璃綠的窗簾此刻變成了暗灰色,那臺白色的鋼琴也消失不見了,,滿天星的香氣甚至還有淡淡的余留,。
“你...你什么時候把它們搬走的!,?”
松溪兩眼平視著他說:“你指的是什么,?噢,我知道了,,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看到了一臺白色的鋼琴,對吧,,我說過,,這是一個唯心的世界,掀開窗簾,,你就能看到真相,。”
林天寧頭部劇痛,,他捂著腦袋,,強忍著這種疼痛,緩緩撥開眼前暗灰色的簾子,,首先鉆進眼睛里的,,竟然是一團朦朧的黑夜,就在幾秒鐘的剛剛,,天空還是明亮的白晝,!
而隨著腦袋往外探去,這黑夜就越來越深,,黑暗就越來越濃,,最后變成一團墨汁,暈染在自己的頭上、手上,,穿過肌膚,、深入骨髓。
林天寧慘叫一聲,,他從未有過如此難以忍受的時刻,,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就像抱著一個沒有知覺的皮球,,在這狹小的房間里晃來晃去,。
松溪的聲音鉆進耳朵:“噢,怎么了,?你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不是,不是,!我沒有?。 绷痔鞂幋蠛鹨宦?,他回轉(zhuǎn)頭來,,看見松溪那難以理解的五官,他的道袍在點點星光之下變成了透明的藍色,?!耙欢ㄊ悄悖銓ξ易隽耸裁??”
松溪無辜一笑,,說:“我是你的主治醫(yī)師啊,不記得了,?噢,,你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幻象,這對你而言只是病情發(fā)作的一種狀態(tài)而已,,不必過于激動,。”
在松溪的寬慰之下,,林天寧逐漸恢復了平靜,,隨著心情的平復,眼前的一切又開始清晰了起來,,白色的鋼琴和琉璃綠的窗簾在眼前形成一片柔和的風景,,窗外的陽光溫暖也不火辣,一陣適宜的微風將窗簾吹起...
人潮熙熙的聲音漫長得就像靜下來了一樣,,米白色的帆布口袋里,,有兩只樣式可愛的鋼筆,那是妻子陳慧英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他坐在黑皮靠背椅上,,看著手中的病歷,病歷上寫著一條字跡模糊的名目,,下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兒的名字,,但這個女孩兒還沒有出生。
“該怎么讓她降生呢,?”林天寧自言自語,。
“林醫(yī)生,林醫(yī)生,!”一個護士闖了進來,,對著林天寧焦急地大叫?!昂⒆?,孩子要生出來了,快去看看,!”
林天寧興奮的從座椅上跳了起來,,喜出望外地沖了出去,在辦公室的另一頭,,幾個身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步履不停,,都涌進了新生兒科室。
在101號房,,只見白得亮眼的病床旁邊,,一臺龐大如象的機器發(fā)出金屬的冷酷光芒,機器細長的手臂遮住了幾個鮮紅的大字,,那上面寫著“生育一號”,。
回過頭來,病床上一個金色鬈發(fā)的女人正對著林天寧露出幸福的微笑,,這女人看上去那么熟悉,,但笑容卻是那么陌生——不正是H國首相約瑟夫的妻子麥莎嗎?
而她隆起的腹部在白晃晃的床單上蠕動片刻,,點點血跡浸染出來,,幾個護士憑空出現(xiàn),為她將被子掀起,,正如自己掀起窗簾一樣,。
一幕幕如電影,甚至有膠卷在滾動的聲音沙沙作響,,林天寧如同被驚雷劈中,,一直愣在原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將發(fā)生什么,。
那個溫柔的女人聲音對著他說:“親愛的,,我們的孩子,出生了嗎,?”
親愛的,?我是誰?林天寧下意識問了自己一句,,他對眼看去,,麥莎的金色鬈發(fā)下,竟然是愛麗絲的臉,!
她正悠悠的看著自己,,她的眼神迫切的想要知道什么答案,然而這個問題卻是那么模糊,,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護士抱著嬰兒從床底下鉆出,發(fā)出驚喜的笑聲,,林天寧回過頭來,,看到出生嬰兒四肢肥嫩,帶著絲絲血跡,,而嬰兒的臉上竟然洋溢著笑容——
他五官平整,,雙眼冷靜得像是一尊雕像,赫然竟是松溪道長的臉,!
林天寧大聲慘叫,,他飛奔而出,砸門來到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