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哉,。”這個聲音就這樣穿越了400年,進入了陳良的耳朵,虛空中的畫面變得扭曲起來,一股無形之力牢牢地吸住陳良的手掌,,若干彩色氣流徐徐從畫面中抽出,不斷沿著臂膀纏繞而上。
“汝是何人”就在陳良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漩渦一樣被吸入畫面時,一個聲音闖入了陳良的腦海,。
“我是誰,?我倒要問問你是誰,占我的身子,,睡我的床,,住著我還差三十二年就還完貸款的房子”陳良腦中一想,便見一股黑氣順著氣流傳入了畫面,。
“在下陳良,,萬歷三十三年生人,香山黃粱都人士,。至于為何奪仁兄之舍,,在下實在不知。前日燒了不少香燭紙馬,,還被一老婦罰了200元,,聊表歉意,不知道仁兄可曾收到,?!边@貨居然真是原版陳良!
“收到個屁,,我現(xiàn)在跟你掉了包,,在這破明朝,,頭不能剪,臉不能刮,,手機也都沒的刷,,剛才還被人用刀扎?!贝┰桨妗瓣惲肌睕_天的怨氣如火山般爆發(fā),。當他試著鉆進畫面時,卻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擋住,,陳良悲從中來,,看來這身體奪不回來了。
“原來仁兄是來索命的,,此事理所當然,,不過但請稍待,在下想知家中父母可還安泰,?”
一股釋然和悲傷涌入了陳良心頭,,冷若寒冰,慢慢壓制了胸中怨氣,,略略說了這六個月發(fā)生的事情,。講到嚴宦如何逼迫五族的時候,陳良感覺幾乎要被對面?zhèn)鱽淼呐鹑诨?。而說到自己斗鄉(xiāng)紳,,獻學田,遷族澳門的事,,又覺得氣息漸漸收斂,,反倒有一股溫潤慢慢將他包裹。
陳良放下情緒,,接著說道:“我不是來奪舍的,,那刀扎沒扎中臟器,只要找個正經(jīng)醫(yī)生,,估計死不了,,你過的怎么樣?”
“感仁兄再造之恩,,能生于這煌煌盛世,,錦衣玉食,實乃天上人也,。此后必定為仁兄多燒香燭紙馬,,來世結草銜環(huán),以報仁兄恩德之萬一”
“說人話,我可聽不了這文言文了,,有啥不懂的趕緊問,,別把我前世拼出來的好日子弄沒了”陳良一聽他要燒什么香燭紙馬,心中就莫名煩躁,。
“難道仁兄覺得我就這么笨嗎,,還是覺得我明人,,就這么笨嗎,?”對面的聲音卻顯出磅礴的自信。
“笨,?你們都是玩心眼的爺爺,,我都快被你們玩死了?!毕肫疬@些天如此坎坷波折,,陳良倒真有點好奇,這個明人能在自己的位子上,,活出什么樣來,。
“我到有事問你,我打算帶著五族做水手生意,,酒吧,、飯店一類的,你替我百度一下,,看看有沒有成功經(jīng)驗可以借鑒,。”陳良靈機一動,,此君手上可掌握著后世龐大的資料庫呢,。哪怕提供三五靈感,也能讓自己補一補科技樹上的弱項,。
對面一邊幫他查著資料,,雙方一邊閑話著彼此的心得體會,什么菜譜密方,、裝修設計,,賺錢方式,都被一一傳送入陳良的腦中,。兩人也越聊越是投機,。
“仁兄,汝做食肆買賣,,其利在酒,,而夷人不喜華夏燒酒,最愛葡萄佳釀,即便從廣府購得,,利亦不豐,。吾觀此網(wǎng)頁所載。逾60年,,西人水手皆愛一酒,,名喚朗姆。此酒以榨糖廢料蒸之可得,,再以白橡木通封之,,愈久彌香?!痹骊惲己芸煲跃茷橥黄瓶?,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新會于黃粱都之北,,糖寮無數(shù),,且沿西江往來甚是便捷。秦叔之姻親即會蒸酒,,至此代家主,,生意雖敗,但手藝甚佳,。如此則靡費少而所獲者豐矣,。”對面說完便開始給陳良念朗姆酒的制作方法,。
朗姆酒起源于巴巴多斯,,當?shù)匾蕴菢I(yè)為主,而在制糖過程中,,每產兩斤糖就會產生一斤糖蜜,。這糖蜜卻名不副實,不但外表不討喜而且味道也不好聞,。后來黑人奴隸們率先發(fā)現(xiàn),,糖蜜經(jīng)過發(fā)酵后會產生酒精,再次蒸餾后便能釀出烈酒來,。1斤半糖蜜就可以釀出 1 斤的朗姆酒,。
廣東糖業(yè)當時甲于天下,遠銷外洋,,新會也是廣東糖業(yè)重要生產地,,可以提供大量原料。而五族之中的秦氏姻親又能解決生產環(huán)節(jié),,只消搞定運輸,,那么陳良就能源源不斷地供應朗姆酒,。這種本小利大的生意,不正是洪門眼前最需要的嗎,?
陳良又問了制糖和幾種藥物的配方,,順便溫習一下近年來發(fā)生的大事記。在對方不斷尋找資料的時候,,陳良忽然開口:“我留下來的錢應該夠你用了,,你不要想在古玩市場賺錢,現(xiàn)在的造假技術厲害著呢,?!?p> “盡可寬心,咱們族中雖敗落百年,,也很有些物件,,再說這個時代的東西只有形,,沒有意,,而老物件里都存著匠人的心,我能感覺到的,。我要賺錢,,賺很多錢,去珠海,,去斗門,,把咱們的宗祠再建起來,讓祖宗能再得血食,!”
即使兩世為人,,一夢四百年,還是斬不斷這明人身上的宗族執(zhí)念啊,。
陳良發(fā)現(xiàn)自己需要的資料太多了,,航海、煉鋼,、軍工,、工業(yè)、心中理了一下順序,?;羧幌肫鹨患嬲淖儠r代的器物,“快給我查一下瓦特的蒸汽機是怎么造的,?”陳良無比的激動,,如果能找個小島先把蒸汽機造出來,那么這個時代自己就是躺贏的節(jié)奏啊,。
大概半分鐘的時間,,就聽對方念到:“瓦特運用科學理論,,逐漸發(fā)現(xiàn)了這種蒸汽機的毛病所在,于 1765 年……”
不知怎的,,對面?zhèn)鱽淼穆曇粼絹碓叫?,陳良喊了?shù)遍大點聲,但是到最后居然微不可聞了,。這時陳良才發(fā)現(xiàn)一股力量正緩緩的把自己向來時的路上推去,,面前的黑色虛空也開始褪色,減淡,,直到一絲刺眼的光芒直接沖進陳良的眼中,。
“大郎,大郎睜眼了,?!边@是三叔。
“兄弟們,,副舵主醒了,。”這是三弟陳儉,。
“上帝保佑,,主依然眷顧著你?!边@是湯若望,。
自己又回到這個時代了,陳良突然感到很疲倦,,不想睜開雙眼,,好像睜開了,就有千斤的重擔砸過來一樣,??伤€是睜開了,因為他知道,,他的健康直接關系到其他四族人對洪門的信心,,以及對陳氏的忠誠!
當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看到的既不是日漸發(fā)福的三叔,,也不是陳儉機靈的大眼睛,坐在床邊的卻是個黑瘦老頭,,此刻正閉著雙眼,,左臉上赫然露出猙獰的三道傷疤,膝蓋上一條布袋上別著大小不一的刀片,,鋼針,,竟然還有一只虎口鉗,。陳良掙扎著就要起身,可右臂根本無法動彈,,打眼觀瞧,,卻見那老者只用三根手指,便如鐵鉗般壓住了他的腕子,。
正當陳良準備呼救時,,三叔攜著陳恭陳儉走到老者面前,徑直跪下,,齊呼:“神醫(yī)啊,,多謝神醫(yī)啊”,轉眼間堂前竟跪了一片,。
神醫(yī),?神醫(yī)不都是五縷長髯,慈眉善目的嗎,?可這貨這明明是疤面煞星好嗎,!一定是自己眼睛睜開的方式不對!
再睜開一次,,還是那個疤面老頭,!他還拿起了鋼針!一屋子的洪門兄弟你們就不管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