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何子舟嘴唇發(fā)白,渾身止不住地冒著虛汗,。
“這個嘛……暫時保密,。”周瑤嘻嘻地笑了起來,駕著飛行法器于暮色里化成一道虹光,“總之與何師弟約會很愉快!不過下次約會時……恐怕就不止是喝酒做夢這么簡單了,!”
還有下次?看見周瑤慢慢消失在視野里,,何子舟緊繃著的心瞬間松懈下來,,他也不顧什么形象了,仰躺在筵席上,,只覺得一切都天旋地轉,。
周瑤……一個越來越奇怪的女人,絕倫的外表下藏著古井般幽深無際的想法,,從玄武殿中的那個吻,,到如今紫東樓的約會,何子舟清楚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與自己扯上關系,,她到底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你們快看!周師姐走了,!”
“那個家伙還在樓里,,他沒有走!”
樓外的吵鬧順著窗口跌進何子舟的耳朵,,他騰得坐起身,,暗道糟糕,臉色苦的像桌上剛上完的香燼,。
忘了還有樓下這幫人了,!
何子舟緊貼著包廂的墻壁,伸手撥掉支撐窗戶的竹竿,,房間里頓時暗了下來,他從窗口縫隙偷偷看去,,樓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光亮,,那是外門弟子手中的夜光石。
此時的紫東樓矗立在暮色中,,因為被周瑤包了場,,無人點燈,,高偉瑰麗的樓體像黑夜中張牙舞爪的怪獸,瑤光會的人舉著“抗議爛情,,保衛(wèi)純愛”的牌子游行示威,,他們當中有人看見周瑤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衣服,在原地對著天空哭喊到缺氧,,一旁的人慌忙向他嘴里塞丹藥,。
不論瑤光會和瑤黑群的成員,加上看熱鬧的其余弟子,,足足有近四百人擠在紫東樓門前的廣場上,,恐怕自紫東樓建成以來都從未如此熱鬧。
柳青陽躲在人群里看見周瑤穩(wěn)穩(wěn)當當離去,,便心知何子舟沒有完成任務,,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媽的周瑤沒死!”
“你說什么,!”旁邊瑤光會的人眼睛都直了,,面紅耳赤地抓住柳青陽的衣領,“你敢咒周師姐死,?”
瑤黑群的人見狀把手中的夜光珠丟到那人的臉上,,人群頓時亂作一團,發(fā)光的珠子在黑夜里飛來飛去,,接著滿是哀嚎和咒罵,,從最開始的推搡演變成赤手空拳的互毆,遭殃的是圍觀的其余弟子,,不知不覺的被動加入混戰(zhàn),。
何子舟掀開窗子一角,下面的情景看的他心驚膽戰(zhàn),,一不小心沒抓穩(wěn)木窗,,“咣當”一聲合上,他連忙抽回身體,,心臟狂跳不停,。
“那家伙在樓上看我們笑話呢!”不知誰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眾人抬頭看見還在晃蕩的窗子,,竟然全都停下手,兩幫死對頭此時達成共識,,他們看了對方一眼,,目標都是樓上那個周瑤的約會對象。
“我們沖進去把他揪出來!”
瑤光會的人率先出擊,,丟掉木牌就往正面攻去,,黃色的電弧從重檐廡殿頂降下,空氣里發(fā)出噼啪的噪音,,把前來推門的人電的嗷嗷直叫,。
“紫東樓外安了禁制!”
“可惡,!這個縮頭烏龜給真會給自己找窩,!”
何子舟看見樓下的瘋子被困在禁制外,一時半會也進不來,,緩緩舒了口氣,,可隨即發(fā)起愁來,這禁制讓外面的人無法進入,,自己又該怎么出去,?總不能被他們堵死在紫東樓里面吧?
他在包廂里急得繞著桌子轉圈,,猛地一拍腦袋,,想起自己進來的那個小門。
“有本事你就一直待在里面不出來,!你個慫包,,只會躲在女人后面軟飯男!”
“等一下家人們,!”一個瘦了吧唧的青年喊道,,瑤光會的人互相以家人稱呼,好顯示出他們都是“瑤家軍”這個大家庭的親密一員,,“我在紫東樓做過例行任務,,知道這樓后面有個暗門!”
“真的假的,?”一個胖子抹著眼淚問,。
瘦子轉了轉眼珠,拉起身邊的幾個人低下聲音:“家人們,,準備好抓人的法器,,那個小子可能也知道那里,我們悄悄地過去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胖子咬了咬牙,表情發(fā)了狠,,從儲物袋里摸出一把袖珍弩,,箭頭上抹著發(fā)光的足以暈倒一頭牛的麻藥,幾個人瞬間組成一個團體,,擠出人群貓腰鉆進幽幽的竹林里,。
“就是這里!”瘦子在一片漆黑中撞到門梁上,,揉著鼻子對后面的人說,,“果然沒有禁制……家人們聽我口令,一……二……哎,!”
還沒等他數(shù)完,,胖子大嚎一聲像踩了尾巴的家豬,端著袖珍弩就沖了進去,,已經有百年歷史的門框被撞碎成了門洞,,幾個人便也不什么也不顧一股腦兒涌進洞里。
瘦子感覺迎面撞來一個人,,他本就孱弱的體格這么一折騰差點歸西,,在黑暗與混亂中哎呦倒地,他顫著嗓音叫著:“哎呦……我好像……撞到他……”
“沒有人??!”何子舟在黑暗里扯起嗓子。
“真沒有……”胖子點亮燭臺上的蠟燭,,大廳里一下光明如晝,,他呆呆地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除了門口擠著的幾個人外屁都沒有,。
“樓上呢,?”瘦子有指了指樓梯,隨即就有人跑了上去,,他捂著腰“哎呦哎呦”的被人扶起,,看了眼扶他的人的臉,感激地抱了抱拳,,“謝謝家人,!”
何子舟同樣抱拳回禮,然后拍了拍瘦子肩膀:“不用謝,,應該的,!”
“樓上也沒有!”查看的人連呼帶喘地跑下樓梯,,“真他娘的鬧鬼了,,難道他會變身術變成蒼蠅跑了?”
“一定是剛才混亂從這里跑了,!”瘦子指著后面殘破的門框,,“我剛才好像撞到他了!”
“對!一定是從這里跑了,!”何子舟盯著瘦子感激不已的眼神,,堅定地點頭,“我們趁他沒跑遠趕緊追,!”
“好,!快追!”
何子舟跟著隊伍一路跑了出去,,心中輕快得像吹起一只糖球,,他實在沒想到這幫鬼迷心竅的瘋子這么沒腦子,就在剛才猝不及防的被撞之后,,何子舟急中生智使了個渾水摸魚,,成功乘著風逃了出來。
一路跑出竹林,,終于又踏上玄峰峰頂?shù)膹V場,,身后的瘦子還在問別人看沒看見有人跑出來,何子舟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到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緊挨推嚷,,他們還不知道有個暗門的事情,何子舟聽見人堆里柳青陽瘋狂的吼叫聲,。
“老子再也等不了了,!你們誰與我一起,一起動手毀了這門上的禁制,!”
眾人一聽都有點猶豫,,毀了禁制同樣便毀了紫東樓的正門,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們面前的這一棟樓可是自開宗以來就存在的“祖宗樓”,,更是掌門和長老議會的政治中心,,這么做……
柳青陽抬手就是一道火球,高亮的火焰在黑夜里劃出一痕漂亮的軌跡,,火球打在禁制上發(fā)出轟隆隆的可怖聲響,,這一擊同樣擊在眾人的心頭上,他們彼此看了幾眼,,皆消去了眼神中的顧慮,。
羊群中的領頭羊無論做出什么樣的決定,縱使是跳入無底懸崖,,一旦開了頭剩余的眾羊便都會跟著往深淵里跳,,這一刻柳青陽就是人群中的那只領頭羊,在他發(fā)出第一下攻擊后各種顏色的法術亮了起來,,火焰,,寒冰,,純靈體,甚至有的弟子駕起飛行法器直接朝二樓撞去,,這棟可憐的老建筑在一陣瘋狂的攻擊中搖搖欲墜,,在晴朗的星空下發(fā)出嗚嗚的悲鳴。
“住手你們瘋了嗎,!”
圍觀看熱鬧的弟子再也坐不住了,,他們當中有人穿著執(zhí)事的黃袍,掏出瓦面金锏上去阻攔,,可瑤光會和瑤黑群的人都紅了眼,連著執(zhí)事一樣無差別攻擊,。
私怨公仇都借著這個機會發(fā)酵成斗法群毆,,一時間慘叫,怒罵,,哭喊遍地四起,。
瘋了……都瘋了,何子舟看著不可理喻的人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瘋狂浪潮,,此時的人群從最初的抗議已經演變成了暴亂,眼看就要闖下大禍,,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慢慢遠離中心位置,轉頭就想跑路,。
天空中傳來一陣轟鳴,,如同悶雷在耳邊炸裂,那是筑基期的修仙者飛行時發(fā)出的聲音,,一顆火色的流星由遠及近,,帶著光芒直奔紫東樓而來,何子舟被這威壓壓住動彈不得,,接著是振聾發(fā)聵地怒罵:
“孽障,!你們在干什么!”
“掌……掌門,!”
有人認出來者的身份,,冷汗就從額頭滑落,他對著人群大叫:“快停手,!掌門來了,!”
一道無可匹敵的力量攜起狂風,靠近紫東樓的諸位弟子平地起飛,,零星的火把也搖搖熄滅,,混亂中人群被豁開一個缺口,,空中的流星帶著光幕落下。
“掌門,!”
在場眾人無不伏身叩拜,,何子舟黑暗里瞧不出名堂,也不敢動用神識,,只能跟著人群一同拜下,,中央那道漆黑的人影大袖一揮,一道飛符閃過貼到紫東樓的禁制上,,何子舟只聽到一陣機關運作的聲音,,四周的靈氣朝著樓體涌去,眼前倏地亮起光芒,,紫東樓終于恢復如虹般的氣勢,。
鄭沅轉過頭怒目而視,體內筑基后期的靈力好似沸騰,,這個頭發(fā)黑白參半的中年人火氣大盛,,紫色的蟒袍讓何子舟一眼就認出那是玄武門當代掌門才會穿著的服飾。
“暴徒,,瘋子,!你們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紫東樓,!是玄武門尊嚴的象征,!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貨,出來一個人告訴我,,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