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這是怎么回事?”
原本夜煬以為姜小豆是在誑自己出門喝酒,,還想著回到女媧廟要如何收拾那滿地殘尸,,誰料回到女媧廟后,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廟中的尸體竟然消失不見,,不但如此,就連樹下的血漬也被清理的干干凈凈,,絲毫看不出這里曾發(fā)生過一場殘忍的大戰(zhàn),。
面對夜煬的驚訝姜小豆倒是一臉平靜,好似對這種事情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這些都是你的人做的,?”
姜小豆輕輕一點頭,,抬腳走進了院中,夜煬勾唇一笑,,笑容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得意“本座親自挑的人還真是不簡單,!”
他走進院中,發(fā)現(xiàn)那些被浸染了血漬的土地被人悉數(shù)挖去,,然后填上了干凈的新土,,新土還被人特意壓平,看起來跟以前沒什么兩樣,。
夜煬蹲下身來,,從土中揪下一根青草,那草青嫩柔軟,,生機勃勃,,沒有一點冬日殘草的感覺。
墻角傳來生硬的腳步聲,,姜小豆尋聲看去,,只見那個由水化形,派去買飯食的“姜小豆”已經(jīng)回來了,,“她”看見真人回來高興的不得了,,把買來的酒肉遞給姜小豆后一路小跑到井邊,縱身一跳,,跳進了井中,。
“她”買回來的酒肉還依舊溫?zé)幔皇墙《顾麄儎倓偝鋈コ燥柡茸懔?,現(xiàn)下也不餓,,便把酒肉放置一旁,等餓了再吃,。
“姜小豆,!”
她聞聲回眸只見夜煬晃著一根青草慢慢走向自己,她瞬間明白過來,,解釋道“只需再等一夜,,這草便會適應(yīng)四時運轉(zhuǎn),慢慢變成冬日該有的樣子,?!?p> “你這個人偷奸耍滑,,不務(wù)正業(yè),手底下卻個個都是高手,?!?p> 夜煬凝眸看著手里那株嫩草,慢悠悠道“本座隱約記得,好像多年之前,,曾出現(xiàn)過一個叫千屈的人,,聽說他毫無靈力,不懂修行,,原本應(yīng)是普通人才對,,但聽聞他用手觸地可生花草百株,若是席地而睡,,一夜光景可造千里綠蔭,。”
“六族都覺得他是難得一見的奇才,,都想拉他入族,,當(dāng)年青丘長老為了他還特意召開密談,也想邀他來青丘,,只是千屈家族是迷,,來歷不清,青丘費時費力查了許久,,只查到他是從海外來的,,至于別的就再也沒了?!?p> “聽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突然就消失了,消失到現(xiàn)在從未有人找到過他,,本族還記得,,他好似有一招令天下人忌憚的本領(lǐng)叫.......叫........”
“春回大地?!?p> “對,!叫春回大”
夜煬猛然反應(yīng)回來,他抬眸看了過去,,只見姜小豆正懶洋洋的躺在樹下曬太陽,,明亮暖陽落在她的臉上,閉著眼睛的她微微抿著嘴,,唇畔隱隱透出一絲無法揣測的冷意,。
夜煬躺到她的身邊,學(xué)她翹著腿,,輕聲問道“那千屈到底是誰呀,?”
姜小豆被太陽曬得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猜..............”
“你老相好,?”
“滾,!”
姜小豆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不樂意再搭理他。
但夜煬可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姜小豆背過身去他就伸手拉她躺回來,,背過身去就拉回來.........兩人暗中較勁,最后姜小豆只好認輸,。
“千屈是我未來的徒媳,。”
“你有徒弟,?,!”
夜煬瞬間坐起身來,滿臉不可置信,。
若是說認識千屈,,夜煬雖是吃驚但還不至于震驚,但徒弟可就不同了,,那震驚的程度好比一道旱天雷劈下,,而且是正好劈在他的腦門上。
夜煬看了看姜小豆,,砸了咂嘴,,滿臉皆是嫌棄“就你這樣的去拜師恐怕都沒人收,還舔著臉做人家?guī)煾改?!再好的苗子都能毀你手里,!?p> 說罷還一臉沉重的搖了搖頭,嘆氣道“潑皮收徒弟,,毀天能滅地,!”
殺氣騰騰的目光威逼而來,夜煬瞬間收了聲,,很是溫順的躺了回去,。
姜小豆接著說道“其實那千屈原本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她剛?cè)雺m世時熱心好事,,見不得荒野蠻地,,凡是路過都會將其變得草木蒼翠,郁郁蔥蔥,,不但如此,,但凡經(jīng)過她碰觸,果樹便會立刻結(jié)出紅彤彤的果子,,青嫩的五谷也可提前豐收,。”
夜煬輕笑道“若是她肯幫忙,,人族的糧食便可不受四時控制,?!?p> “的確如此,她無意之舉被人族一戶人家發(fā)現(xiàn),,那戶人家乞求她幫忙,她剛?cè)雺m世單純懵懂,,別人一求她就應(yīng)了下來,,整整一個月讓那片土地產(chǎn)了一年的糧食,同村的人發(fā)現(xiàn)異常,,知道她的秘密后也央求她幫忙,。”
“當(dāng)時的她已經(jīng)對此事感到厭倦疲憊,,便開口拒絕,,那村里的人怒了,強行把她關(guān)了起來,,還用了最沉重的鐵鏈鎖著她,,白日人們不敢讓她出來,到了晚上,,人們用鐵鏈將她拉去田地,,逼迫她去觸碰剛種下的五谷,她沒有靈力,,也不會修煉,,就連最基本的撬鎖逃生的本領(lǐng)也沒有,想逃沒法逃,,想死卻又死不了,。”
流云遮住了陽光,,天地瞬間變得昏暗,,姜小豆睜開眼睛,眸中一片寒意,。
“一年之后,,我和徒弟祝余路過那個村莊,他發(fā)現(xiàn)那個村莊谷倉如山,,果樹成林,,但人人悠閑,未見一人勞動耕田,,整個村子連把像樣的鋤頭都找不出來,。”
“我徒弟心中起疑不肯走,,我便與他一同躲在村里沒有離開,。月起之時,,我們看到人們走進牲口棚,從里面拉出一條銹跡斑斕的鐵鏈,,鐵鏈那頭似乎拴著什么,,我原本以為這村里藏了靈獸,仔細一看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當(dāng)時的千屈已經(jīng)不會正常走路,,像牲畜一樣四腳觸地,被人打罵了也不會反抗,,蜷縮著身子躲在墻角,,連一聲慘叫都不敢發(fā)出?!?p> 夜煬瞇了瞇眼睛,,眉間滿是沉重,只聽身旁幽幽一嘆,,聲音再次傳來“我徒弟祝余自認卑賤,,性子軟弱,別說在人前說話了,,就是熙攘的街道他也從不敢走,,這么多年連聲師父也不曾叫我。但,,那天晚上,,他變了,就像是發(fā)了瘋的野獸,,一雙眼睛通紅似血,,只憑著一截斷木就屠了整個村子?!?p> “千屈雖被救下,,但已經(jīng)不成人形了,她不會像人一樣站著走路,,不會說人話,,總是低著頭,若是誰多看她兩眼,,她便會惶惶不安,,難以平復(fù)?!?p> “若是她困了,,會蜷縮在墻角或是牲口棚中睡覺,餓時若在飯點還好,若不是飯點她也不敢說,,只能從地上找些蟲子吃,,當(dāng)時的她就跟沒有靈智的牲畜一般。祝余一直將她帶著身邊,,教了許久才把她變回正常人的模樣,,只是,自那以后她便冷了性子,,厭了這與生而來的能力,,祝余是膽怯世人,而她卻是痛恨,。”
“她自戕多次,,卻總是無法解脫,,直到有次她無意發(fā)現(xiàn),只要使一方土地變成綠蔭,,她就會虛弱一分,。”
夜煬好似明白過來,,支吾道“那春回大地是.......”
姜小豆閉上眼睛,,沉聲道“她無法忍受自己活在人間,從祝余身邊偷偷跑了,,找到一座荒山,,在山頂上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鮮血落地化作綠林,,不過一天,,以那座荒山為中心萬里之外皆是一片郁蔥?!?p> “六族羨慕的春回大地,,只不過是她對人世的厭棄,寧愿一死也不想再活下去的證明,?!?p> “那她后來...........”
“祝余察覺不對,在山頂?shù)牟輩怖镎业搅怂?,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不但救活了她,還打消了她尋死的念頭,,這些年來雖然性子沒變,,但話變得多了些,跟以前相比算是好了很多,!”
能將一個單純的姑娘逼得厭棄人世,,當(dāng)年遭遇的得是怎樣的刻骨不堪,!
“你說千屈是你的徒媳,她可是嫁給了你的徒弟祝余,?”
“嫁,?”
姜小豆嘆了一聲,沒好氣道“我見他時時呵護千屈,,而千屈也事事依賴他,,想著兩個人若是能長久在一處,也是一樁好事,。我與祝余說了,,結(jié)果他只說不行,我問原由,,他一字也說不出,,再逼的狠了,就跪在地上不起來,?!?p> “雖然我未曾與千屈說過此事,但多少也暗示過,,從頭到尾,,她沒有透出過一絲拒絕,我看的出來千屈她明白我的意思,,她既是應(yīng)了,,只需祝余再給句明話就行了,結(jié)果我好說歹說,,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就差動手了,,他就死撐著不依,。”
“因為這事我冷著不愿見他,,他跪在我門外好幾天,,張口閉口就是求我消氣,我知他性子,,也是不愿再逼他,,反正他們兩個天天在一處,跟人家成了親的沒什么兩樣,,就是與千屈來說有些不公,,人家清清白白一個女孩子,沒名沒分守在他身邊,做著丫鬟的活,,操著夫人的心,。”
夜煬笑道“你好像很喜歡千屈,?”
姜小豆?jié)M是得意的看了看夜煬,,轉(zhuǎn)眸看向空中流云“那姑娘本就生的討人喜歡,只是不愛說話而已,,再說了,,她可是我親選的徒媳,我若是不喜歡怎會選她,!”
“那她呢,?也很喜歡你這個師父嗎?”
“她待我很恭敬,,應(yīng)當(dāng)是喜歡,。”
一聽這話夜煬便失落起來,,長嘆道“真是各有各的命,你也是本座親選的新娘,,不喜歡本座就罷,!怎么半分恭敬也沒有!”
一記冷眼射了過來,,夜煬瞬間止了聲音,。
姜小豆輕輕一哼,枕著胳膊躺在陽光下,,懶洋洋道“也就是我大徒弟臉皮薄怕生,,不想找你麻煩,若是我那小徒弟知道你平日這樣欺負我,,定會扛著棍子來給你下戰(zhàn)帖,!”
“你有兩個徒弟?”
“是??!”
“你小徒弟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性子活潑的有些過了頭了,,若是你倆在一處,肯定很熱鬧...............................”
姜小豆喋喋不休的說著,,夜煬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暖暖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暖了兩個人的心,也帶來了昏昏睡意,。
姜小豆打了個哈欠微微一轉(zhuǎn)眸只見夜煬已然熟睡,,她微微轉(zhuǎn)過身面對夜煬,伸手在他鼻尖輕輕一點,,喃喃道“我有預(yù)感,,總覺得你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落仙鎮(zhèn)異象的原由,但你為什么從未問過我呢,?”
“本座問了,,你會說實話嗎?”
氣息驟然一頓,,夜煬慢慢睜開眼睛,,狐貍眼中滿是清醒,原他不是熟睡,。
姜小豆臉上一紅,,嗔道“你裝睡誑我!”
“少來,!本座只是閉目養(yǎng)神罷了,!再說了,你在跟我講家事,,我怎么會睡著呢,!”
“家事?祝余他們是我徒弟,,可與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夜煬勾唇笑道“以前沒關(guān)系,以后可就不同了,,我可是他們的師公,,他們的事自然就是家事?!?p> “你,!”
“好了好了,你說也說了,,我倒是想問問你,,阿桑是怎么回事,還有突然消失不見的肥肥,,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么,?”
姜小豆躺了回去,嘆息頓了又頓,,輕聲道“肥肥是被我趕走的,,阿桑也是,,只不過在趕他走之前,我還....我還砍了他一只胳膊,?!?p> “真的!”
姜小豆看了看他那臉上藏都藏不住的歡喜,,眼睛一瞪,,怒道“你好像格外高興?阿桑與我們同在屋檐下這么久,,幾經(jīng)生死,,你難道沒有一點憐惜之情嗎!”
夜煬收了笑意,,故作傷感道“憐惜憐惜.............”
“肥肥我不知道去了哪里,,它雖然靈力不強,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至于阿?!?p> 姜小豆嘆道“聽說他去了北方,而且似乎來頭不小,?!?p> “是嗎!”
夜煬勾起唇角翹著腿,,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姜小豆瞇了瞇眼睛,伸手狠狠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你好像歡喜的過了頭吧,!”
“嘶!”
夜煬吃痛一聲,,揉了揉發(fā)痛的胳膊,,狡辯道“本座這分明是擔(dān)心,肥肥與你感情深厚,,倒不會走遠,,指不定藏在哪里修煉也說不準!只是阿桑,,從本座見他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早晚都會離你而去,所以早早的就提醒過你,!”
姜小豆納悶道“你何時提醒過我,?”
“剛遇見葉上秋那會兒,怎么你忘了,!”
“葉上秋................”
“小東西,,你身邊的這塊木頭可不一般,!你要當(dāng)心..............”
“當(dāng)心什么?”
“當(dāng)心他這個木頭可千萬別是個實心的,?!?p> “那個時候你說要我當(dāng)心,你當(dāng)時看出了什么,?”
夜煬勾唇一笑,,慢悠悠道“阿桑這個人善良,干凈,,但也太善良,,也太干凈了些,你跟他壓根就不是一路人,?!?p> “什么意思?”
面對姜小豆的疑問,,夜煬心中燃起了無名之火,,沒好氣的對她說道“意思就是人家那溫文爾雅的公子哥跟你這潑皮根本處不到一塊去!”
夜煬冷哼一聲,,頓了頓,,拉著長音說道“除非有人告訴他什么是愛恨離別,而他又學(xué)會了人間這復(fù)雜的感情,。不然,,這一輩子他也就只是個知道對錯的實心木頭,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所看到的一切,?!?p> “你好像很了解他?”
“本座不是了解他,,而是了解這個塵世,。”
姜小豆輕聲一哼不再說話,,厚厚的云翳從天邊飄來,,將那輪暖陽遮的嚴嚴實實,大地瞬間變得昏暗陰冷,,正當(dāng)她覺得有些不對時,,空中突然起了大風(fēng)。
姜小豆坐起身來,,抬眸看向陰霾的天空,,眉間微微一緊。
今天一天已經(jīng)起了兩次大風(fēng),,落仙鎮(zhèn)的異象似乎越來越頻繁多變了,。
“天劫可是要來了,,你到底有何打算?”
紅裳微動,,一道結(jié)界憑空出現(xiàn),,將整個女媧廟護在其中,縱使空中風(fēng)沙走石,,雷虐風(fēng)號,,絲毫影響不了結(jié)界中一木一草。
姜小豆轉(zhuǎn)眸看向夜煬,,只見他依舊愜意的躺在那里,,懶洋洋道“今兒青丘長老親自來找我,與我說他探得密報,,說是神族已經(jīng)察覺有人在落仙鎮(zhèn)中施展逆天禁術(shù),,他們派了一位大將處理,跟隨的兵將已然出了天都,,最慢不過七八天,,最快也就兩三天必會抵達落仙鎮(zhèn)?!?p> “是嗎..........”
姜小豆一臉無謂,,輕聲道“原本是有打算的,只是現(xiàn)在.....唉實話告訴你,,我保不了青丘,。”
夜煬怔了怔,,只聽她又道“從起了逆天這個念頭開始,,我便猜到了當(dāng)下的情景,最壞的結(jié)果我也料想了許多,,但無論是生是死,,我都沒有想過會把不相干的人拉進來,尤其是你,!”
“這種場景我不知夢見了多少回,當(dāng)時我就想,,就算有一天它真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也不會因此驚慌??僧?dāng)它真的出現(xiàn)了,,我卻沒有想象中那樣不在意?!?p> “我承認我是慌了,,但不是為了我自己慌,,而是我的夢里從來就只有我一人,就算是死在夢里也只是我一人,!我的死既是贖罪,,也是解脫,自是沒什么好怕的,!只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出現(xiàn),更沒有想過你會如此固執(zhí),?!?p> 姜小豆輕抬手腕,只見她手腕上有一根鮮紅的麻花繩,,繩子中央系著一顆細長的獸牙,。
那獸牙是夜煬當(dāng)初送她的,誆騙她說是族中至寶,,硬要她帶在身邊,,其實,那只是他兒時換下的第一顆乳牙,。
青丘的男狐都會留下自己換下的乳牙,,待遇見喜歡的女子便把那乳牙作為定情小禮送與女子,而女狐則是留下自己換下的第一縷狐毛,,將狐毛放在香囊中或是做成小墜送與自己喜歡的男子,。
姜小豆把那鮮紅的手繩慢慢取下,放回了他的手中,,對他輕聲道:
“夜煬,,你與我不同,你是王,,你是青丘之主,,你不顧生死,但不能不為青丘著想,。天雷殘酷,,神族冷漠,他們不會因為你留在我身邊而放棄天罰,,倒是很有可能順勢威逼青丘俯首做臣,,你會害的青丘永世不得安寧?!?p> 夜煬眉間一緊正欲說什么,,只聽姜小豆率先說道“我曾經(jīng)犯下一個大錯,那個錯害的我孤苦半生,,有時我就想,,要是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死掉也挺好的,,但我答應(yīng)了一個人,不能自戕,,必須要拼了命的活下去,。是!我活的很好,,吃穿不缺,,但這種日子太痛了,我快要被逼瘋了,?!?p> “我之所以拼了命的去搜集逆天之術(shù),不單單只是因為內(nèi)疚想要彌補,,更重要的,,是我再也無法忍受孤獨一人,塵世真的很大,,大到哪怕你走遍世間每一寸土地,,最終都是茫然無助,除了自己,,身邊再無一人,。”
淚水從她臉暇緩緩流下,,她強笑著看向夜煬,,哽咽道“夜煬,你心悅我,,我歡喜,。但,我不能因一時的歡喜害你成為青丘的罪人,。罪人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這份苦我最懂,我不能讓你執(zhí)迷不悟,,變成我這樣的不堪,。”
“如今的我已是無路可走,,而你只要一轉(zhuǎn)身,,便可保住性命,保住青丘,!”
一道殷紅的雷霆從天而降,,狠狠的劈在了那道結(jié)界上,,只見結(jié)界上隱隱閃現(xiàn)一道龜裂細紋,,雖是只有一瞬,,但她看的真切。
“本座只說一句”
夜煬站起身來,,如血的紅裳無風(fēng)自起,,翻飛之際隱隱透出一絲令人不敢小覷的霸氣。
“青丘太不太平從來就不與神族有關(guān),,就算神族管得了天下也沒資格插手青丘,。”
“夜煬,,你醒醒吧,!當(dāng)年開天大帝身逝混沌,神族在群龍無首,,無兵可用之時仍是戰(zhàn)勝了六族,,更何況如今,神族根基深厚,,兵強馬壯,,他若想動青丘,誰能攔得住,,青丘合族遇難之際,,你是要自戕請罪,還是去請那避了世的地皇母神,!”
“開族鐵規(guī)沒了,,靠山也不在了,除了你體內(nèi)那顆能烤肉的石頭外,,青丘可還有什么能依仗的,?有嗎!”
“青丘有本座,!”
這一句話字字沉重有力,,猛然爆發(fā)的王者氣勢壓的姜小豆再也說不出話來。
夜煬慢慢蹲下身來,,他把那條系著狐牙的手繩重新系在姜小豆手上,,輕聲道“本座只當(dāng)你是個好惹事,不怕死的人物,,不想你竟不是怕死,,而是不敢死,你呀為所有的人都操碎了心,,為他們都備好了后路,,怎么就唯獨忘了你自己,忘了本座呢!”
“你以為你讓本座逃生,,是為本座著想,,本座若是真的賭氣走了,這一輩子怕是再無生路了,?!?p> “夜煬.............”
狐貍眼微微一抬,他勾唇一笑,,為她擦去臉暇的淚痕,,眸中閃爍著絲絲溫柔“縱使天罰來臨,你也不會無路可走的,,你的后路就是我,,而本座的生路便是你?!?p> 姜小豆半垂著眼,,輕聲道“你會后悔的?!?p> “是嗎,?”
夜煬笑道“不如我們賭一賭,看看本座會不會后悔,,本座若是贏了,,你要陪在本座一輩子,本座要是輸了”
“你輸了又當(dāng)怎樣,?”
狐貍眼微微一瞇,,眸中滿是狡猾“本座若是輸了,那就陪你一輩子好了,!”
“滾,!”
這狡猾的狐貍,滿肚子除了餿主意就沒別的了,!
“小豆,!”
“嗯?”
“神族已經(jīng)派了人,,天罰將至,,待在落仙鎮(zhèn)根本就不安全,不如你陪我回青丘吧,!待在那里,,他們不敢太放肆?!?p> “不成,。”
姜小豆搖了搖頭,為難道“我身邊有個”
“砰,!”
話未說完只聽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兩人尋聲看去只見有人正站在結(jié)界外,那人好似瘋了一樣,,舉著拳頭拼命捶打在結(jié)界上。
姜小豆凝眸一看,,待看清那人時,,突然驚呼一聲“快打開結(jié)界!那是我徒弟,!”
夜煬慌忙把結(jié)界打開,,只見那人化作一道黑影竄了進來,不等看清只聽咚的一聲,,那人猛地跪在地上,。
“祝余?”
“恩主,,大事不好,,有人化形潛入長右山,還意圖闖進密室,,那人靈力高強,,長右與其對打受了重傷,為了不讓他攻密室,,他引了那人離開山中,,現(xiàn)在山里只有白術(shù)和寄奴還有一洞小妖看守,若是長右失敗,,山中定然失守,!”
“什么!”
姜小豆晃了神,,瘋了一樣向外跑去,,夜煬不放心她,緊跟在后,,路過仍跪在地上的祝余時,,伸手將他拉起。
“這會子還跪著做什么,!”
心事重重的夜煬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拉起祝余時,祝余那滿臉復(fù)雜的神情,,也沒有發(fā)現(xiàn)祝余看向他的眼神從冷漠瞬間轉(zhuǎn)變成尊敬,。
半路上,夜煬趁機開口問她“若那亂闖的賊子是神族的人,你要怎么處理,?”
姜小豆眉間一擰,,脫口便道“左右不能放了,一定要斬草除根,!”
“那....那位你費盡心思,,不惜逆天救活的人呢?你是要帶他離開,,還是繼續(xù)藏在山中,?”
姜小豆猛然一怔,不過一瞬便明白過來,,她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們青丘的暗哨還真是厲害!”
“跟青丘沒關(guān)系,,是你自己太笨了,!”
姜小豆白了他一眼,續(xù)兒說道“他剛剛復(fù)活,,血靈和精魄還未完全適應(yīng)肉身,,無法長途跋涉去遠的地方,而且神族的暗哨四處都是,,一旦他出了長右山,,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p> “雖然很危險,,但目前只能這樣.......”
“帶他回女媧廟吧!”
“什么,?”
姜小豆一臉疑惑的看著夜煬,,只聽他接著說道“想藏一棵樹就得藏在樹林里,想藏一個人,,就藏人群中,,這是最好的辦法!”
落仙鎮(zhèn)離長右山并不遠,,若真是帶去那里的確可以躲上一躲,,只是..........
“不行!他身上有死氣,,藏在活人里太明顯了,!”
“不會,前天晚上,,城東有人悄悄開了門閘放了一個外鄉(xiāng)人進鎮(zhèn),,本座看的出來,,那個外鄉(xiāng)人是染了疫毒的,最遲不過今晚,,大疫必然會蔓延整個落仙鎮(zhèn),,明早之前鎮(zhèn)中定然會有因時疫而死的人,依著人族的規(guī)矩,,他們會活活燒死那些染了時疫的尸體,,若是重病的活人他們也會一同焚燒,到那時鎮(zhèn)中定然尸橫遍野,,死氣沖天,。”
夜煬轉(zhuǎn)眸看向她,,狐貍眼中精光閃爍“死人堆里藏一個死人,就算是知道他在這,,一時也找不出來,!”
夜煬一番話讓她心中大震,她直勾勾的看著夜煬,,半天說不上話來,,夜煬錯過她那充滿探究的目光,低聲道“是帶回女媧廟還是繼續(xù)藏在山里都隨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是,。”
姜小豆沉默不語,,他也不在說話,,轉(zhuǎn)眼三人已到長右山上空,長右山好似遭了大難似得,,入目皆是一片狼藉,,三人來到洞府前,突然遭到一陣箭雨,。
祝余上前一步震開那迎面而來的箭雨,,洞中小妖認出祝余迅速收起了弓箭,讓了一條路來,,姜小豆走進洞中,,見四周都是小妖,白術(shù)寄奴無一人在,,她心中驟然一緊,,來不得細問,抬腳便往洞里跑去,。
夜煬和祝余緊跟其后,,只見洞府深處有很多暗道,,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好似蜂窩一樣,。
“有人打開了曲水陣,這陣陰毒的很,,一步錯便再無退路可言,,你們一定要緊跟著我!”
話畢只見她猛然一揮袖,,袖中突然沖出數(shù)道水柱,,水柱變幻成條條水蛇,數(shù)不清的水蛇好似接收到什么命令一樣,,頭也不抬,,一股腦全游進迷陣似的暗道中。
不過片刻,,姜小豆突然睜開眼來,,抬腳走進了一條暗道中,夜煬和祝余不敢耽擱,,緊緊跟在她身后,,那暗道七轉(zhuǎn)八轉(zhuǎn),上下顛倒,,稍不留神便會出錯,。
“恩主!”
曲水陣的盡頭站著一個綠衣女子,,那女子持劍在手見陣中有人,,本想出手攻擊,但當(dāng)看見姜小豆時,,立刻收起了利劍,,恭敬跪迎。
而姜小豆看見她守在這里時,,心中緊繃的弦驟然一松,,終于放下心來。
寄奴還在,,這邊說明那個私闖長右山的人并沒有接近密室,。
“這曲水陣是你打開的?”
“不,!是長右,,他見自己不敵那賊子,怕密室失守,,情急之下打開了曲水陣,,他交代過,,您不來不收陣?!?p> “長右........”
姜小豆頓了頓,,話音一轉(zhuǎn)道“白術(shù)在何處?”
“正陪著公子說笑,?!?p> “說笑?”
“是,!這幾日他常來陪公子,,雖不知兩人說些什么,但每當(dāng)他來,,公子便很開心,。”
姜小豆?jié)M臉疑惑的點了點頭,,走向內(nèi)室之時不忘囑咐她“你在此好好收著,,不許人進來,就是長右來了,,也讓他守在門外,,他若是有什么緊要的事,,你便替他進來悄悄與我說就是,。”
“是,!”
夜煬和祝余正欲跟她一同進密室,,只見姜小豆腳下一頓,突然轉(zhuǎn)眸看向他們“你倆繃著個臉做什么,!要開心,,要笑!不要把山中瑣事帶進來,!”
祝余老實照做,,只不過他過于清瘦,故作開心只會讓人看著別扭,,夜煬拿胳膊捅了捅他,,悄聲道“你這太假了,還是自然些好,!”
祝余立刻收起假笑,,夜煬滿意的點了點頭跟著姜小豆走進密室去。
密室中小橋流水依舊,,竹林鳥鳴幽幽,,十分舒適愜意,,長右山上的血腥和狼藉與此地成了反比。
三人向竹林深處走去,,隱隱約約只聽有笑聲傳來,,姜小豆起了疑心,示意夜煬祝余放輕腳步,,待他們走進,,只見竹林深處有兩個男子,一個穿著玄衣,,一個穿著藍衣,,兩人圍著圓桌坐著,圓桌上攤開了一本厚厚的書冊,,兩人看著那書冊,,說說笑笑,不時指點商榷,。
還未等姜小豆看清那桌上攤開的是什么書,,便被那玄衣男子察覺,玄衣男子將書迅速一收,,站起身來遠遠的沖她行了一禮,。
“白術(shù)恭迎恩主!”
姜小豆從竹林中走了出來,,滿臉皆是乖巧溫和,,她笑嘻嘻道“隔得老遠便聽到你們的笑聲,早知道你們這么開心我就早早的來,,陪你們一起開心,,白術(shù)你方才再說什么呢?怎么讓七哥這樣高興,?”
白術(shù)抿嘴一笑,,輕描談寫道“都是些民間笑話,恩主若是親自說,,七公子定會更開心,!”
白術(shù)越是含糊遮掩,姜小豆越是想弄個明白,,但她知道就算是要查個水落石出也不該是現(xiàn)在,。
“七哥,你看我?guī)дl來了,!”
姜小豆指了指夜煬和祝余,,笑瞇著眼睛對那藍衣男子道“這個就是祝余,前幾日我與你說過的那個最膽小的徒弟,!”
藍衣男子抬眸看時,,祝余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他向后微微一退,跪下行禮道“祝余見過七公子,?!?p> “起起起起...........”
藍衣男子沒想到祝余會行大禮,猛然一怔,,口中發(fā)出一陣含糊不清的支吾聲,,站在一旁的夜煬會意男子的意思,伸手將祝余扶起,。
姜小豆深知祝余心性,,自是不在意,笑著對那藍衣男子道“七哥,,我這徒弟雖是膽怯怕人,,但十分懂事,不像長右只會偷奸?;?,沒個正行。對了,!這個穿紅衣服帶面具的叫夜煬,,他.....他是我從山里撿來的?!?p> 狐貍眼微微一瞇,,夜煬慢慢抬眸,眼中直勾勾的盯著姜小豆,,只聽她接著說道“七哥,,你是不知道,,這人好可憐的,,一身上下除了銀票就再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了,我瞧著他可憐的緊,,就大發(fā)慈悲把他帶在身邊,。”
姜小豆說的痛快,,完全不顧那道威逼而來的殺氣,。
直到藍衣男子抬眸看去,那雙狐貍眼才猛然變得溫和乖巧“夜煬見過七公子,?!?p> “夜煬..............”
藍衣男子目中一怔,他艱難的轉(zhuǎn)眸看向白術(shù),,只見白術(shù)微微一點頭,,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莫名的高興起來。
“來來來...........”
他滿臉歡喜,,顫著手拍了拍身邊的石凳,,夜煬雖未聽明白他在說什么,但他的手勢還是能看得懂的,,夜煬很是聽話的坐在了石凳上,,男子上下打量著他,眸中滿是笑意,。
“七哥,?”
自從七哥醒來,她從未見過七哥有如此開心的時候,,這抹歡喜像是又回到了以前一樣,。
“七哥,你為何一直盯著夜煬看,,可是以前見過他,?”
藍衣男子艱難的搖了搖頭,姜小豆放下心來,,原本想調(diào)侃一句玩笑話的,,她微微一轉(zhuǎn)眸,無意覷見了守在密室外的綠衣,,眉間一緊,,眸中閃過一絲抉擇。
她蹲在男子身邊,,拉過男子的手笑道“七哥,,最近快要下初雪了,我想帶您去人間看雪,?!?p> 夜煬眉間一挑,唇畔隱隱浮現(xiàn)一絲笑意,。
“初雪................”
姜小豆點了點頭,,滿臉皆是乖巧“是啊,!我在人間尋了一處好地方,,雖不如家里寬敞,但有花草竹林,,酒肉山果,,而且那里還有一株大樹,樹冠大如山,站在樹頂能看百里之外,,還有...還有”
不等姜小豆說完,,只見那雙冰涼僵硬的手突然從她手中抽出,艱難的抬起,,輕輕的落在她的頭頂,。
姜小豆周身一僵,心中有些發(fā)杵,,她抬眸看去,,只見七哥一臉溫柔的看著她,僵硬而又困難的點了點頭,。
“七哥..........”
七哥的眼神平靜而又溫和,,好似早已知曉自己的處境和洞外發(fā)生的事情,他不想再讓她辛苦說謊,,只需要她說,,哪怕只是簡單一聲走,他也會毅然決然的跟她離開,。
姜小豆頓了頓,,慢悠悠站起身來,懸在空中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珠子好似受到了召喚,,那珠子緩緩落下,,待落在姜小豆手心時,那珠子已然變成鮫人珠的大小,。
她拔下一縷黑發(fā)在指間輕輕一搓,,熒光驟然一閃,黑發(fā)變成一股黑繩,,她將珠子綁在黑繩中間,,又把那綁好珠子的黑繩輕輕的系在七哥脖上。
“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