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村口的土廟
以前他的母親還會偷偷給他些吃的,,現(xiàn)在她也自顧不暇,,更何況她心中另外兩個兒子是排在他之前的,他們都吃不飽了又怎么會想起來黃粱這個野種,。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三年,,直到一個炎炎烈日,,那地獄一般的日子結(jié)束了,但他卻迎來了更深的地獄,。
他被黃老爺綁了起來送到了村口的那個土廟里,,黃老爺一手拽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則瞄準了他的手腕,。
他驚恐的掙扎,,卻被黃老爺刮了一個大巴掌,他被打的頭暈?zāi)垦?,直到感到手腕上的劇痛時,,黃粱才驚醒,他看向自己的手腕,,殷虹的血涓涓流出,,被黃老爺用碗接住,。
直到那碗接了大半碗,黃老爺才讓他的母親給他包扎,,黃老爺則捧著那碗血,,恭敬的放在用土壘起來的供桌上。
供桌后面的土墻上用漿糊貼著一張疊起來的黃紙,,黃紙上方是兩個大一點的供奉兩字,,兩字下面則是一行小字:光明天神。
這是他們村里去年請隔壁鎮(zhèn)子上的一個識字的人寫的,,為寫這個每家還出了兩文錢,,黃老爺舍不得出這兩文錢,還是讓他去鎮(zhèn)子上搬了一天的貨掙來的,。
他那時也才十三歲,,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身板瘦弱的還不如十歲的孩子,那一天下來,,他幾欲吐血,,身上的淤青一碰就疼的他齜牙咧嘴。
黃粱還記得那幾天黃老爺?shù)男鹤油嫠J桥龅搅讼ドw,,母親給他買了紅花油涂抹,,他想著明天還有幾畝的田地要整理,身上的淤青不好怕是沒有力氣,,于是他去找母親也想抹一點紅花油,。
他母親看著他瘦小身板上一道道的淤青心疼的留下了眼淚,但他們家里不必以前,,就是那一小瓶的紅花油也是花了家里半個月的收入,,他母親告訴他弟弟還小,以后少不了磕磕碰碰的時候,,紅花油又那么貴,,需得省著點用。
還說他已經(jīng)長大了,,就算不涂抹那些也會好的,,讓他為了家里為了他的弟弟忍一忍。
他當(dāng)時為母親抹掉了臉上的淚水,,說了一個好字便回了自己的狗棚,。
土廟沒有門,,這黃紙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雨打的褪了大部分的顏色,,幾乎變成了白紙,那紙上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了,,應(yīng)該也被雨水打到過,。
黃粱不知道黃老爺這是要做什么,,忍著手腕上的疼痛看向他,便見他正向那黃紙磕頭,,口中還念念有詞,。
他念念叨叨了一會兒,便把那碗血潑在了供桌上,,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血把供桌染紅,接著便被吸進了土中,,不一會兒就被吸的一滴不剩,,好似那土壘的供桌是個活物一般。
此時廟門外已經(jīng)圍了不少村民,,他們見這種情況也是驚異,,紛紛問黃老爺這是怎么了。
而黃老爺見了這情況興奮非常,,他又慌忙向供桌磕頭,,磕了幾個后就站起來攆那些好奇的村民。
之后每隔七天黃老爺都會在他身上劃一個口子取一碗血,,為防他逃走,,黃老爺弄了一個豬籠將他鎖在了里面。黃老爺也拿來了床鋪住在了土廟中看著他,。
三個月后他兩條胳膊上已經(jīng)被劃出了十幾道口子,,黃老爺說胳膊上已經(jīng)沒地方下刀子了,下次就要從他的腿上開始了,,還罵他不中用,,口子愈合的那么慢,還虧得他去野地里找來草藥,!
黃老爺每次給他劃了口子都是胡亂包扎一下,,如果不是怕他死了,那些不知道管不管用的草藥也不會給他弄碎了糊上去,。
一天黃老爺喝了點酒,,天還沒黑就呼呼大睡了,這時他母親來送飯菜,,他央求母親放了他,,可他母親含淚說只有他能救他們一家了。
原來黃老爺之前有一次喝醉了酒,,便倒在土廟旁睡著了,,他睡夢中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一個黃衣男子從土廟里出來,自稱是光明神仙,,黃衣男子說黃老爺家道中落是因為家中有妖孽作祟,。
黃老爺聽此便想起了他老婆嫁給他之前在山中失蹤的事,大家都說她是被山峭擄了去失了貞潔,,還有他們家的人長的都是普普通通,,皮膚還偏黑,偏黃粱那小子長的比他娘還漂亮,,皮膚也是偏白的膚色,,與他們家的人完全不一樣。
于是他問黃衣男子怎么才能將那妖孽去除,,如果光明大神能幫助他東山再起,,他定然會給光明大神建一座廟宇,塑一尊金身,,世代供奉他,!
黃衣男子告訴他那妖孽在他家中已久,他家的氣運已經(jīng)快要被妖孽給吃光了,。只是除了那妖孽倒是不難,,但要讓那妖孽把他家的氣運吐出來就要頗費一番功夫了。
黃老爺不怕費工夫,,他忙磕頭央求黃衣男子一定要救救他們一家,。
黃衣男子便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只要每隔七日取那妖孽一碗血,,潑于供桌上,,他便能施法將妖孽吃掉的氣運提煉出來,連夠了七七四十九次之后,,就能將妖孽吃掉的氣運全部吸出,。
所以此時黃粱的母親縱然不舍他遭受如此痛楚,卻更不舍自己另外兩個孩子再吃不飽穿不暖,,住著漏雨的屋子,,更何況,他們只是讓被他吸走的氣運還回來,,只是受點痛而已,,不會死的。
黃粱的心中一直記得以前他餓肚子母親偷偷給他送吃的,,他被黃老爺毒打母親會偷偷給他擦藥,,他被別的小孩子欺負母親會偷偷安慰他。
所以縱然每日遭受非人的待遇他也不會逃走,,縱然母親不再關(guān)心他,,不再舍得給他擦藥,,他依然渴望著母愛,依然愿意守護著心底的那點溫馨,。
一次次的失望之后,,眼前母親的臉龐已經(jīng)變得那樣陌生,,也讓他無法在跟心底的那個溫柔的影子重合,。
他頹然的倒在籠子中,放棄了把自己腐爛的傷口給母親看的念頭,,以一種極其疲憊的語氣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就拿去吧?!?p> 也許是他身體中留著一半魑魅的血,,他本能能感應(yīng)到那供桌一天比一天強大的氣息,等他吸夠了自己的血,,自己必然必死無疑,,村中的人也難逃厄運。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多月后黃粱已經(jīng)是皮包骨頭,,他身上各處胡亂纏著帶著血跡的骯臟破布,有的地方的破布蠕動幾下,,從里面掉出幾只白色的蠕蟲,,大大小小的蒼蠅貪婪的圍繞在他周身。
他躺在籠子里,,奄奄一息的望著黃老爺將他身上剛?cè)〉降囊煌胙獫娫诠┳郎?,這是最后一次了,他心里想著,,蒼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顯得詭異莫名。
那碗血被供桌吸收后,,便從供桌上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接著整個供桌便幻化成了一個黃衣男子。
黃老爺一見神人現(xiàn)身,,忙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喊著神人顯靈,神人顯靈??!
黃衣男子望了眼籠子里的黃粱,眼中滿是饜足和貪婪,,他正要走過去將黃粱的最后一絲生氣也吸納了,,便被一個人抱住了腳。
黃衣男子低頭去看,黃老爺正抱著他的腿求著發(fā)財之類的話,。他很不耐煩,,一腳將人踢了出去。
之前他不能化形,,只能利用這個凡人助他修煉,,如今他已經(jīng)可以自由活動,這凡人對他來說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哦,,不!還是有一點用處的,,雖然凡人的體中靈力很少,,但也聊勝于無。
黃衣男子微微抬手,,倒在地上的黃老爺便不能動彈了,,他痛苦的看著自己被黃衣男子吸光人氣,死之前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望著黃衣男子,。
黃衣男子嫌棄的甩了甩手,,罵道:“原來惡人這么難吃,呸,!”
剛罵完便見一個婦人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婦人迷茫的望了望黃衣男子,又看到黃老爺躺在地上已經(jīng)沒了氣息,,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一時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黃衣男子也不客氣,,送上門來的食物不吃白不吃,,他再此抬起手,不一會兒就將婦人的人氣也吸食了干凈,。
黃衣男子重新走向黃粱,,他見黃粱怔怔的望著那倒下的婦人,便笑道:“她從來沒有真正關(guān)心過你,,你又是何必呢,?”
之前黃衣男子雖然不能化形,但廟中發(fā)生了什么他還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婦人是怎么對待黃粱的,。
如果說婦人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黃粱不會死,不如說她心里知道黃粱必死無疑,,但為了不讓自己良心上過不去就告訴自己,、告訴黃粱他不會死的,。
或者說黃粱如今的境地不如死了痛快,可她為了自己及自己另外兩個兒子的榮華富貴,,寧愿黃粱這樣一點點的受著折磨也不愿讓他痛快死了,。
這樣的母親,又有什么可期待的,!
黃粱自嘲一笑,,他早已不會期待什么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么能讓他留戀的,,他的生命是母親給的,,他便任她取走,,這一世他們兩不相欠,!
黃衣男子正要取走黃粱的魂魄,土廟前正巧路過了一個村民,,此時是秋收,,又是下午上工的時候,那村民扛著鋤頭打算去田里把玉米桿給撅了,。
那村民先是疑惑了下,,他沒看到土廟里面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只疑惑這黃衣男子是誰,。他們村子偏遠,,如果有生人來了村子里,他們都會很好奇,,想著便過來詢問,。
只是走近兩步便發(fā)覺情況不對,待想逃已經(jīng)晚了,,黃衣男子剛吸食完了這個村民,,又有一男一女兩人過來了,黃衣男子坐等兩人走過來,,在兩人剛發(fā)出一聲驚呼時抬手就開始吸食他們的人氣,。
接著又是一個、兩個村民,,黃衣男子坐在土廟門口,,已經(jīng)把這條路上經(jīng)過的村民收割了干凈,土廟門前倒著厚厚一堆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