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鳴不歇的茂密竹林叢中,,不時有陣陣涼意襲來。
唐姝帶著黃荊直往竹林深處走,,瞧了半天,別說筍子,,除了她們?nèi)齻€人,,其他人影都沒看見。
她隨手撿了根木棍,,四處撥弄草叢,,看看枯草下有沒有被覆蓋著的竹筍。
黃荊則壓根不知道筍子怎么挖,,東跑西跑似地往地上直倒騰,,身上沾滿了不少泥土和竹葉,可謂是和大自然親密接觸,。
孟澤在后面慢悠悠地走著,,腳下突然感覺踩到了什么硬物。
這熟悉感竟讓他想起了之前林中遇險時踩中的東西,,背后直直發(fā)涼,。
慢慢挪開腳,小心地瞥了一眼,。
居然是個冒土的竹筍,!
他尷尬地朝她們咳了一下,,“這里!有個竹筍,?!?p> 黃荊和唐姝聞聲,好奇前往,,可能是此處比較陰涼,,這竹筍被草叢覆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才沒被人發(fā)現(xiàn)早早采了去,。
個頭還挺大,。
唐姝拿著木棍刨土的速度太慢了,奈何隨身也沒有攜帶上手的工具,。
挖了半天,,才將這筍子挖出來。
不對,,這氣息好熟悉,。
她把筍子放在一旁,好奇地又往旁邊土壤挖了二寸,,扯出一節(jié)短棍似的東西,,將它周身的土壤擦干凈,露出它的真面目后,。
唐姝眼神突然呆滯,,眼下發(fā)青,,嘴唇烏紫,。
她手掌捧著這根骨頭,面如死灰地看著孟澤和黃荊,,仿若幽怨的女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黃荊被嚇地直往后一跳,大叫:“這是什么,?”
黃荊抓著孟澤的衣服,,躲在他背后,只探出一個腦袋,。
孟澤此時心里也不好受,,頭皮發(fā)麻,佯裝鎮(zhèn)定地看著她,,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
只見唐姝僵硬地站了起來,手里將那根骨頭緩緩舉起,,幽怨的聲音傳到黃荊的耳朵里:“還我……命來……”
黃荊嚇的跌坐在地,,“不不不……不要過來,。”他捂著腦袋,,扯著孟澤的衣擺,,心臟都快飛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黃兄,,你好膽小?!碧奇醺勾笮?。
黃荊抬頭一看,這小丫頭片子戲弄他,。
剛想站她旁邊,,又見她手里的那根骨頭,好像真的是人骨,,又退縮了回去,。
“殿下,我扮的女鬼像不像,?”這是唐姝第一次嚇到別人,,往常都是鬼嚇?biāo)?p> 像,這次是真的像,!
孟澤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還可以?!?p> 唐姝鄭重地將這人骨和筍子放在一起,,又繼續(xù)拿著木棍往外刨土。
“你為何還要繼續(xù)深挖,?”孟澤不解,。
“因為這里埋了個人啊?!碧奇敛辉谝獾?,感覺自己一個人挖有些累,“你們怎么不來幫我,?”
黃荊哪敢動,,一想到她是個道士,還愛跟這些玩意兒打招呼,,他就只想離她遠點,。
還是孟澤鎮(zhèn)定些,疑惑地先開了口,,“這里莫非有鬼魂,?”
“沒有啊,,”唐姝擺了擺手。
“那你為何在此深挖他的……軀體,?”孟澤指了指那骨頭,。
唐姝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怕她身邊有鬼,。
“沒事,,這個人都死了好多年了,靈魂估計早投胎了,?!边@里背靠清徽觀,享一派正氣,,不投胎也早跑了,。
唐姝向他們招了招手,“過來呀,,我一個人得挖好久呢,,我就想幫他換個地方。萬一人家沒走,,知道有人踩壞了他的身體,,會心生怨氣的?!?p> 她的意思就是暗示他們踩壞了它,。
唐姝見黃荊不為所動,上前先一手挽住孟澤,,將他拉過來,,隨手撿了根木棍塞給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挖,。
孟澤倒不是害怕,,而是第一次干這種事,,總覺得像掘人墳?zāi)?,不太道德?p> 唐姝見黃荊蹲著不過來,清了清嗓子,,“還是葉大哥厲害,,都敢和鬼叫板?!?p> 孟澤:“葉子康……,?”
唐姝淡然笑道:“對啊,葉大哥揮劍,,嚇得鬼都不敢靠近呢,,沒想到有的人,,連尸體都害怕?!?p> 她半真半假地說著,,反正葉子康不在,給他樹立點好形象也不錯呢,。
黃荊被這一激,,硬著頭皮走了過來?!靶斘摇挪慌履?,就是怕……打擾這老人家?!?p> 唐姝見他走來,,猛地將他扯蹲下,將自己手中的棍子塞給他,。
“快點挖,,挖慢了這老人家才生氣呢!”
唐姝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今天穿的是件鵝黃色對襟齊腰襦裙,,搭配薄紗短衫,現(xiàn)在將它脫下也沒什么區(qū)別,。
他們二個大老爺們,,一個皇子,一個官爺,,什么女孩子沒見過,,應(yīng)該也不會講她無視禮數(shù)。
她將外套鋪在地上,,把孟澤和黃荊挖出來的骨頭都用手帕擦干凈后,,放在里面,等會找個風(fēng)水好的地方,,把它再重新埋了,。
沒多久,二個人就都挖完了,,看著這一大坑,,真是觸目驚心。
“填了吧,?!碧奇S意說,指了指這個大坑,。
“什么,?挖完了還要填,?”黃荊即使有再多的力,可這木棍都使不出他的一半,。
不過填坑總比挖坑還是要容易許多,。
唐姝整理好這個人的尸骸,又見孟澤扔了個令牌給她,。
“他的,,剛剛擦干凈?!泵蠞蓜倓傆米约阂聰[擦的,。
見她今天的反應(yīng),還仔細地擦著那個人,,想來她已經(jīng)不再害怕鬼魂了,。
唐姝接過令牌,翻面看了一眼:童子甫,,中舉人,。
這人流落荒郊野外,竟還是個才子,。
不禁好奇,,“這令牌不像如今制造的?!?p> “是前朝的,,之前官員為了統(tǒng)一身份,防止代考舞弊的情況出現(xiàn),,每個參加殿試的人手里都有一枚刻有自己名字的令牌,。”孟澤不緩不慢地說道,。
唐姝回道:“那現(xiàn)在為什么不用了,?”
“父皇登基后,覺得廢力制造令牌太麻煩,,而且令牌只此一枚,,一旦丟失,對舉子們就太不公平,,于是改成了以畫像認人的方式審核考生資格,。”
“原來如此”,。唐姝得孟澤講解,才知道這個人去世已經(jīng)很久,。
她帶著這一包骨頭,,又在山上給他尋了個風(fēng)水寶地,,將他埋葬后,三人才一起下山回府,。
黃荊今天挖了一天的坑,,雖說是他和孟澤二個人挖,但他哪敢讓殿下出重力,,一個人顧自賣狠似地挖了大半,。
現(xiàn)在已經(jīng)累的不想說話了,坐在馬車前頭,,只想早點回去睡覺,。
唐姝和孟澤相對坐在馬車?yán)镱^,才瞧見孟澤墨袍上都粘著黃泥,,儼然比她身上還臟,。
人家?guī)鋈ゴ河危瑳]想到變成她帶人去挖土,。
真是有些慚愧,。
待會回去,她就親自下廚,,把這挖來的大冬筍做給他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