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鱈楓,,接客!”被雪媚娘亮冽的聲音驚醒,,白茜才發(fā)現(xiàn)木青春一直盤腿坐在自己身側,,而自己倒在木青春的腿上睡著了,還流了好多口水,。
被口水淋濕的區(qū)域正好是木青春的褲襠,。看上去竟像是木青春尿褲子了,。
“你總算知道要醒過來了,。”木青春拍打著麻木的雙腿,,惡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上樓換褲子去了。
等一下,。
你總算知道要醒過來了,。
這句話好熟悉。
白茜擦干凈嘴角的口水,,去為雪媚娘帶來的客人搬開椅子:“你好,,請坐?!?p> 帶著火鬼面具、披著火紅斗篷的客人極其用力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白紙一樣的形象卷起來戳進眼里,。甚至心里。
白茜一驚,。
客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適,,別過頭,不再看白茜,。
待到她再轉過頭來,,眼里沒有任何情緒,。
黎鱈楓問了她一成不變的問題。
客人沒有說話,,黎鱈楓又重復了一遍:“請問有什么想交換的嗎,?”
客人頓了一頓,亮烈狠冷的目光直刺黎鱈楓:“托你的福,,你可以問我不能要什么,。”
好熟悉的聲音,。白茜卻抖瑟了一下子,。
“您有什么不想要的?”黎鱈楓面無表情,,真的問道,。
真聽話。白茜想,。
客人的身體似乎震顫起來,,只是她戴著面具,看不見表情,;披著斗篷,,看不清頻率和震幅。
“你是不想要,,我是不能要,。”
黎鱈楓呆鈍了一瞬,,隨即平復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p> 客人好像很累地坐了下來:“既然你不許我有愛情,,那就拿去給她吧。也算是促成首富堂第一樁生意了,?!?p> “金法韓,”客人的聲音溫和了一些,,“再給我做個夢,,把那種金光閃閃、一無所用的東西,,拿走吧,。”
最后三個字說得白茜心疼,。
她不禁小聲問:“你是誰,?”
對方似乎自嘲地笑笑:“我是你的……客人,,還不快過來打下手?!彼@樣說話,,白茜卻感覺不到被輕視,更多的是一種被罩著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女客整好面具,。躺在了綢緞旁邊。
“你還沒說你要什么,。真的愛情一向珍稀,,首富堂不能白拿你?!崩梓L楓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說,。
“剛才那位客人拿來交換真愛的是什么,就給我什么吧,。您說的對黎總,,最是愛情最無用?!彼槌隼梓L楓胸前口袋里的單子,,“她給的是顏值?行吧,,多一點顏值也是好的,,這樣我至少能比雪媚娘漂亮了,指不定還能超越金法韓,?!?p> 一邊的雪媚娘氣的卷發(fā)豎直如刺猬。
“您這審美不錯,?!?p> 穿著新褲子下樓的陽光男孩沒得到回復。
金法韓催眠著她,,白茜趁機偷問:“你到底是誰,?”
面具女客的眼睛突然就睜開瞪圓,那瞳孔里竟是兩團烈焰:“你不會想知道的,?!?p> 白茜嚇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綢緞大腿上,。
平躺著的綢緞在夢里虛弱地輕喚了一聲,,卻不像是要因為受到外界刺激而醒過來的樣子,,還是昏沉淪陷在金法韓的催眠之中,。
“這樣都能不醒,?白茜那么重!”木青春訝異地說,。
“有些人就是更愿意睡著,,不愿意醒過來?!苯鸱n輕聲道,。
白茜明明聽見她嘆了一口氣。
然而當她回望過去,,金法韓卻一如既往地淺笑著,,看著人心里舒服。
白茜覺得自己得了幻聽,。
面具女客那么厲烈的一個人,,竟然也很快被催眠了。
金法韓告訴白茜:其實意志堅定的人更容易被催眠,,因為他們能控制好自己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精力接受催眠師的暗示,就看他們愿不愿意被催眠了,。
“她也寧愿在夢里活著嗎,?”白茜問。
金法韓可能是在忙,,沒有回答她,。
當女客的真愛從斗篷下被取出來的時候,黎鱈楓都瞠目結舌,。
那樣至情至性至真至純的一團金色,,光芒萬丈,升騰而上,。整個氣氛陰郁的首富堂,,甚至是整個灰暗蒙昧的異度空間都被照亮。
像是這里出了一個金色太陽,,整個世界都澆上了一層蜂蜜般醇厚,、熱巧克力般溫潤的流金。
在這個小太陽的照耀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好像打了高光,,個個輪廓鮮明,美得不可方物,。
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了,。
白茜伸出手,那小太陽一般的金光自在翩躚,,呈曲線來回晃蕩,,緩緩落在她手上,。光線明亮卻柔和。
她輕晃右手,,那團金光還是難斷舍離的樣子,,粘在她手上。
首富堂其他四個人都看著她,,白茜覺得手心微熱,,臉上也發(fā)燙了起來——她不太習慣成為他們注意力的焦點。
白茜定了定心神,,捧著那團金光走向已經(jīng)醒了的面具女客,。
其實不用捧,那光芒也跟著她,。
她問客人:“您是真的不要它了嗎,?”
客人用力凝視她,眼里亮烈的光芒黯淡下去,。
面具后發(fā)出疼痛的一聲嘆息:“要不得,。”
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呢,。白茜一邊想一邊走向綢緞,。
鬼使神差地,她學著黎鱈楓的動作將這團照亮一切的金光推進綢緞胸膛,。
黎鱈楓過來搭手,,他的手就按在白茜手上。
白茜微顫了一下,,像受驚的小獸,,隨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綢緞曲線流暢的胸前。
金光完全進入綢緞身體后,,白茜看見黎鱈楓伸手在綢緞臉上摸了一把,。
“臭流氓!”木青春義憤填膺,、脫口而出,。
黎鱈楓完全沒有理會。
仿佛從綢緞臉上摸到了什么好東西似的,,他緊緊攥著拳頭,,扒開面具女客的面具,展開手掌,,好像要把摸到的好東西一股腦抹到對方臉上,。
然而打開面具的一剎那,黎鱈楓的表情驚訝到了極點,他的臉抽搐起來,,臉上有晴天霹靂般的震驚,,有疑惑重重的不解,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有不見天日的絕望。
女人在面具后悶悶冷笑一聲,。
白茜從來沒想到黎鱈楓的表情可以那么豐富,,一個人像一臺戲,她好奇地探頭過來,。
可惜黎鱈楓反應比她快太多,,他迅速蓋上面具,一瞪白茜,,兇狠一叱:“滾,。”
挨罵的白茜委屈而又聽話地走開了,。
其他三個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雖然黎鱈楓對白茜的態(tài)度一直不大好,,但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見他對她爆粗口,。
面具后又是一聲冷笑。
黎鱈楓眼神復雜地看著白茜走遠,,直到那背影移動到首富堂大門口,。他才左手啟開面具,右手把什么東西抹到了女客臉上,,隨即又把面具合上了,。
他的手依然是顫抖的。
女客看黎鱈楓的眼神不再有恨意,,卻冷厲得令人心寒:“多謝,。”
黎鱈眼神復雜,,沒有說話,,示意木青春和白茜給她開門。
女客大步向前走去,。木青春緊跟在她身后,。他見白茜還坐在首富堂大門口,經(jīng)過大門口的時候就把她拽起,。
“你怎么又重了,?”木青春說,“快跟我一起給客人開門!”女客沒有等他們,,自顧自向前走去,。
白茜還沒跟上木青春,便聽木門吱嘎一聲響起,。
女客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到底誰呀?”
沒有人回答白茜,。
黎鱈楓的沉默像一座山,。
綢緞醒了。
她不漂亮了,。
臉還是那張臉,,可以認得出是她。
可莫名其妙地,,五官卻眼看著平泛起來:眼睛還是形狀雅致的丹鳳眼,,卻不再秋波盈盈;鼻梁依舊堅挺如小孤山,,卻不再能夠讓人聯(lián)想到小孤山,;櫻桃小口沒了新鮮櫻桃一樣的紅潤光暈;皮膚也失去了之前雞蛋白一樣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這整個人就不再自帶傾城美人的光環(huán)了。雖然還算是好看,,卻是干巴巴的一張臉,,沒有了剛來時那種豐盈的古典美。
但她溫厚地笑,。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白茜和木青春打開木門送客的時候,綢緞在門邊站定,,回眸轉身,,深深地向他們鞠了個躬。
取走她的顏值也奪不走這從心底里發(fā)散到舉手投足的溫雅,。
黎金雪三人同樣得體地微微彎腰示意,。
只有白茜下了個大軟腰,一抬頭撞了木青春的肚子,。
木青春欲哭無淚,。
綢緞跨過那道邊界,回到她所在的世界,,一步一步,,溫柔沉靜卻又步履堅定,,走向她用傾世容顏換來的平泛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