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雒辭重新醒來,,視線聚焦,頭頂上是絲綢做的帳簾,屋里的安神香早已燃盡,,只留余味在屋里游蕩,,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頰,,果然滿臉淚水,,甚至已將枕頭浸濕。
原來是個夢......她木訥地下床站起身來,,用陌生的眼光打量這個房間,,好像她從未來過這里,那么她應(yīng)該在哪,?或許,,她應(yīng)該回去。
雒辭連鞋也不穿,,僅著中衣就想往門外跑去,,還沒等跑出門,柳枝便進(jìn)來了,。
“昨日有人突闖天乾山,將先生殺害?!绷Φ拖骂^去,,十分悲痛和沉重,“主上節(jié)哀,,兇手我們已經(jīng)在查了,。”
雒辭自始至終沒有看柳枝一眼,,只盯著案上的醉顏愣神,,而后凄然一笑,笑容滿是蒼涼,。
柳枝見她如此,,心里更是心疼:“主上要保重身體......”
“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要進(jìn)來,?!?p> 雒辭已發(fā)了令,柳枝不能再留下來,,她只好退出去,,為雒辭關(guān)上門。
雒辭面無表情地坐在案前,,伸手輕撫醉顏琴,,指尖輕攏慢捻,一曲《卿傾誤》如月光下潺潺小溪流水般傾瀉出來,,這還是師父在她小時候教的,,師父說這是他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廣為流傳,。
她哭不出來,,或許是在夢里哭干了淚水,又或是她接受不了一夜之間撫養(yǎng)自己的人最愛自己的人,,在人間消失,。
柳枝站在門外,見里面只有琴聲,,沒有哭聲,,怕她受不住,便去喚來了荀芷,。荀芷跪在門前,,只求她把門開開,可如今雒辭眼里只有琴聲,,再聽不進(jìn)其他的聲音,。
她三天三夜沒有吃飯喝水和休息,里面的琴聲也持續(xù)了整整三天三夜,不曾停過,。荀芷害怕她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便在門口放了許多糕點和茶水,一直守著她,,只等她出來說餓了,,然后狼吞虎咽地將糕點塞進(jìn)嘴里說一聲:“好吃?!?。
雒辭在屋里面虛弱的已經(jīng)不行了,她經(jīng)常會感覺到眼前一黑,,但她從未斷過琴音,,就像著了魔一般,她閉上眼,,就感覺師父從未離去,,還在她的旁邊聽彈琴。雒辭的臉整整瘦了一圈,,臉頰微微凹陷下去,,一雙手已皮包骨頭,上面磨得都是繭,,僅僅幾天,,便憔悴得不成樣子。
荀芷也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只是在她即將體力不支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一道光亮。
門打開了,。
她看到雒辭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如刀絞。
“荀姨,,幫我梳妝,。”雒辭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光彩,,死氣沉沉,。
“小姐,你別這樣好不好,,不要憋著,,你倒是哭一哭,哭一哭會好受點,?!眰邛棉o身,,卻痛在荀芷心,她真的看不得雒辭這么折磨自己,,這樣她該怎么跟先皇后交代,。
“為什么要哭?一個懦弱的人,,不堪一擊的人才會哭?!宾棉o毫無表情,,“我又不是弱者,我為什么要哭,?!?p> 荀芷看著與以往相同,又與以往不同的小姐,,她......變了,,荀芷忽然覺得要護(hù)不住她了。
雒辭坐在桌前,,木然地對著鏡子里的鏡子,,描眉,抿朱砂紙,,梳發(fā)髻,,荀芷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
“荀姨,,以前我還可以置身事外,,不管不顧,但是如今就連師父都沒了,,只剩我一個人,,這仇我一定要報,你攔不住我,?!?p> 荀芷看著她這樣子,心痛至極,,她緊緊抱住雒辭,,雒辭沒有掙扎,她喃喃地道:“小姐還有奴,,奴這輩子都跟在小姐身邊,。”
雒辭的眸色中終于起了一絲波瀾,,她閉上眼,,感受這久違的溫暖,。
她經(jīng)過荀芷幾天的照顧,臉色恢復(fù)了正常,,至少是沒那么嚇人了,,但還是略顯憔悴,盡管她吃不下,,荀芷也逼著她吃飯,。
這幾天,雒辭每早五更天起來在后院練劍,,她再也沒有晚起過,,她心里永遠(yuǎn)只有一件事:
報仇。
她要砍下仇人的頭顱,,用仇人的鮮血來祭奠師父,。
她手握劍柄,手腕輕轉(zhuǎn),,劍尖鋒利,,將一片片正在空中飛舞的綠葉砍成碎片,地上的殘花被劍氣吸引,,聚集到一起,,似乎是聽了話般都朝她聚集過來,她身輕如燕,,迅敏如豹,,那劍似蛇帶毒的獠牙,大有取人性命之勢,,她用力地將劍氣斬出去,,那花瓣忽然變?yōu)槔校樦鴦?,狠狠插進(jìn)涼亭的木柱里,。
“荀姨,你怎么現(xiàn)在就起了,?!宾棉o收了劍,這才看見荀芷似乎早已在屋檐下等候,。
荀芷將手中的水盆遞給她,,她簡單用水掬一把洗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清醒幾分,。
“荀姨,你還不打算告訴我我的身世嗎,?!彼檬峙敛粮墒?,面無表情,并未去看荀芷,。
荀芷心里一慌,,盆沒拿住,“咣”地一聲跌在地上,,她慌忙彎腰拾起鐵盆,。
“仇人都?xì)⒌郊伊耍阍匐[瞞,,下次血流成河的便是我了,。”雒辭冷笑,。
荀芷猛地跪在地上,伏地顫抖:“小姐不是說遵夫人遺愿......”
又來這套,!雒辭早已不吃,,她干脆閉上眼,不看荀芷的苦肉計,,她已經(jīng)沒有從前那般心軟了,。
“你以為你和柳枝什么都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雒辭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她拿起她擦手的手帕仔仔細(xì)細(xì)地將劍刃擦一遍,“不知你可否認(rèn)識一人,?!?p> 未等荀芷回答,她便道:“這人姓溫,,江瀾人氏,,叫溫珞辭?!?p> 荀芷猛然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她睜眼看到荀芷如此震驚的臉色,,倒是如她想的一樣,。
“你們不告訴我,我難道不會查嗎,?”她笑道,,“溫珞簡來找我,說是要找梅花胎記的妹妹,,事后我仔細(xì)想了一下,,他神情十分認(rèn)真,,我怎能不起疑心。我暗中打探,,原來先皇后薨逝的那天正出生了一名女嬰,,隨后便不知去向,舉國上下不再提起,。而且,,你說巧不巧,先皇后薨逝的那天正好是我的出生日,?!?p> 雒辭,不,,現(xiàn)在應(yīng)是溫珞辭,,伸手將荀芷扶起來,可是荀芷卻不敢再看溫珞辭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極了云顏,她看到那雙眼睛,,就像看到了先皇后,。荀芷覺得自己沒有完成云顏的囑托,甚是慚愧,,她無顏面對她,。
“你已經(jīng)盡力了,但是你們不能永遠(yuǎn)幫我做決定,,那惡人殺我娘親,,更讓我?guī)煾笐K死?!睖冂筠o狠狠地將手握成拳頭,,力道之大,指甲都陷進(jìn)皮肉里,,“我定不會讓她奸計得逞,,月圓之夜我定要將殺害我?guī)煾傅娜说念^顱取下,祭奠我?guī)煾??!?p> “這是皇上的事,小姐不必參與,,皇上自會謀劃,。”
“就他?他周圍又沒有什么勢力,,除了一群監(jiān)視他的,,他有心無力。我若再什么都不管不顧,,等到蘇玉闌覺得他的存在是個多余,,殺了他,我在這世上還有什么親人,?!睖冂筠o有些煩躁,只覺跟荀芷講不明白,。
此時柳枝來了,,溫珞辭叫住她:“柳姨,你幫我去查查那個叫容瑯的人,,他的底細(xì)以及我能不能信他,,他是敵是友?!?p> “是,。”柳枝看了看荀芷的臉色,,又看見溫珞辭此時十分鎮(zhèn)定,大概明白了剛才在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她并不驚訝,,她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紙畢竟包不住火,,況且以主上的聰明才智,,比前閣主有過之而不及。
“另外,,”柳枝補(bǔ)充,,“先生遺體我已派人安頓好,是上乘的墓,?!?p> 溫珞辭點點頭:“好?!?p> “一等,,”柳枝本想告辭,卻被叫住,,是溫珞辭忽然想起一事,,“你去找一份皇宮的地圖,和能避開蘇玉闌的路線,?!?p> “主上是想......”柳枝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在下明白,,立馬去辦,。”
良姜家的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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