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忘了今天會有調(diào)查員，嗝……要來,?！?p>　　水戶良輔緊緊靠著沙發(fā),，不安分地挪動著，眼中帶著酒后的迷蒙和不安的恐懼,，身上散發(fā)出濃郁的酒氣,，讓千葉恭司忍不住皺起眉頭。

　　“大致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他看了眼身邊的雨宮澪，對醉漢說道：“如果一切只是你的臆想,，那么請你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尤其是在這里的環(huán)境如此糟糕的前提下?！?p>　　“不是的,！它真的存在！即使是現(xiàn)在,，它仍然在我身后看著我……”

　　一疊靈符扔出,，飄散在空中，于客廳的燈光下飛舞著,，落在水戶良輔的身后,。

　　沒有發(fā)生任何反應(yīng)。

　　“所以呢,？”理了理黑色風衣的衣領(lǐng),，拋出許多批發(fā)靈符的千葉恭司反問道。

　　“是真的,！為什么你們都不肯相信我,！”水戶良輔有些瘋瘋癲癲地抱住腦袋,，言語混亂,。

　　“我試著從鏡子里，窗戶中,，手機相機內(nèi)去看到它,，但它不可能被人看見，就算是之前來的兩位專業(yè)人士也不可能,！可你們卻讓我去看心理醫(yī)生,，我去看了，心理醫(yī)生卻說……”

　　水戶良輔話語一頓,，視線轉(zhuǎn)向另一邊的水戶遙：“你怎么還在這里,！這事和你沒關(guān)系，回你房間去,！”

　　“……”

　　男人暴躁的呵斥讓水戶遙輕輕一顫,，隨后她默默背起單肩包回到自己的房間,。

　　啪——

　　房門關(guān)閉，仿佛開關(guān)被按動,，沉悶壓抑的空氣混合著酒氣在客廳中彌漫,，陽臺方向吹入一陣冷風，卻無法揮散這幾乎要凝為實質(zhì)的氛圍,。

　　銀發(fā)少女瞥了醉漢一眼,，開口打破沉默：“你現(xiàn)在依舊感覺背后有人？”

　　“呃……”水戶良輔看了眼矮小的雨宮澪,，又看了看皺著眉的千葉恭司,，有些迷糊的腦袋還沒能想清楚這個調(diào)查員為什么會帶一個小孩子過來。

　　他打了個酒嗝,，在千葉恭司不滿凝視下開口說：“是的,，它一直都在……”

　　沒感覺到異常的氣息……要么是隱藏得太好，憑借自己現(xiàn)在能力不足以輕易看破,；要么它并不存在,，都是水戶良輔的精神問題；或者它是一只詭異,，有著特殊的規(guī)則,。

　　低頭思考半晌，銀發(fā)少女起身在房間中踱步,，清冷語聲蕩開：“第一位調(diào)查員曾試著在你睡覺的時候放一臺攝像機在你身邊,，卻什么都沒有拍到?！?p>　　“鬼魂可以避開普通攝影設(shè)備的觀測,。”千葉恭司接話道,。

　　“所以第二位調(diào)查員帶上了靈能相機,，這種相機可以拍攝到大部分沒有躲在異空間內(nèi)，也就是顯形的鬼魂,，無論對方是否愿意被電子設(shè)備觀測到,。”

　　雨宮澪十分專業(yè)地分析道：“首先排除掉‘背后的人’實力過強以至于靈能相機無法拍攝這一推測,，否則我不認為你能活到現(xiàn)在,。”

　　水戶良輔見對方侃侃而談,，拋掉心中的疑慮,，認真傾聽。

　　然而漿糊般的腦袋讓他聽得不太真切,。

　　“那么現(xiàn)在我們可以假設(shè)這只鬼魂擁有特殊的能力,，或許是在異空間中能持續(xù)帶給目標類似的壓力,，或者是顯形后可以不被多數(shù)手段輕易觀測到?！?p>　　“不一定是鬼魂吧,？”不同于一臉懵逼的水戶良輔，千葉恭司很快跟上了雨宮澪的思路,。

　　“是的,，它可以是怪異，也可以是詭異,?！?p>　　先排除憨憨魔物，說實話她見過的魔物也不算多,，不能斷言,。

　　怪異的話，黑影之類的存在可以做到這種事情,，詭異則不必多說,，它們的規(guī)則性足以實現(xiàn)絕大部分的事情。

　　若是多個詭異匯聚在一起,，它們之間的規(guī)則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銀發(fā)少女沒有想太多，灰色瞳孔凝視著沙發(fā)上的醉漢：“先定下一個前提,，我相信你所說的‘背后的人’真實存在,，這并非你的臆想，而是一只異常,?！?p>　　水戶良輔只聽到了‘我相信你’這四個字，這足以讓他激動半天：“真……真的嗎,？太好了,，請你們幫幫我！它……”

　　“別廢話,?！崩渎暣驍嘧頋h的言語,，銀發(fā)少女輕輕拍了拍黑白哥特裙,，“在這個前提下，我推測它的特性和‘是否被觀測’有關(guān),，所以……我要先弄明白,，你為什么還沒死？”

　　最后這句話直接說出來讓人有些不舒服,，但水戶良輔顧不上這些：“什么意思,？”

　　“絕大多數(shù)的異常對人類充滿惡意,，它已經(jīng)糾纏了你一個月了，按照你的描述,，它不像是新生的,，‘人性’尚存的鬼魂，那么它早早殺死你才比較符合常理,?！?p>　　銀發(fā)少女用比較簡單的邏輯分析道，這并不一定準確,，但是個可能性很大的方向,。

　　“所以，它至今沒有殺死你,，一定有著其背后的原因,。”

　　窄小客廳燈光朦朧,，站在電視機旁的銀發(fā)少女突然安靜下來,，輕捏著軟嫩下巴思考著。

　　現(xiàn)在的時間臨近七點,，說起來她和千葉恭司還沒吃飯,。

　　想到這，她對于水戶良輔之前在臥室里呼呼大睡,，卻讓自己在門外等著這一事愈發(fā)不滿,。

　　主要是不能讓澪醬餓著！

　　“你們吃飯了嗎,？”不滿很快消散,，畢竟如果自己考慮周全，先吃完晚飯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突然轉(zhuǎn)變的話題讓兩人愣了下,，隨后千葉恭司點頭道：“是該吃飯了?！?p>　　二人看向水戶良輔,，這個醉漢迷迷糊糊地想了一會，開口說：“點外賣吧,？”

　　“……”

　　明海街道不算偏僻,，但木下公寓這地方……外賣小哥可能不敢過來。在這個世界,，送外賣大概是一份高危職業(yè),，尤其是在晚上。

　　而且點外賣招待客人……算了,，按照水戶良輔現(xiàn)在這種狀況,，兩人沒法吐槽,。

　　“我可不想在滿是酒氣的狹小房間吃外賣?！庇陮m澪虛著眼,，一臉嫌棄，“出去吃,，別整天待在房間里,。”

　　“呃……”水戶良輔撓了撓雜亂的頭發(fā),。

　　“愣著干嘛,？去整理一下，至少要像個人樣,?！便y發(fā)少女背上白色小書包，將茶幾上的四皇子抱起,，走向門口,。

　　“還有……”她偏過頭，無神灰瞳蘊含著莫名的意味,，讓水戶良輔的呼吸滯住半晌,。

　　“把你的女兒叫上，別再用你那自以為是的方式‘關(guān)心’她了,?！?p>　　……

　　第二百九十九章名調(diào)查員陸安安，一章吃完晚飯?。槺阏{(diào)查）

　　走出木下公寓,，涼風習習，吹散身上沾染的酒氣,。

　　群青色夜空被厚重云層遮擋,，看不到明月與繁星。身后的公寓如潛伏的巨獸,，盤踞于樹影之中,，融入夜色。

　　路燈散發(fā)光芒,，幾只飛蛾撲扇著翅膀撞過去,。小區(qū)里看不到閑逛的人，附近公寓亮著零星燈光,，偶爾可以看到人影晃動,。

　　深吸一口清涼空氣，替換掉肺部的濁氣后,，千葉恭司大腦清醒許多,，裹緊風衣，跟上隨著走動,，白色小書包輕蕩的銀發(fā)少女,。

　　身后是刮掉胡子，洗過頭發(fā),，看起來精神許多的水戶良輔,。水戶遙依舊穿著明玉學園的校服，紅裙輕擺,，綴在最后面,。

　　“呼——”

　　氤氳白氣升騰，短發(fā)少女收起額上的‘必勝’紅布條,，面色黯然,，輕顫著抱緊雙臂。

　　有點冷,。

　　爸爸終于肯出門了,，但還是那副疑神疑鬼的模樣。

　　如果媽媽還在的話……

　　真……討厭啊,。

　　水戶遙回頭看向遠去的陰影中的木下公寓,，這個居住了一年的新家，留給她的記憶只有‘酒’,、‘沉悶’,、‘陰暗’。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冷不冷,？”

　　關(guān)切的問候聲讓水戶遙抬起頭，隨后她聽到那位穿著好看哥特裙的,，美得不像話的銀發(fā)少女不屑回應(yīng)道：

　　“年輕人,，平時多鍛煉鍛煉身體，就算只有早上去跑步也好,，這既有助于增強你的體質(zhì),，也能排解心中的煩悶?！?p>　　“怎么一副老大爺?shù)恼Z氣……”黑色風衣的調(diào)查員撓了撓頭,。

　　“哼，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前面有路,，一直跑下去就對了！”銀發(fā)少女用古板的語氣說道，既可愛又嚴肅,。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身體好不怕冷了?！鼻~恭司看著眼前延伸的道路,，“現(xiàn)在跑步就算了，我也不覺得冷,?！?p>　　“剛剛下樓的時候你還跑得挺快，那些涂鴉真的那么嚇人嗎,？”

　　千葉恭司眼角一抽,，昏暗樓層中的孩童涂鴉實在有些詭異，他不想在樓道里多待哪怕一秒,。

　　至于乘坐電梯……

　　聽到雨宮澪說的電梯失事,、自己亮起的樓層按鈕、電梯開門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另一片未知空間等恐怖故事,，千葉恭司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坐電梯了,。

　　“饒了我吧?！?p>　　“膽子小也是可以鍛煉的,，你可以在深夜四點的時候照鏡子……”

　　那邊的銀發(fā)少女和風衣男子隨意聊著天，水戶遙瞥了眼前方畏縮看著四周的水戶良輔,，失望地低下頭,，輕嘆一口氣。

　　說起來,，那些涂鴉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畫的,，最近有點不敢走樓梯了……

　　不過，如果真的出現(xiàn)什么東西,，自己應(yīng)該可以跑得掉吧,？

　　水戶遙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沉吟半晌,，呼出一口氣默默前行,。

　　四人的影子在路燈之下拉長，明海街道的聲音逐漸傳來,。

　　走出小區(qū),，眼前車燈閃過，各種店鋪散發(fā)溫馨的光芒,，行人說著話路過,，略顯嘈雜的聲響沖散夜色的陰涼,。

　　完全不同于城北的偏僻。

　　“去哪里吃,？”千葉恭司看向身后的父女,。

　　見水戶良輔神神叨叨的，水戶遙對風衣調(diào)查員搖了搖頭,。

　　“我對附近不太了解,?！?p>　　“隨便找個家庭餐廳就行,，嗯……跟我來?！便y發(fā)少女拿出手機搜索,，帶頭前進，“別在外面站太久,，沒看到那孩子冷得發(fā)抖了嗎,？”

　　千葉恭司微微愣神，隨即意識到雨宮澪所說的孩子是水戶遙,。

　　“你們年齡差不多吧,？而且不管怎么看你都比她更像孩……咳，沒有,，我什么都沒說,。”

　　在雨宮澪無神灰瞳的逼視下,，千葉恭司頭冒冷汗,，僵著步伐來到運動系少女身邊，脫下黑色風衣搭在她身上,。

　　“……謝謝,。”水戶遙感受著風衣的殘余熱量,，停止發(fā)抖,，提起風衣下擺，怔怔地道了聲謝,。

　　短發(fā)少女雖然高出雨宮澪十幾厘米,，依舊免不了這件長款風衣拖到地面上的結(jié)局。

　　“不用不用,，嘶——,，確實有點冷?！?p>　　上身只剩下單薄白襯衫的千葉恭司感受到秋夜的寒冷,，回到雨宮澪身邊，緊接著看到她無語的眼神。

　　“呃,，怎么了,？”

　　“有人說過你情商不高嗎？”銀發(fā)少女小聲問道,。

　　“?。繘]有??？”

　　“那現(xiàn)在有了?！?p>　　“,？？,？”

　　雨宮澪唏噓地搖著頭,，在千葉恭司的連番追問下才緩緩開口。

　　“你得慶幸她父親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如果我是她爸,，肯定要狠狠揍你這個明明是陌生人，卻想泡我女兒的家伙一頓,?！?p>　　“咳咳咳！只是借一件外套而已,！還有你這個叫做溺愛,！說到底你的假設(shè)根本不可能成立！”

　　“嘖,?！?p>　　教育觀念被批判后，銀發(fā)少女不爽地別過臉：“行了,，我們到了,。”

　　沒走多久,，她停下腳步,，率先走進顧客不多、有些冷清的家庭餐廳,。

　　四人找了個座位坐下,，點完餐后，銀發(fā)少女身體前傾,，手肘搭在桌面上：“那么現(xiàn)在詳細說說吧,?！?p>　　室內(nèi)的溫暖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銀發(fā)晃眼,，引來店員和客人的好奇注視,。

　　“你是在9月11日的時候感受到它的？一開始你父親的精神狀況如何,？”

　　上一句對著水戶良輔,，后一句則是問水戶遙的。

　　“……大概是的,，那段時間我突然能感覺到它在我身后,，從那時開始它就一直沒離開過……”

　　雨宮澪看向水戶遙。

　　悄悄瞟了眼自己的父親,，水戶遙低下頭：“應(yīng)該……比現(xiàn)在好一些,?！?p>　　“嗯,，一直到現(xiàn)在你都沒睡過一次好覺嗎？”

　　“是……不是,?！彼畱袅驾o突然改口，“有一天醒來后我還以為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但……”

　　“哪一天,？”

　　“我記不太清了，大概是最開始的那幾天,?！彼畱袅驾o的腦袋不太清醒。

　　手指輕敲桌面,，無神灰瞳凝視著桌面上的菜單,，雨宮澪思考半晌，問道：“13日,？”

　　“有什么依據(jù)嗎,？”身旁的千葉恭司好奇道。

　　“那天凌晨四點左右,，發(fā)生了一件事情……影響不小,。”

　　“……星辰事件,？,！”

　　“既然委托人身邊發(fā)生的細節(jié)難以得知，那便從大事件考慮……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p>　　這么一說,，水戶良輔也想了起來：“對，就是那天,！”

　　“破除災(zāi)厄的光柱影響到它了么,？”雨宮澪喃喃道，隨手揉著桌上的藍色果凍,，“她守夜的那天是什么時候,？”

　　“……15日?！彼畱暨b回答說,。

　　“周一？她第二天還要上課的,?！便y發(fā)少女皺著眉扣了扣桌子，水戶良輔尷尬之時,，服務(wù)員端著蛋包飯走了過來,。

　　“請慢用?！?p>　　服務(wù)員很快離開,，金黃的蛋包飯擺在四人面前，反射微光的銀勺將其劃破,，炒飯從中流出,，熱氣向上升起，在燈光旁卷動消散,。

　　吃下一口飯,，雨宮澪接著之前的話題：“你在16號發(fā)布委托，第一位調(diào)查員應(yīng)該來得挺早吧,？”

　　水戶良輔點點頭：“第二天他就過來了,。”

　　“那么事情就簡單了,，在他調(diào)查無果離開之后,，你是否有做出什么改變？”

　　“……”

　　“再簡單一點,，你在睡覺之前……會做什么,。”

　　少女精致的臉龐掛著‘澪式笑容’,，瞳孔直勾勾地盯著稍微清醒了一些的醉漢,，滲人的注視讓他屏住呼吸。

　　睡覺之前……的改變,？

　　喝了更多酒,？不對,。接受醫(yī)生的心理輔導？不,，她想說的不是這個,。

　　水戶良輔看了眼自己身后：“我想看到它，所以在那之后,，我每天都會學著那位調(diào)查員先生的做法,，把攝像機放到床頭柜……”

　　“嗯?！?p>　　呆毛輕晃,，銀發(fā)少女沒再詢問，埋頭吃飯,。

　　床頭柜的攝像機她早就通過40米半徑的視野看到了,，因此有了大致的猜測，她可以大膽假設(shè),，水戶良輔的這個習慣是他之后近一個月能夠活下來的關(guān)鍵,。

　　也就是對‘背后的人’進行觀測，讓它不肯現(xiàn)出原形,。

　　“我有辦法了,。”

　　“真的嗎,？！”水戶良輔驚喜大呼,，引來旁人的注視,。

　　“先吃飯，這些等下再說,?！庇陮m澪拿著銀勺在蛋包飯上敲了敲，呆毛輕晃,，“你們難得一次坐在一起吃飯,，放輕松點吧?！?p>　　水戶遙微愣地看向她,，隨后瞥了眼沉默不語的父親，點點頭,，默默拿起勺子吃飯,。

　　晚飯時光在平靜中悄然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