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有一句不知道
了緣不慌不忙地念了聲法號(hào),接著微微笑道:“溫大家所說的無憂,,老訥的確沒有聽說過,,不過老訥在幾天前卻聽沈施主在寺里彈過這首曲子,曲名并不叫《無憂》,,而叫《不染》,。”
“不染,?”寥寥兩個(gè)字,,帶來的意境卻是并不相同,,若是說剛剛還以為琴意中帶著一絲無憂無慮的感覺,倒不如用不染來形容,,或許更恰當(dāng)些,。
溫暖哪里聽過什么無憂與不染,所有的話都是自己胡謅罷了,,本想就這么糊弄過去,,可是看眾人的臉色,明顯更偏向沈昱一些,。
忍不住哼道:“此曲明明就是春秋時(shí)的古曲,,落到你手卻變成了不染,真是貽笑大方,?!?p> 不等沈昱開口,一直冷眼旁觀的曲幽卻是看不下去了,,淡淡道:“溫大家說此曲乃春秋時(shí)期的古譜所載,,那不妨把古譜拿來讓我們一觀,此事不就了然,?”
“都說是古譜,,老夫又怎么隨時(shí)都帶在身上?”溫暖搖了搖頭,,看向曲幽的目光也不像先前那般炙熱,。
“既然溫大家不肯拿出古譜,那也可將琴曲當(dāng)著大家的面彈上一回,,不說是十成,,只要有七、八成相似,,奴家便信此曲為無憂,。”
七,、八成,?
溫暖雖說彈了幾十年的瑤琴,可是你讓他聽了一遍就把琴曲復(fù)述下來,,這跟要他的老命又有什么區(qū)別,,自己先是一愣,接著憤然道:“曲仙子欺人太甚,,老夫又怎么能彈得出來,?”
“既然溫大家拿不出譜,又彈不出曲,,那奴家只能相信此曲乃沈昱所作了,?!?p> 曲幽的話立刻得到大家的贊同,畢竟沒有憑據(jù)的情況下,,溫暖憑什么就說此曲名為無憂,?
沒有騙過眾人,溫暖臉上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狠狠地瞪了沈昱一聲,,厲聲道:“沈昱,那你說,,老夫彈的曲子又為何名,?”
“我不知道?!鄙蜿胚B想都沒想便搖了搖頭,。
“你……”本以為沈昱會(huì)跟自己一樣,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搪塞自己,,誰(shuí)料到沈昱居然干脆地說自己不知道,,反倒是讓溫暖有些啞口無言,呆呆地盯著沈昱一陣,,重重地哼了一聲,。
兩個(gè)人第一次對(duì)決就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場(chǎng)中的氣氛也隨著兩個(gè)人之間火藥味的加重而變得濃厚起來,,就在溫暖準(zhǔn)備著再次上臺(tái)的時(shí)候,,了緣卻把他攔了下來,淡淡道:“為了公平起見,,二位施主上臺(tái)之前,,應(yīng)該將琴曲的名字先寫下來,,這樣對(duì)方只要猜中便能加上一分,。”
“好,?!睖嘏袔资曷犌俚慕?jīng)歷,自然不會(huì)懼怕沈昱,,反倒是挑釁般地看了沈昱一眼:“沈公子可敢,?”
“禪師所言正何我意,不然的話,,說不定還有更多的春秋琴譜問世了,。”
這明顯是在嘲諷自己剛剛說的話,,溫暖故意裝做沒聽到地轉(zhuǎn)過身,,大聲道:“取紙筆來,。”
片刻功夫,,紙筆奉上,,溫暖在左,沈昱在右,,兩個(gè)人迅速寫下自己將要彈的下一曲曲目,,交到了緣的手里。
重新回到方臺(tái)上,,溫暖臉上的表情明顯認(rèn)真了許多,,似乎他也意識(shí)到自己雖然能彈出沈昱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曲子,可是沈昱同樣也可以彈出自己沒有聽過的曲子,。
眼下他只能去賭,,賭沈昱年紀(jì)太小,資歷太淺,,做不出太多好聽的曲子,,只要他的曲子得不到眾人的認(rèn)可,也是自己的一種勝利,。
這一次溫暖彈奏的依然是一首冷門的曲子,,此曲只是流傳與京師一帶,很少在南方出現(xiàn),,諒沈昱年紀(jì)輕輕,,肯定沒有聽過,所以溫暖自然放心大膽地彈了出來,。
沈昱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但在場(chǎng)的眾人皆不是等閑之輩,剛聽個(gè)開頭就知道溫暖彈的曲名如何,,心里倒是齊齊替溫暖捏了把汗,,萬一沈昱聽過這首曲子,豈不是先輸了一分,。
坐在沈昱身邊的曲幽也聽出此曲的曲名,,偷偷地瞄了一眼,見沈昱臉上的表情不變,,心里也拿不準(zhǔn)他到底有沒有聽過,,有心告訴他吧,又怕被別人聽到,,心神正亂時(shí),,突然感覺好像有人碰到了自己的袖子,眼神一瞥,,卻是沈昱,。
沈昱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偷偷地沖著曲幽眨了眨眼睛,看他如此淡定的模樣,,曲幽心中大定,,自己果然沒有猜錯(cuò),沈昱的確聽過這首曲子,。
曲幽信心滿滿地望著方臺(tái)上的溫暖,,就想看看一會(huì)他被沈昱識(shí)出曲子之后那般狼狽的模樣,以自己對(duì)他的了解,,他肯定不會(huì)這么痛快就承認(rèn)的,,但有他的字跡在先,諒他也無言可辯,。
不多時(shí),,溫暖的曲子已經(jīng)到了尾聲,當(dāng)琴聲落下之時(shí),,照例又是一陣吹捧,,溫暖得意洋洋地看著沈昱,不屑道:“念你年紀(jì)輕輕,,老夫也不想落人口舌,,此曲在士子之中流傳甚廣,想必沈公子一定能知道此曲的名字吧,?”
此時(shí),,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沈昱的身上,有的興奮,,有的緊張,,還有的在埋怨溫暖不應(yīng)該彈這么簡(jiǎn)單的曲子,這一分豈不是白送給他的,。
對(duì)于眾人的目光,,沈昱就像沒有看到似的,眼簾微微低垂,,先是猶豫了一下,,接著緩緩搖了搖頭:“小子不知,?!?p> 不知?
最為驚訝的并不是那些擔(dān)心溫暖會(huì)輸?shù)娜?,而是沈昱身邊的曲幽,,剛剛沈昱明明是給了她一個(gè)安心的笑容,自己還以為他知道此曲的名字,,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說不知道,。
曲幽再也忍不住了,輕聲道:“昱哥兒,,你再好好想想,,此曲流傳甚廣,你怎么能沒聽過呢,?”
沈昱苦笑地?fù)u了搖頭:“曲姐姐怕是不知,,小子自幼家境貧寒,哪能聽到什么琴曲,,要不是書院有張瑤琴,,怕是我這么多年連琴都摸不到?!?p> 曲幽一下便紅了眼眶,,從沈昱的話中自己也能聽出來沈昱心中有多么的苦,怪不得他連這種普通的琴曲都聽不出來,,原來其中還有如此境遇,。
一片寂靜中,溫暖輕輕咳了聲,,淡淡道:“既然沈公子連這種琴曲都聽不出來,,那我想咱們之間的比斗也就算了吧?!?p> “為什么算了,?”沈昱微微一笑,自信道:“我雖然聽不出溫大家的曲子,,但我更有信心你也聽不出我的,。”
“年輕人,,不要太輕狂,。”溫暖的臉頓時(shí)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