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峽谷盡頭，擺在梁晨面前的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洞窟,。

　　她取下洞口的火把,，火光如同地下的太陽，浮現(xiàn)于深邃,。

　　她不確定前往地上的路是否是這兒,，洞穴的后面是什么，是另一座古城,？更深的地下,？

　　假如出去之后呢？地上是鐵林,，是普普通通的森林還是文明世界,？

　　她苦惱于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她被帶到了什么地方,。

　　她覺得，我真該好好問問那神秘的女人——聯(lián)想起她,，不知道為何,，梁晨覺得心里竟有一種平靜舒坦的感覺。

　　她就像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盡管她的儺面有些瘆人,，但是她卻絲毫不令人覺得害怕。

　　神圣,、空靈,。

　　梁晨壯起膽子，步入洞穴,。

　　洞穴的入口處掛著許多風鈴,，而洞穴里沒有風，這些風鈴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多余,。

　　她經(jīng)過的時候,，輕輕一掀，這些銅鈴才叮叮當當?shù)仨懫饋?，好像一群孩子在洞穴里嬉笑?p>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這里和其他地下鐵林不一樣。

　　雖然同樣蠻荒,、古老,，但這里多了一層神秘，而且與荒廢的“死”不同,。

　　她隱隱覺得,，這里充滿著一種怪異的矛盾,，這里死氣沉沉，卻好像又活著,。

　　只不過,，那種感覺仿佛沉睡，稍不留神,，某種東西就會蘇醒,。

　　梁晨……梁晨……

　　“誰在那兒？”她又一次聽到了奇怪的低語,，這次變得更為清晰,。

　　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它并不陌生,，似乎從洞穴深處傳來,，但是又像來自于腦海和記憶。

　　那聲音也在不停變換著,，她竟然聽到了父親和母親的聲音,，聽到了肖九的聲音，聽到了大叔的聲音,，甚至高德和林哲的聲音……

　　梁晨開始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可是她又感覺自己的神智無比清醒。

　　火光覆蓋的洞壁上,，白色的花紋交織成無數(shù)奇怪的圖像,，似乎是出自先民的手筆：

　　它們旋轉(zhuǎn)上升，幾個歪歪扭扭的小人站在大地上,，他們頭頂?shù)奶炜债嫕M了大大小小的,，像是“米”字型的東西。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那夜空中最大的天體竟然是一只眼睛,。

　　小人有的跪拜在眼睛之下，有的手舞足蹈,。

　　一名薩滿打扮的長者站在小人的面前,，指著天空的眼睛，如同在嘲笑著什么,，小人的腦袋畫上了夸張的嘴巴,。

　　有的人在天上飛，想要到眼睛那里去,。

　　慘白的紋路在之后的道路之中產(chǎn)生了變化,，變得光怪陸離。

　　花紋愈發(fā)繁雜,，眼睛不見了,，天空中出現(xiàn)了倒立的山川河流，大地上的小人四散奔逃,。

　　像是房屋或者尖塔的巨型建筑似乎被某種力量壓倒,，開始彎曲變形。

　　“我想看一看,，這真實的世界,。”

　　梁晨耳畔驀然響起一個聲音,，她更加感覺熟悉了,，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我們曾經(jīng)輾轉(zhuǎn)于地上地下,，我們曾經(jīng)陷入無盡輪回,。”

　　是誰,？

　　她感到頭暈?zāi)垦?，說話的人變了，聲音從身后傳來,，又忽而從頭頂傳來,。

　　墻壁上的建筑灰飛煙滅，小人被撕成碎片,，圓形的腦袋和細長的枝干四分五裂,。

　　幸存的小人跪下乞憐，有的人躲藏于地下,，瑟瑟發(fā)抖,。

　　“我們總是在犯同樣的錯誤，相似的事情仍會重復(fù)發(fā)生,?！?p>　　梁晨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

　　是誰,？

　　到底是誰,？

　　“我們想要征服宇宙……卻無法打破祂的法則?！?p>　　她覺得自己被偷窺,。

　　梁晨伸出火把揮舞，烈焰短暫分割黑暗,，火星被混沌攪碎了,。

　　她怔怔地望著深淵，好像無窮無盡,，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忽然,，地上漫過漆黑的潮水，冰冷透徹心扉,，梁晨感覺自己正行走于高原寒溪,。

　　空穴也來風了。

　　刺骨寒風從深淵里席卷而來,，火光變得忽明忽暗,。

　　她感覺光暗交替之間，墻上的壁畫變了,，變成了高山流水,，天空變成了倒立的高樓大廈，眼睛在地上,，陸地在天上,。

　　風鈴叮叮當當?shù)仨憽?p>　　“我們?nèi)狈Χ聪さ难郏k卻能知曉我們的一舉一動,?！?p>　　潮水越漲越高，梁晨感覺快淹上了她的咽喉,，她終于感到了恐懼,，想要回頭。

　　然而回首之時,，洞穴已不是洞穴,，四周變得寬敞，兩岸浮現(xiàn)出房屋和堡壘的剪影,，燈光如同螢火,，而洞穴變成了幽暗的冥河。

　　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一頭如同魔山般巨大的魚摩羅正漂浮于地下暗河之上,。

　　它周身覆蓋鋼鐵一般的鱗片，雙鰭如同鋼刀,，身體宛如水中央的城堡,。

　　它張開可怕的巨口，而它的咽喉中垂吊著一顆發(fā)光的球,，將河水變成昏黃的顏色,。

　　它是風暴，將建筑粉身碎骨,；它是災(zāi)厄,，整個世界都仿佛搖擺不定。

　　梁晨拼命地游,，拼命地想逃走,。

　　然而陰影籠罩整個黃泉,，她抬起頭，牙齒已然覆蓋于頭頂,。

　　慢慢合攏,，黑暗降臨得很慢，日落時,，黑夜的戰(zhàn)車也姍姍來遲，但是,，夜晚總會降臨,。

　　“我們無法跳脫法則?！蹦鞘煜さ穆曇粽f道,，“但我們，卻可以利用法則,?！?p>　　#

　　梁晨微微翕動沉重的眼皮。

　　睜開眼,，她蘇醒過來,，頭頂?shù)奶炜掌岷诙幊粒：只璋?，不自然的昏暗?p>　　剛剛所發(fā)生的,，都是噩夢嗎？

　　梁晨手腳冰冷,，她凝視天空,，無數(shù)倒立的尖錐仿佛下一刻便會刺破她的眼球。

　　待雙眼適應(yīng)幽暗,，她最終發(fā)覺,，她處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間之內(nèi)。

　　梁晨有些艱難地爬起來,，指尖摩挲著冰冷而粗糙的地面,。

　　手指之下規(guī)則有序的凹陷，她低頭看去,，身下的地面上刻著許多符號,。

　　這個情景她感到似曾相識。

　　梁晨忽然有些頭皮發(fā)麻,，她有一種預(yù)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沿著符號走去。

　　不一會兒,，她走到了盡頭,，鞋尖踢下一塊邊緣的石塊,，它墜入螢火的黑海，腳下是零星的火,，陰沉的城,。

　　一頭散發(fā)微光的洞穴夜鶯悄然飛過她的肩頭。

　　她從未如此恐懼過,，心臟怦怦直跳,。

　　她回到了原地?；氐搅酥靶褋淼钠脚_,。

　　黑暗悄然降臨，卻又無比溫暖,。

　　“你在想些什么,？”女人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

　　“復(fù)仇……我要回到地面上,?！绷撼拷^望地跪在平臺邊緣，“我不能留在這兒,?！?p>　　溫柔的手掌逐漸合上了她的眼睛。

　　她覺得不再寒冷了,，心境變得平靜如水,。

　　“向誰復(fù)仇？”女人問,。

　　“黃簫,、高德、吳菊,、林哲……張文煥,。”梁晨靜靜回答,。

　　女人放開了手,。

　　梁晨重又睜開了眼，她仍身處幽暗的地下,，卻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要看得明白。

　　于是,，她不再害怕,，緩緩站起身，戴著黑山羊面具的女人緊緊擁抱著她。

　　只見,，布滿裂痕的手臂穿過她的腋下,，就像流水般輕柔，刮擦過肌膚,。

　　她的手中拿著一副月神的面具——它面目猙獰,，毛發(fā)披散，宛如活物,。

　　“戴上它,。”女人說著,。

　　面具的陰面,，銳利的尖錐從面具的“眼睛”那兒延伸。

　　在冥冥中劃過微弱寒光,，指向梁晨那雙如同黑曜石般，閃耀著光澤的眼眸,。

　　女人悄然一笑,，那聲音充滿著致命的魔力：

　　“你將洞悉這黑暗的世界?！?p>　　下一刻,，梁晨毫不猶豫戴上儺面，尖錐刺穿了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