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韜不敢相信,攥著手里的玉,一寸一寸地與紙上的圖案比對,又翻開電腦里那幾個器具的照片,一一比對,,這才確認,是同一幅圖。
若是現(xiàn)代的圖案,就說明,他們之前幾位考古界的泰斗坐在一起考據(jù)了半個月得出的結(jié)論,,被推翻了,。
若是古代的圖案,那顧眸手里的這塊玉……是后人照著古代的圖案雕刻的嗎,?那就說明這一處遺址文明,,之前已經(jīng)被發(fā)掘出來了?可是他明明找遍了世界各地的記錄,,若非遺漏,,不可能沒見報道。
“你說,,這個是你在南國買的,?”顧韜要再確認一遍。
遺址發(fā)現(xiàn)的地點,,在南北兩國邊境,。一千年前,南北同屬一國,,同一種文明在兩國出現(xiàn),,不足為奇。
“嗯,?!鳖欗蛞婋娔X里的器具上的圖案,驚訝道:“咦,?這個怎么跟我的玉一樣,?!”
她爸是做考古的,,她對考古多少有些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電腦里的照片是新發(fā)掘的文物照片。
顧韜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
之前他就對這圖騰懷疑,,何況南國是一個非常注重文化歷史淵源的國度,多少年來,,南北兩國但凡有爭端,,都是因著兩國在古代共同的血緣關(guān)系,,對文化歸屬上的爭端。若是南國早已發(fā)掘這一文明,,不可能不大肆宣示歸屬權(quán),。
如今南國根本沒有關(guān)于這個的報道,基本說明,,這個圖案是現(xiàn)代產(chǎn)物,。難道,他們一眾教授都推斷錯了,?
顧眸不理解父親為什么突然陷入了沉默,,只以為是學(xué)術(shù)研究者的癡傻,便默默退出了書房,,帶上了門,。
……
燕離去了趙家,安慰舅舅一番,,便承諾去燕家求老爺子,。
第二天一早,就到燕家老宅書房外等著了,。
老爺子一早要練字,,肖秘書攔了燕離,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個略有些不上道的七少爺一眼,。
燕離每一回出現(xiàn)在老爺子面前,,都是這副軍痞的模樣,若非老大去世給老爺子的打擊太大,,這位一直養(yǎng)在外面的七少爺怎會有機會進入燕家,?
肖秘書想提醒,卻想起上次在南國遇見他時的模樣,,無奈搖了搖頭,,什么話也沒說。
吊兒郎當(dāng),,又不穩(wěn)重,,跟燕家其他幾個兒子比來,除了樣貌出眾些,,真沒什么可取之處,。
難怪燕老爺子恨三夫人入骨。
燕離進去時,,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
他的這位父親,他并不親近。
有記憶以來,,幾乎沒有正常相處過,,談何父子之情。何況,,他與父親之間年齡相差太多,,眼前年紀(jì)足夠做他爺爺?shù)睦险撸m然遺傳了幾分相似的基因給他,,卻是一個近乎冷血,,不顧親情的人。
他的冷漠,,他的童年陰影,,就是他的這位父親一手造成的。
平心而論,,他恨他,??墒沁@恨,,在面對他的時候,卻又聚不到一處來,。
“爸,。”燕離收斂了幾分隨性,,今天,,是攤牌的時候了。
“來了,,坐,。”
沒有過多語言,,家里的下人受了交代,,適時端了兩杯茶進來。燕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平靜地扣著杯蓋,,聞了聞茶香。
燕離應(yīng)聲坐下,,從褲兜里掏出一枚軍牌,,放在兩人之間的小桌上。
那枚軍牌看起來很舊,,晃亮的鍍鎳下,,已經(jīng)磨出了黃銅的本色,中間刻著一個冷冽的鷹頭,,和一串花體字的1847,。
那是1847年曾聞名世界的一支部隊的紀(jì)念軍牌,。
母親曾對他說,若是有一日自己不在了,,讓他拿著這枚軍牌去找燕老爺子,。那會兒,燕離只有五歲,。
年幼的他不知道這枚軍牌的意義,,只知道這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便緊緊攥在手里,,一攥就是二十幾年,。
等他認識到這是一枚軍牌后,就立下了從軍的志向,。既然母親認為一枚小小的軍牌就有這么大的力量,,他一定要進軍隊,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和母親,。
現(xiàn)在拿出來,,他卻自嘲般地笑了。
他不確定燕老爺子會如他所愿,,所以他加了籌碼,。
“你母親給你的?”燕鴻昌布滿褶皺的精瘦的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枚小小的軍牌,。
“嗯?!?p> 燕鴻昌看著手心里的那枚軍牌,,思忖了良久,才開口問道:“你母親怎么樣,?”
這是他自車禍后,,第一次問及他母親的情況。
“還在昏迷,?!毖嚯x垂了垂眸。
燕鴻昌覆手把軍牌扣在桌上,,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響,,“說吧,什么事,?”
燕離不慌不忙地起身,,站在燕老爺子跟前,深深鞠了一躬,才開口道:“我來請罪,?!?p> 燕鴻昌有些意外,抬頭看他,,一雙布滿血絲卻清明的眼里,,透著一股攝人的威壓。
果不其然,,燕崇鋒和燕崇梟兩人沒有提前來打小報告,,大概是怕分散了燕老爺子知道真相后,將會爆發(fā)的怒氣,?
也好,,沒有他們的參與,他至少可以掌控呈現(xiàn)在父親面前的真相,。
燕離想著,,便抬頭直視著他這位父親,正色道:“燕家新聞的事,,是我干的,。”
燕鴻昌猛地抬起頭,,沒想到燕離所說的請罪,,是這個,。
可燕鴻昌是什么人,,即便心中風(fēng)云涌過,面不改色,,才是本色,。
他淡然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抬了抬下巴,,“繼續(xù)?!?p> “南國鈾礦私自開采,,父親已經(jīng)請肖秘書前去調(diào)查,想必早就知道,。五哥與我舅舅勾結(jié)之事,,雖然是利益所趨,但長久以往,,料想父親也不會袖手旁觀,。”
“礦區(qū)本是南國資源,父親不看在眼里,,何況是受了北國當(dāng)權(quán)之意,。若是利益糾葛,縱然對燕家顏面稍有影響,,但堂堂燕家,,自然不會在意。我與五哥一樣,,也是認準(zhǔn)了,,才出此下策?!?p> “父親有意讓我回燕家,,自然希望我能有一番作為,承擔(dān)起燕家大任,。但父親年事已高,,二哥和五哥早已權(quán)掌一方,我母親人微言輕,,趙家更是扶不上墻,,沒有助益,即便我空有一腔抱負,,父親也不敢輕易把家業(yè)交給我,。”
“趙家的事,,父親遲遲沒有出手,,想必是顧及我母親顏面。但紙包不住火,,我這么做,,無非讓屬于燕家的東西重回燕家,我是燕家的兒子,,于我有利無害,。”
“若通過此事能讓二哥和五哥有所忌憚,,既能為我回燕家敞開大門,,又遂了父親的心愿,想必父親不會因此事怪罪我,?!?p> 燕離一口氣說完,瞥見燕老爺子臉上毫無波瀾,,一顆吊著的心,,終于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