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程家侯位被削、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唯一的男丁穿帶補丁的衣服度日吧,?
她可記得,,當初程循贖陸小姐娘倆兒的時候,,陸夫人還愁眉苦臉的估計過,,一定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
默默地把衣服疊好擱在一旁,,她的心情頓時沉甸甸了起來,。
打開自己小衣櫥,,所幸還有件備用的袍子,簡單梳洗之后換上,,時候不早了,,總得先吃個晌午飯才好。
齋房一如既往地安靜,,見到陸令姝進來,,大家都毫無意外的多看她幾眼。
不過陸令姝沒有看到懷靜,心里倒是松了口氣,,慢吞吞的用完了自己的那一份,,等大家陸陸續(xù)續(xù)離開的時候,她在后面拉住那個適才給她送湯藥的小道姑,。
“小師妹,,你們下午幾時去洗衣服呀?”
小道姑眼睛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聲說了個時辰,。
陸令姝松了口氣。
回去后睡了個晌午覺,,起床又跟著大家去后面的院子掃了地,,差不多到了申正時刻,大家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去拿自己的臟衣服了,。
一個人去后山委實太危險,,她當然要隨大流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只是衣櫥里沒多少衣服,,僅有兩套襦裙,,兩套道袍,今早上穿的那一套,,衣領(lǐng)和胸口處已經(jīng)被徐五郎那廝撕壞了,,也不知道縫補縫補還能不能再接著穿,但總得洗洗干凈了,。
畢竟她現(xiàn)在,,是個窮人。
哀嘆一聲老天無眼,,陸令姝抱著木桶和衣服跟大家一道出去了,。
“懷安師姐,聽說你早上在這里遇到賊人了,?!敝形珀懥铈钣樀哪莻€小師妹湊過來問道。
陸令姝頷道:“后山可不安全,,否則我也不會和你們一道出來了,。”
小道姑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后山靠著一大片野樹林,,觀主師傅說過,,不可以一個人去后山,師姐本來就應(yīng)該和我們一道出行,,是不是忘記觀主師傅的話了,?”
本來就應(yīng)該一道出去,?
陸令姝有些怔怔然,那懷靜為什么要她一個人去后山打水,?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到這人,就見不遠處懷靜低著頭后門口走進來,,行色匆匆的,。
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無意一抬頭,,待看到陸令姝,頓時像見了鬼一般變了臉色,,加快腳步就消失不見了。
這下陸令姝更莫名其妙了,。
懷靜是怎么回事,,明知危險還要自己一個人去后山打水,這會兒回來了,,還是這個表情,?
不過這么想著,好像這個懷靜是哪里有些不對,。
陸小姐剛?cè)?,她穿過來的那些天,這人就常常過來問她一些奇怪的話,,什么那天你干什么了,,有沒有看見她或是聽到什么聲音,為什么會失足掉下半坡之類的,。
那天,,正是陸小姐掉下半坡的那一天。
她和幾個道姑一起去后山打水,,因為想解手,,就半途退了出來,跑到更后面的野樹林去,。
野樹林里小半坡多,,一個不留神就失足滑了下來,磕的當場就人事不省,。
還是同行的道姑察覺不對,,去找了她好半會兒才找到的。
可這同懷靜又有何關(guān)系,?
一想到這里,,腦子就有些疼。
陸令姝總有種她遺漏了什么的感覺。
難道是從坡上掉下來的時候,,磕到了腦袋,?
那可真是糟糕,今天自己又在石頭上磕了一道,,但愿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漿洗時衣服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無非就是大家一起嘮嗑不帶上她,這也無所謂,,反正陸令姝已經(jīng)在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了,。
衣服就曬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差不多跟大學的宿舍樓一樣,,一個小院子就是一個宿舍,,里面住了四個人,跟陸令姝都不熟,,曬完衣服她們就先吃飯去了,。
陸令姝曬完衣服卻更愁了,洗衣服的時候她一直在想自己若是出了道觀能做什么,,但是想了好久也沒個頭緒,。
大學她學的是工藝美術(shù),多半都是和手藝,、繪畫有關(guān)的,,這個朝代名為周,盡管開放程度與唐般別無二致,,但想必也不會有哪個獨身女子在街頭賣手工藝品吧,?
陸令姝坐在榻上頭腦風暴了半響,感覺腦袋都要炸了,,卻依舊沒有半個頭緒,。
這樣想了許久,她一轉(zhuǎn)眼,,湊巧看到了程循那件披風,。
陸令姝想了想,還是從衣櫥里掏出了一個笸籮,。
里面裝的是一些針線,,正巧她暫時不想用晚膳,就思量著給程循縫補一下衣服打發(fā)時間,。
陸小姐的記憶和一些手藝她自然也是繼承了,,穿針引線竟然不在話下,不過多時,,披風上的一些小洞和線頭就被扎的無影無蹤,。
陸令姝還有些驚訝,,陸小姐這一手繡技真是不錯呀!
這般想著,,她又拆了披風上的所有補丁,,動手縫補。
很快大功告成,,這下就連縫補之處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跡,,十分自然,若非揭開里子看,,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件打過補丁的衣服,!
在記憶中,陸小姐的娘陸夫人年輕時針黹女工就很出挑,,在長安便是一等一的,,時下最難的緙絲繡更是不在話下。
得其真?zhèn)?,陸小姐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只是素日里不輕易展露罷了。
喜滋滋的把披風疊好放在衣櫥里,,陸令姝打算等自己出觀的時候再給程循送過去。
因為她已經(jīng)想到,,自己日后可以做什么了,。
先頭說了,她學工藝美術(shù)出身,,畫畫設(shè)計什么的自是小菜一碟,,陸小姐繡技又這么好,出去找份工作謀生,,現(xiàn)下想來應(yīng)當也不是什么難事,。
嗯……不過謀生問題解決了,現(xiàn)在她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
她怎么才能離開玉真觀,,自己出去工作呢?
當初程循可是花了大價錢幫“她”和“她娘”,,她可不是陸小姐,,被救了連句謝也不敢說,程循于她來說,,就是救命的恩人,。
人家不計前嫌愿意幫她,不代表她就可以安心的去享受一切,,光是那些不知所數(shù)的贖身錢,,就夠令她心神不安了,。
更何況,看那件披風,,程家現(xiàn)在也不是富裕的,。
本來渾身充滿斗志,但一想到這不菲的贖身錢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還清,,陸令姝立即就像癟了的氣球一樣倒在榻上,。
唉……人生真是處處充滿了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