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憂死了,,你們聽說沒,?”
“什么什么,?,?!”
“我聽說是大年三十晚上割的腕……”
我這個人都一怔,,怎么會,?她們在開玩笑吧?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少女明媚的笑容,,那是初見,。
“你好,學(xué)姐,,我是報道的新生,我叫林長憂,?!?p> “你好,我是余歡,?!?p> “余歡學(xué)姐好,請問你能帶我去新生報道處嗎,?我……”林長憂摸摸腦袋,。
“你迷路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可置否,。
我皺了皺眉,,好煩。
“拜托了,,學(xué)姐,,你名字那么好聽一定是個好人!”
“跟上,?!?p> “林長憂?!?p> “我在,!”小女生差點(diǎn)撞到我。
“長憂,,長長久久的無憂,,名字,挺好聽的,?!?p> 女生沒有回話,見我停了,,她笑笑,,沒說什么。
之后也會見到這個姑娘,,有時候是負(fù)責(zé)教室板報,,有時候是安慰班里女同學(xué),運(yùn)動會她必定是一千五的一員,,她幾乎是包攬班級里一切女生不愿意的事,。
“我來替美女承受那些痛苦?!边@是她的原話,。
我和林長憂沒什么交集,她成績一般,,但她身邊的有許多朋友,,和她關(guān)系最好的是我的表妹——余果。
這些事都是余果告訴我的,。
余果算得上是女神級別的人物,,成績拔尖,穩(wěn)居年級前十,,樂器也會不少,,繪畫更是一絕,,家庭條件也不錯,不是說小說里那種稱富一方,,她的父母都是教師,,相比一般人,她幸運(yùn)太多了,。
我以為她們是很好的朋友,。
幾天后,我收到了林長憂給我東西,,是她的遺書里交代要給我,,那是一本筆記本,潦草卻又看起來令人舒適,,是林長憂的筆記本,,余果提起過,這是林長憂最寶貝的東西,,連余果都沒碰過,,可她為什么要給我?
我打開筆記本,。
看完,,我才發(fā)現(xiàn),我以及所有人都沒有看懂過這女生,。
林長憂家庭條件并不好,,典型的月光家庭,她的母親文化水平也不高,,時常會給她弄些難堪的事,,她的父親本來是個代課老師,卻因?yàn)樗哪赣H改了行業(yè),,現(xiàn)在只是個工人,,她的天賦不是那么好,她挺努力,,不然是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的,,可是到了高中她的成績就一蹶不振,一直在百名之外,,不曾回到巔峰,,曾經(jīng)的她,也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而現(xiàn)在,因?yàn)樗募依锒嗔艘粋€弟弟,,所謂的興趣愛好全都拋之腦后,,除了學(xué)習(xí),,周末還得去干兼職。
從她的筆記本里我看到了,,她有一個小心翼翼喜歡著的人,,遇到過一個突然離開的朋友,我無法感同身受,,她的筆記本里擠滿了她小時候的經(jīng)歷,、感受,她的三觀,,總結(jié)起來就一句話:
不要給人添麻煩,。
可她是那么的厭世,消極的詞句幾乎每一頁都可以看見,。
其中我印象深刻的一句就是——
“你們活得都太容易了,,你們不懂?!?p> “你所見即我,,又非我?!?p> 可她又是那么的陽光,,她照亮了很多人,她關(guān)心別人,,照顧別人,,可是她自己呢?
我嘗試了解了很多關(guān)于她的事,,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一切努力是這么地?zé)o力。
我坐在書桌前,,窗外,,寒風(fēng)刺骨,殘葉蕭蕭,,風(fēng)卷起庭前紛擾,,一時間,我只覺得好冷,。
寒假的幾天里,,我感到好遺憾,對于余果,,我也心生厭惡,。
筆記本里有段是那么寫的:
“月考結(jié)束了,我的左眼皮一直在跳,,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可是這成績還是在百名之外。
余果又考的很好,,在年級第七,,我真的真的很想祝福她,可是為什么,,我就像片綠葉在襯托著她這朵紅花,,每次考完,她總是一副我考砸了的樣子,。在班里哀嚎,,引得眾人安慰,成績一下來,。卻都是年級前十,,班里第一。
我問她,,你為什么這樣,?她說,她怕我太難過了,,所以就這樣希望我有點(diǎn)安穩(wěn),。
別人聽了都覺得她好替我著想啊,說我有那么好的一個朋友,,真是我的榮幸,。
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難受啊,我知道這樣不對,,但真的好難受,。”
這件事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余果你說她單純,,她從來不是,我知道她的為人,,她一直心高氣傲,,說話也沖,為人想到這么多,,講真的,,我是不相信的,我見過她原本樣子,,她妒忌別人,,打擊別人的時候毫不留情。
但是講出來大家都不會相信,,因?yàn)樗娴奶珒?yōu)秀了,,身上的光芒早就把那一點(diǎn)點(diǎn)缺陷遮蓋掉了,。
世界總是這樣,把優(yōu)秀的人捧在最高點(diǎn),,讓那些光遮住他所有的缺陷。
之前,,余果跟我說過她交了男朋友,,那個男生,我見過長得還算清秀,,成績中上在年級前100,,說是好兄弟做著做著出感情了,我尋思著十幾歲的年紀(jì),,小姑娘情竇初開也算正常,,也沒有別的,就答應(yīng)幫她保密,。
在林長優(yōu)的筆記本里是這樣寫的:
“宋子安跟余果表白了,,余果答應(yīng)了,前者我是想到的,,但她答應(yīng)了,,我是沒有想到的。
余果說過,,她有個很喜歡的人,,初中的時候就喜歡了,到現(xiàn)在也沒忘,,她說她想等那個人,,我有精神潔癖,對于這個事我是持不贊同的態(tài)度,,但是我不會拿這個去要求別人,,但總歸心里有點(diǎn)不舒服。況且她說喜歡的那個人說要在以后等她的,,她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那個人了,,可是現(xiàn)在鬧了這一出,對得起對方嗎,?
她給我的理由是她對那個男生有好感,,對這個男生也有好感。
余果后來還告訴我他給另一個男生發(fā)過信息,。那個男生說,,如果她有喜歡的人的話也沒關(guān)系,他會等她,。
我怕她以為我是挑撥離間,,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她開心就好了?!?p> 看到這里我真的不明白,,余果到底是什么意思,又繼續(xù)看了下去,。
“好開心,,我今天和余果去坐了摩天輪,我們還拍了照,。她說說過我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她就帶我去坐20次摩天輪,我一定會努力跟上她的步伐,?!?p> 這段文字之后就很久沒有記錄了,應(yīng)該是在努力學(xué)習(xí)吧,。
后來的這一頁,,字跡被水模糊,像她這樣細(xì)心的人,,水是不會潑上去的,,應(yīng)該是淚的。
“她今天為了那個男的吼我了,。
我只不過是調(diào)侃一下她,,我希望她能認(rèn)清那個男生真的面目。
那個男生拿著別人的qq號向她表白,,還不刪聊天記錄,,說是忘了誰知道打著什么主意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之后沒有告訴別人,,這個男生卻把被別人知道這個事全賴在我頭上,,憑什么。
我之前遇到一個心悅的人,,他把我從滿心歡喜推到失望里,,又有個人,她說要和我有個明媚的未來,,可她還是把我狠狠地推進(jìn)了絕望,,你來了,確實(shí)帶我上了天堂,,見了陽光,,可是你也同樣告訴我,地獄有幾層。
道理我都懂啊,,可是為什么要為了一個外人把我們的關(guān)系,,搞成這樣?我從來都不缺講道理的人,,我缺的是那個為我撐腰,,無條件把胳膊向我這拐的人?!?p> 我不知道她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她應(yīng)該很累。
“女生們都疏遠(yuǎn)我了,,我以為她們之前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們只不過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來理我而已,,我一直都只是她的陪襯。
明明我對她們也那么好,,我照顧到她們每個人的情緒,,可我呢?”
“余歡,!”余果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
“怎么?”
“你拿了林長憂的筆記本,?!?p> 我沒有搭話,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光鮮亮麗,,充滿了光,,滿身優(yōu)點(diǎn)的女生。
她活的真的太簡單了,,喜歡就要得到,,不喜歡就要摧毀,她用著她所謂好的方式對待身邊的人,,可是一樣的,,她的方式傷害了她,她不懂,。
“嗯,。”
“把她的筆記本給我,?!庇喙恼Z氣不容置疑。
“給我一個恰當(dāng)?shù)睦碛伞,!?p> “因?yàn)槲沂撬白詈玫呐笥?。?p> “嗤,?!?p> 我忍不住笑了。
“余果,,你說你是她生前最好的朋友,,那么你告訴我,為什么你要為了一個男生,,你又和她鬧掰,,她不清楚你的為人,別人不清楚你的為人,,我難道還不知道嗎,?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
你能明白她的痛苦嗎,?她力不從心,。她以為你是她黑暗人生當(dāng)中的救贖,一抹光,,很可惜你不是,。
你自私,懦弱,,唯利是圖,,無論何時將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什么都可以犧牲,,你才十幾歲,,她也才十幾歲,都是青春,,她裝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你憑什么?,!”
“她自己想不開的,,憑什么怪我?”余果紅了眼眶,。
“任何人都有資格講這句話,,但你沒有!
你活的太簡單了,,你不懂,。
你生來就有著優(yōu)越的條件,,就有著驚人的天賦,你無論如何都是眾人的焦點(diǎn),,你優(yōu)秀,,不可置否,陪襯你的人有很多,,為什么你偏偏要抓住她一個,?”
“為什么?我也想知道為什么,!”余果眼中有淚,。
“她平平無奇,遮不住你的光,,你在擔(dān)心什么,?”
“呵,因?yàn)樗巫影埠退焐险f喜歡我,,實(shí)際上都喜歡她想要讓她酸一酸,。你說憑什么?她長得也沒我好,,成績沒我好,家世也沒我好,?!?p> “僅僅是這樣……”我沉默了。
“對,!”余果笑了,,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
“我也沒想過會變成這樣,,我以為她足夠堅強(qiáng),我以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無言,。
說到底,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光是余果,,還有期末考試的成績。
筆記本里,,我看到她真的真的很努力的去復(fù)習(xí),,考試下來,她自我感覺很好,,她覺得自己能考好,,她滿心歡喜的期待著,考好之后,父母臉上的喜悅,。
可是發(fā)放成績的信息,,卻是毫不留情的打擊她,還是一百來名,,她麻木的回到家,,聽著父母嫌棄她什么也做不好,刻薄的嘴臉,,同樣的那么一句:
“你看看人家,。”
她累了,,不是她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十幾歲的年紀(jì),別人都是情竇初開,,而她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想到未來,想到家庭,,她根本不能在這個原本朝氣蓬勃的年紀(jì)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做些瘋狂的事,甚至自己喜歡的人,,她也只是笑著搖搖頭,,說算了。
后來我還是沒有把筆記本給她,,但是我許諾不會讓別人知道這個筆記本的存在,。
我和父母離開了這座城市,去到另一座城市,。
在此之后,,我一直都沒有再見過余果,筆記本被我鎖在我的盒子里,。
我時常會想起這個女生,。
想起她的筆記本最后留下的一句話——
“長憂長憂,無非是欠我長長久久的無憂,?!?p> 不要今生了,來生,,希望你有溫柔而又溫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