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對陣
張嫣早就看出來了,這些人之所以動不動就辭官,不就是俸祿很少,,功名帶來的收入反而很豐厚嗎,?所以,誰敢威脅她,,那就直接挖掉他的根子,打掉他的依仗。
文官們對張嫣這樣不按理出牌無解,,換招吧,,這一天的朝堂,不吵架了,,改出難題,。
張嫣和周皇后剛剛坐定,就有個綠袍的小官出列:
“皇后,,陜西大旱,,顆粒無收,洪亨九總不能給災(zāi)民吃銀子吧,?”
小珠子小聲給張嫣提示:“他叫周鑣,,沒做過什么實事?!?p> 張嫣頷首:“周卿可有解決之道,?”
“……”對方吃驚地抬了一下頭,又趕緊躬下身,,他沒想到皇后會反問回來,。
張嫣一拍扶手:“哼,無能之輩,,洪亨九難道難道跟你似的,?他不會拿銀子買糧食啊。著令商人運糧入陜,,洪亨九可按市價購買,。”
“商人不可靠,?!敝荑s反駁道。
“不要急著反對,,周卿應(yīng)該好好想一想,,怎么懲治奸商,讓賑災(zāi)銀花得值,,若你只知道反對,,沒有解決之道,證明你無能,?!?p> 朝堂上都沒法說話了,難道出難題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無能,?
大家又準(zhǔn)備用靜寂來對抗,,反正,難題給你出了,,就看你怎么辦,。
張嫣哼了一聲:“國家危難,,正是勛親為國出力之時。著秦王府出糧十萬擔(dān)給洪亨九做軍糧,,若有違背,,立刻廢除王號,押解進(jìn)京……”
“皇后,,萬萬不可啊——”一大群人呼啦啦跪在大堂,,吵得人耳朵生疼。
錦衣衛(wèi)呼啦啦也跑進(jìn)來,,繡春刀都拔出來了,,把叫喊的人嚇得立刻禁聲,但也有不怕死的,,比如,,成國公朱純臣。
如今,,京營就在朱純臣手上,,這個豬,只知道喝兵血,,吃空額,,致使京營沒有任何的戰(zhàn)斗力。
如果這樣,,他也不至于是張嫣恨之入骨的人,,朱純臣是偷開城門迎李闖進(jìn)京的惡徒之一,他還上表勸李闖登基為帝,,李自成卻看不上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反而把他殺了,。
朱純臣出列:“皇后,,還請收回成命,祖制……”
“祖制,?好,,成國公,按祖制,,己巳之變時京畿之地生靈涂炭,,你干什么去了?”
成國公語塞,,京營爛成那樣,,能出去打仗嗎?
見沒人說話,,張嫣繼續(xù)道:“國家養(yǎng)勛親二百多年,,如今到了該為國出力的時候,,諸位不要以為,拿錢的時候有人,,出力的時候就沒人了吧,?太祖立下的祖制,是這樣的嗎,?”
勛貴們氣得要死,,卻說不過張嫣。
文臣卻很高興,,他們天生和勛貴們是對頭,,對勛貴光拿錢不辦事,也很討厭,。
張嫣怒哼一聲,,繼續(xù)說話:“瞧瞧你們這幾個,國難當(dāng)頭時當(dāng)縮頭烏龜,,利益面前就敢打敢沖了,。不思為君分憂,只知道自家那一畝三分地,,一群囊蟲,,著,罰銀一萬兩,?!?p> 跪著的人,有人暗暗咬牙,,想辦法如何對抗,,有人卻害怕了,磕頭告饒:“皇后,,不可啊,,微臣,微臣俸祿低微,,湊不出那么多錢,。”
這個是誰,?
張嫣側(cè)耳聽曹化淳說出此人名字,,然后,問銅鏡他的身家后,,開口道:“沒有一萬兩,?曹化淳,帶人去他家查一查,,若是真沒錢,,免罪,,若是哄騙本宮,貶為庶民,?!?p> “啊,?不不,,微臣,微臣可以湊出來,?!?p> “晚了,曹化淳,,命人到他家看看,。”
大家有心想阻止,,但想到昨天皇后怎么對付那些文臣,,一個個的都退縮了。
勛貴的依仗,,是軍權(quán),,所以,只有出宮才能施展,。
張嫣還不解氣,,繼續(xù)道:“最近有人彈劾洛陽福王府仆從仗勢欺人,民怨甚重,,著洛陽知府協(xié)助錦衣衛(wèi)嚴(yán)查,,罪證確鑿者,抄沒其家,,按罪論處,,抄家所得交于洪亨九。
還有,,福王驕縱惡奴,,罰銀三萬兩,,糧十萬擔(dān),,也給洪亨九做軍糧?!?p> 大家聽到這里,,都有些脊背發(fā)涼,皇后可真敢那,,這么一圈折騰下來,,洪承疇怎么也能把陜西的事情抹平了,,有錢又有糧啊。
不行,,得給皇后找點麻煩,,不然,滿堂的男人,,都被她壓制了,。
有人出列:“錦衣衛(wèi)害民,皇后明察,?!?p> “東廠派人監(jiān)督錦衣衛(wèi),一眾愛卿,,若是東廠番子和錦衣衛(wèi)犯罪,,爾等可據(jù)實上奏,本宮必嚴(yán)懲不貸,?!?p> 大臣們一聽,這又回來了,,以前他們怕太監(jiān),,如今,不怕了,,嗯,,皇后好像還不錯嘛。
“陜西的事情,,還有其他意見沒有,?”
“三邊總制楊大人,與洪亨九事有所沖,,如何處,?”有人問。
“楊鶴調(diào)離,,為巡鹽道總督,,所有鹽事,均可處理,,半年內(nèi),,必須查到五百萬擔(dān)的私鹽,否則,,就自請辭職吧,。”
“哪里有那么多私鹽?皇后慎言,!”
“沒有這么多私鹽,,那鹽稅都哪里去了?”
大家相顧無言,,誰不知道呢,?
“對了,從下個月起,,所有鹽引都要宮中派人審核,,來路不正,當(dāng)即撤銷,,沒有審核大印的鹽引,,不得使用?!?p> 大家都木了,,好多重臣勛貴的鹽引,都來路不正啊,,再說,,誰來審核?
有人鼓氣勇氣,,問了一聲,。
“宮中會派人去產(chǎn)鹽地?!?p> “皇后,,鹽事為國家要務(wù),不可輕起端釁,?!边@次跪下的人很多,文臣武將還有勛貴,,幾乎沒有站著的了,。
“不可輕起端釁?那,,你們說,,如何將鹽稅收上來?國家人口兩萬萬,,一人一年五斤鹽,,就是一千萬擔(dān),一擔(dān)多少鹽稅,?實際收了多少,?戶部尚書大人,你給大家說說吧,?!?p> “去年,鹽稅不足一百萬兩,?!?p> “你們也是國之干城,說說,,怎樣才能將鹽稅收上來,?”
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鹽稅都被誰吞了,,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是得罪一大片,,誰敢,?誰說誰死啊。
可是,,這個鹽的利益,,誰又肯放手?
張嫣也不逼迫,,說了一聲:“回去好好想想吧,,散朝——”
第二天,彈劾駐守鹽場太監(jiān)的奏折,,摞起來有一人高,,全被張嫣扔下去了:“彈劾要實據(jù),今后,,取消風(fēng)聞奏事,。”
朝臣不服氣,,又想和張嫣辯論,,這天被她罰俸的大臣,就有十七個之多,。
那些駐守鹽場的太監(jiān),,沒有一個是清白的,文臣恨他們,,很快就弄到把柄,,彈劾奏折雪片一般飛進(jìn)朝堂,而且有理有據(jù),。
這些文官狠哪,,不止彈劾駐守鹽場的太監(jiān),還有各地監(jiān)軍、江南鎮(zhèn)守太監(jiān)等實權(quán)人物,。
張嫣立刻派人去查,。
她掌控朝堂的當(dāng)天,就讓張長林代替了駱養(yǎng)性,,如今,,錦衣衛(wèi)已經(jīng)是她手里的得力武器。
曹化淳雖然還在她和崇禎之間騎墻,,但方正化對張嫣很忠誠,。
也不是誰給他們權(quán)利,他們就認(rèn)誰是主子,,關(guān)鍵張嫣給大家了一個希望,,崇禎實在太糟糕了,以前只相信文臣,,如今又相信內(nèi)監(jiān)官,,連起碼的判斷力都沒有。
派出去查案的錦衣衛(wèi)都有兩個張嫣訓(xùn)練過的太監(jiān)跟著,,若哪個敢徇私舞弊,,她不會輕饒的。
所有新成立的組織和機(jī)關(guān),,剛開始都是朝氣蓬勃的,,雖然錦衣衛(wèi)和東廠不是新成立的,但他們經(jīng)過崇禎的嚴(yán)厲打壓,,忽然被張嫣解放,,又經(jīng)過洗腦和訓(xùn)練,自然與往日大不同,。
錦衣衛(wèi)查案的奏報,,陸陸續(xù)續(xù)到了京城,凡是犯了罪的太監(jiān),,全都被抄沒家產(chǎn),,押解進(jìn)京,經(jīng)東廠審定,,在西四牌樓處斬,。
這些太監(jiān)可真黑,又沒有子女,,要那么多錢做什么,?這一波抄家,就是上百萬兩銀子,,一時間,,內(nèi)庫和國庫都得到補(bǔ)充,。
不管文武,這時候都害怕了,,誰不貪?。恳郧?,太監(jiān)貪,文臣武將跟著貪,,你不說我,,我不說你,只蒙蔽了皇帝則可,。
如今,,兩個皇后掌權(quán),心明眼亮,,第一波先清洗太監(jiān),,太監(jiān)就是皇帝家奴,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再加上,,兩個皇后身邊的人,也不停地鼓噪,,說那些太監(jiān)丟了大家的人,,是太監(jiān)中的敗類,讓兩個皇后懲罰他們,。
張嫣心里門兒清,,宮里大量的人員想出頭,不把前面的整下去,,后面的人哪里有希望,?
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周皇后不是個有主見的女人,,被張嫣鼓動著走到這一步,她每天都是蒙的,,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張嫣說什么就是什么。
有人彈劾遼東將官貪污餉銀,,喝兵血——朝廷中,,還是有那么一些人是清廉的,清醒的,,希望能振作起來,,有所作為,。
周皇后當(dāng)即就派人去查,比張嫣表態(tài)還快,。
到處都是貪腐的漏洞,,可遼東這塊,雖然有武將參與,,但文臣卻拿的更多,。
收拾太監(jiān)時,文官們還挺高興,,現(xiàn)在輪到他們了,,文官意識到上當(dāng)受騙了,沒有太監(jiān)在前面擋著,,他們就要暴露了,。
忽然之間,所有的彈劾就停了下來,。
文臣武將還有勛貴,,紛紛給宮里自己的眼線傳話,讓他們對付兩個皇后,。
即便張嫣這段時間一直在清查宮里的宮女和太監(jiān),,但還是有好幾個漏網(wǎng)之魚。
還好,,有奸佞就有忠良,,幾乎每天都有人給張嫣報告,某某人行事詭異,,某某做了什么怪事,。
事關(guān)自己的小命,張嫣一點也不敢馬虎,,宣布宮里實行軍事化管理,,所有人,都必須集體行動,,膽敢單獨行動,,殺無赦。
然后,,就是按舉報的內(nèi)容,,挨個檢查,各種毒藥,、兇器,、魘鎮(zhèn),查出一堆,。
那些太監(jiān)宮女,,全都被下到東廠的監(jiān)獄中,,嚴(yán)查背后的指使著,可惜,,這些指使的人,,都是些小官吏,大魚隱藏更深,,沒找到,。
反正,宮里總算是消停了,。
就在張嫣對付宮里的內(nèi)奸時,,勛貴們串通好,準(zhǔn)備發(fā)動兵變,,領(lǐng)頭的就是成國公,。
這回是鏡子探得消息,,張嫣立刻行動,,派出訓(xùn)練好的太監(jiān)兵,把京營準(zhǔn)備造反的將軍全抓了,。
成國公聞訊都傻了,,懿安皇后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太厲害,,那些將軍,,是他溝通軍隊的橋梁,如今被斷開,,他說話就沒人聽了,。
于此同時,重整軍營的孫傳庭也到了京畿,。
孫傳庭當(dāng)年被魏忠賢打壓,,辭官在家,崇禎繼位,,他一直在謀求起復(fù),,圣旨到家時,因為消息不靈通,,他還感動得涕淚四流,,一個勁地對著京城方向叩頭。
到了京城附近,,孫傳庭就聽說了兩宮皇后垂簾聽政的事情,,這個犟種,調(diào)頭就準(zhǔn)備回去,,被傳旨的錦衣衛(wèi)捆著送到京城,。
張圳代張嫣去勸孫傳庭,,他穿著文人的長衫,孫傳庭不知道他的身份,,對他還挺客氣,。
張圳只問孫傳庭:“伯雅(孫傳庭的字)為誰做官?”
孫傳庭答:“為民,!”
“皇后主政,,害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