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茶盒銀環(huán)藏玄機
熱茶拿在手中,,卻似乎感受不到傳出的溫度,,賀清延從吳本才的話語間似是明白了什么,,若真是如他說的那樣再加上秦瑛的猜測,先帝的死或許本就是場陰謀,,在這其中能獲利的究竟是誰?
面上從原先閑談時的漫不經(jīng)心到現(xiàn)在的冷峻,,陰沉,,細細的盤算其中,扳倒皇帝扶持新帝,,這事無論是誰都會明白是權(quán)律所做,,如果真的是他,回想起前幾日秦瑛的突然暈倒,,似乎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這樣一看,,眼下的關(guān)系逐漸明朗,。
權(quán)臣也好,忠臣也罷,,開創(chuàng)盛世,,還是推翻朝政,在他看來沒什么不同,,誰有能力誰去做就好了,,能就居高位而不倒才是真的令人佩服,至于國號是什么,,龍椅上做的是誰,,對他來說,并無區(qū)別,。
賀清延長長的舒了口氣,,轉(zhuǎn)向吳本才:“當(dāng)年撰寫皇帝起居的人是誰?可還在朝,?”
被世子問道,,自是一種提攜,立刻回答:“在朝在朝,,可并不在翰林院了,,皇帝登基后不喜歡人跟著記錄,便遣散了他如今在戶部當(dāng)差呢,?!?p> 戶部,又是戶部,,錢多好招風(fēng)啊,,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翌日,,借機以調(diào)查卷宗為由去了戶部,,找尋當(dāng)年那個官員,,誰知得到的消息竟是已經(jīng)死于家中。
賀清延將這個消息告訴秦瑛,,二人在翰林院內(nèi)閣中細細商討此事,。
“事情未免過于湊巧了吧,怎么突然我們想查,,人就沒了,。”
秦瑛聽著賀清延的話,,“敵在暗我在明,,只能說明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也在關(guān)心這件事,是我們晚了,?!?p> 眼下好不容易有的線索再一次斷掉,真是白忙活了,,賀清延感到惋惜,,輕嘆了口氣,半晌,,秦瑛突然問他:“這人的府宅你可知道,?”
“自然死亡自是不可能,懷著這么大的事情若是有人要將你殺掉為掩蓋這個真相,,作為唯一的知情者你會怎么做,?”秦瑛問他。
賀清延:“你的意思是,,沒準會留有書信,?”
“有還是沒有看了不就知道了?!彪S即二人乘著車架離去,。
鐘亭在前堂看著離去的二人,面向一旁還在一筆一劃仔細書寫的蕭鶴然,,頗有感嘆的說:“你說,,他能撐到幾時?”
蕭鶴然順著鐘亭的方向望去,,“娘娘本就和普通人不同,,切莫以一般的視角看她?!闭f罷繼續(xù)做著自己的事情,。
鐘亭感慨萬分。
車架漸漸遠離城郊,一直像北行駛到巷子里,,車架不容易進去,,秦瑛和賀清延只得下車相伴向巷子里走去。
市井巷子居住人比較多,,一個人家挨著一個人家,,現(xiàn)下正是晌午,各家的女人紛紛出來開始準備飯菜,,殘余物也隨處一扔,,堆積在一起,時日久了散發(fā)出惡臭,。食物與殘渣味混合在一起四處飄散,,秦瑛用袖蓋住口鼻往里穿梭,臉上的不悅盡顯,。
穿過巷子在一座土房前停下,,秦瑛打量了一下很快抬起腳準備往里進時賀清延拉住了她,他輕扣了下門,,警惕的聽著里面的動靜,袖子間的繡春刀鋒芒畢露,,慢慢推開門確認真的只是間空房,,才放下心來。
秦瑛看著他:“什么時候有的刀,,還是繡春刀,?”
“家中只有我一個健壯的兒子,自是能多保護多保護,,繡春刀算不得什么,,從哪個錦衣衛(wèi)身上順的,什么時候有機會了給你瞧瞧我其他的好玩意,?!辟R清延掂量著手中的刀隨意的說去。
秦瑛不再與他嘴貧,,打量這個屋子,,入目的是破舊的墻皮還在簌簌往下掉皮,一地的書,,看起來像是被人為推到,,案桌上的硯臺墨漬滴落在紙面上暈出一圈,聽聞凡事文官記錄一般在用筆時都會輕拿輕放極易愛護,,又怎么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樣凌亂,,似乎不是個人習(xí)慣,倒像是在這發(fā)生過爭執(zhí)一樣。
賀清延細細翻找著床鋪,,對秦瑛說:“這邊,,血跡?!?p> 聞聲過來,,被子上沾染的血跡不像是新鮮血液會有的樣子,擴散的痕跡從外圍向里一圈圈顏色變深,,到中心的位置更是一團黑點,,明顯是被毒害。
秦瑛看著血跡,,心下一沉,,不敢出氣,身后的手此刻正扼住自己的喉嚨,,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走下一步,,每走的一步都有人先于她掐斷所有的細枝末節(jié),腦子里一團亂麻,。
賀清延看出秦瑛的不適,,屋內(nèi)氣味并不好聞,血腥味伴著一直密不透氣生出的塵土,,略有窒息感,。他從袖中掏出一塊方帕遞給秦瑛,“先緩一緩吧,,你若是不信出去吧,,我派點人手來查查就是了?!?p> 秦瑛接過帕子,,沒有離開只是坐在了遠離床榻的椅子上,清醒片刻,。
屋內(nèi)除了簡單的物件外,,沒有什么是他們需要的,賀清延從床榻到案桌,,再到書堆,,一無所獲?;蛟S是一開始就想錯了,,也許別人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連給他留個信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的線索又斷了,,秦瑛感到無力,,正準備離開時自己的衣擺被椅子下的鉤子掛住,,奇怪,正常家里怎的在地上會有鉤子,?這一疑問使得二人目光全部轉(zhuǎn)向椅子下方,。
秦瑛蹲下身手指觸在椅子下方的鉤子上,制作工藝并不精良還略有粗糙,,不像是尋常商鋪會有的東西,,倒像是自己做的……
賀清延掏出繡春刀割破蓋在上面下方的毯子,鉤子的樣子全部暴露,,一個用鐵勾住的銀環(huán)正附在地面,,彎曲的形狀像是被用了大力才改變的樣子,若不仔細看很難發(fā)現(xiàn)這竟然會是一個銀環(huán),。
“有辦法摳出嗎,?”
面上的表情傳達著不要不信的神情,賀清延兩手控住繡春刀,,用刀的尖端擱住銀環(huán)的部分,,用力往上挑著,僅靠兩個手指的力量抵住刀柄,,關(guān)節(jié)的模樣清晰可見,,泛白的骨節(jié)下是用盡了力氣,賀清延雙耳都因此漲紅,,將此物脫出,。
賀清延虛脫,兩個手指仍在顫抖,,因剛才的蠻力失去了知覺,大喘著粗氣,,秦瑛看著他這幅模樣,,心想本以為是個紈绔,沒想到這一身子骨還是有些用處的,。
“世子可還安好,?”視線停留在兩根手指上,正在發(fā)漲,。
怎能在他面前表現(xiàn)羸弱,,賀清延努力擺出無所謂的樣子搖頭笑了笑:“本世子可是關(guān)邊的主,這算得了什么,?”
日后若是成功了,,一定給你關(guān)邊封個風(fēng)水寶地,再賜一牌匾,。
秦瑛將銀環(huán)放入手中,,細細打量這個物件,忽的,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掃視了下整個屋子,,不對,剛才一定有什么東西落了,,是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不曾察覺,,也是殺人的人不會想到的東西。
在房內(nèi)踱步,,一個個看著房里的物件,,房內(nèi)攏共這一點大小,也不像是能藏有暗格的地方,,那么這個物件一定是擺在可看得見的東西上,。
至于是什么,銀環(huán)的形狀是被刻意扭彎的,,將他掰直了來看更像是一根鐵絲,,一個開鎖的鐵絲!
確定了物件的形狀,,秦瑛不再管氣味是否難聞讓人厭煩,,心臟跳動的要跳出嗓子眼,這個線索絕不能再斷了,,絕對不能,。
身后的那只手,今日一定要抓住,。
賀清延坐在地上看著秦瑛慌亂的身影想起身幫助她,,但稍稍一動手指牽扯的地方就會針扎一般作痛,讓他直不起身,。
等等,,硯臺,墨漬,,文人怎會犯得錯,?
這像是在刻意隱瞞什么?
想到這,,伏在案桌上,,下方的隔層里是一個茶盒,賀清延看著她手里的物件,,隨意開口:“這有什么好看的,,我府上多了去,什么品種的都有,?!?p> 是啊,,這有什么好看的,再尋常不過了,。
秦瑛上下?lián)v鼓了下茶盒,,除了茶葉發(fā)出的細小聲響外,還夾雜著說不出的怪音,,摸索手里的物品,,將它倒置過來,用剛才的銀環(huán)戳向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孔,,當(dāng)下從茶盒里發(fā)出一陣聲音,,像是什么東西彈出來的聲音一樣。
整個茶盒里的茶葉被倒出,,混在其中的還有一張揉成團極細小的紙團,,賀清延看著這一連貫的操作一時說不出話來,當(dāng)下拖著吃痛的手慢慢走過來,。
秦瑛展開紙條,,上面潦草寫著幾個字:夜都長亭口茶館,蕓娘,。
蕓娘,?
紙上的人物是誰,他誓死也要守住的人究竟是誰,?秦瑛與賀清延都在為這不知是何人的人充滿疑問,。
天色已暗,秦瑛抓住紙團和賀清延乘坐上車架往宮里去,,都對紙上的人物懷有不解,,夜都,所有的謎團都指向夜都,,那日鐘亭與自己說的不知名的勢力也是來自夜都,,或許只有去了那里,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賀清延開口:“你是要去的吧,夜都,?!?p> “嗯?!?p> 真不知自己上的是不是一條賊船,,賀清延在心下嘆氣,直至馬車停在宮門,,二人一直無言,。
回到寢宮內(nèi),,管家慌忙的快步?jīng)_向前叫住世子,關(guān)邊老爺給了他回信,。賀清延接過一封從父親,,自己遠在外的親人的物品,打開,,信里的內(nèi)容其實自己都可以大致猜到,。
“前方危險,吾兒退避三舍才是,,朝廷為難,,切莫插手?!?p> 可怎么辦,,自己不僅插手了,還陷進去了,。賀清延捏住信紙的一端,,最終將信收到了柜子里。
距科舉結(jié)束已三月有余,,估摸了下日子,,眼下很快就要到了五月初五的仲夏,端午節(jié)時日,,宮里上下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秦瑛從車架下來往瀟湘殿走去,宮路上各個宮殿的主管公公領(lǐng)著一群小廝往各地主子派發(fā)香囊,,五色絲,,正巧遇見她忙上前一步請安,為她精心挑選著合心的物件,。
公公輕手托起一只做工精致,,繡有桑榆的朱色香囊遞給她,細聲對她介紹這是尚衣局今年繡娘趕出的第一批,,就先送到宮中孝敬各位主子了,。秦瑛端詳一二,謝過好意,。
從入職到現(xiàn)在自上次的大婚后,,與太后間的往來少了許多,雖說這位太后對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喜歡,,但明面上還是要過意得去,,得趁這次端午去請安了。
想著這個問題不覺間竟已走到瀟湘殿,,宮門外便瞧見林淵身邊的王公公站在內(nèi)殿外,,理了下情緒,,進去。
林淵一身常服,,與往日的不同,,這次在腰間別了快玉佩,這倒讓人想起賀清延,,他也是這樣,,無論官服還是常服,腰間的玉總是不變,,難道皇子王爺?shù)亩际呛糜竦膯??自己曾身為陳玨妻子時,看他到?jīng)]那么多講究,,也許是總要身穿盔甲披堅執(zhí)銳,,多個零碎物品在身上難免施展不開。
林淵正一手執(zhí)起剪刀剪下海棠的雜枝,,秦瑛走到他面前向他請安,。
“皇上今日怎么來了,朝中沒什么事嗎,?”
“近日里沒什么大事,,大事也都輪不到我這,自是清閑,?!?p> 秦瑛走到妝奩前,透過黃銅鏡打量著自己,,近日勞于奔波著實疲憊了不少,,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問向林淵:“皇上可有空閑嗎,?”
“要不一起去沐浴舒緩下,,最近事情真的太多了,有些累人,?!?p> 林淵看向門外的王公公,王公公的眼神告訴他切莫,,自古最忌諱的就是后宮干政或是宮妃迷惑君上,,天子不得沉迷于侍妾。林淵并未理睬而是選擇答應(yīng)了秦瑛,。
瀟湘殿后殿有一浴池,還是林淵父親在位時請了能工巧匠打造設(shè)計的,,浴池中的水不是將普通熱水加在里面,,池底是有獨特的供暖,,在外面添點燃燒物,便可保持池水一直不冷,。
秦瑛也不避諱,,沒那么多禮節(jié),嫁人了也要去屏風(fēng)內(nèi)換衣,,直接在林淵面前便把里衣脫去,,赤腳踩在白毯上入了浴池,林淵看著池中的人,,笑了笑,,隨即褪下外物也相繼進了浴池。
浴池水暖,,雖然已是仲夏天氣炎熱,,但水中的溫度剛剛好,不僅沒有讓人難耐,,更多的是舒緩人心,,消除疲勞。
秦瑛在里,,任水流淌在四肢,,合上雙眼享受來之不易的放松。發(fā)絲被向上飄的水汽浸濕,,根根粘在臉上,,倒更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水汽朦朧,,林淵就在這迷離的氣氛下凝視這她,,喉結(jié)上下竄動,他慢慢走到面前拉起秦瑛的手,,放在唇上貼了貼,。
覺察到手面?zhèn)鱽淼臏囟龋冂従彵犻_眼看到林淵正含情脈脈看著他,,許是過于疲軟,,連聲音也不像之前那般果斷,更加的是細語綿綿,。
秦瑛:“怎么了,?”
林淵:“我在想,你怎么還沒有動靜,?!?p> 秦瑛不明所以,“什么動靜,?”
林淵視線下滑停在秦瑛平坦的小腹上,,當(dāng)即明白會心一笑,,無奈中更有千言萬語,狐疑的聲音傳入耳中,,“沒準是皇上不太好,。”
“不太好,?你說的,?”林淵望了望她的眼睛,瞳色深邃,,流露出的感情莫名在林淵心頭添了一把火,看了今日是要好好教訓(xùn)她了,。
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細聽對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