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父與子
杭州,,府衙內(nèi)。
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正襟危坐在太師椅上,,滿臉盡顯滄桑,,手里拿著一份邸報,正在仔仔細(xì)細(xì)的觀看著,,深怕漏掉一處,。
而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公子正在門口來回踱步,滿臉盡是焦急,,剛要舉起手敲門,,抬到門前卻又放了下去,來回走了幾步后,,又抬起手要敲門,,卻又放了下去。
“哎呀,!我到底該怎么辦?。俊?p> 年輕公子嘆息道,。
“純?nèi)?!你在外頭晃來晃去的干什么啊?有什么事不妨進來說,!”
老者微微一抬頭,,眉宇之間掠過一絲威嚴(yán),淡淡的說道,。
聞此,,范純?nèi)史讲磐崎T而入。
范純?nèi)嗜ツ瓴趴甲C進士,,調(diào)任武進縣知縣,,但以遠離雙親而不赴任。又改派為長葛縣知縣,,仍然不前往,。范仲淹對他說:“你以前以遠離雙親為理由不去赴任,現(xiàn)在長葛縣離家不遠,,還有什么可說的哩,?”范純?nèi)收f:“我怎能以祿食為重,而輕易離開父母,!長葛縣雖離家近,,但亦不能完全實現(xiàn)我的孝心”。故范純?nèi)室恢钡椒吨傺腿ナ乐蟛懦鰜碜龉佟?p> “父親,!雍王不日將達杭州,,你為何還有這份閑情看邸報呢?”范純?nèi)士吹礁赣H正在看一份邸報,,不解的問道,。
“雍王來他的!我看我的,,有甚不可,?”范仲淹頭也不抬的回道。
范純?nèi)适┝艘欢Y,,皺著眉頭說道:“父親,!孩兒聽說雍王此次來是為了查我范氏義莊之事,你老人家難道就不擔(dān)心嗎,?”
范仲淹放下邸報兩手一擺,,笑道:“這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
范純?nèi)蕢旱吐曇粽f道:“父親,!孩兒聽聞,,朝中有人上書言我們范家義莊之舉有收買人心之意,或行謀逆之事,。”
范仲淹想了想,說道:“此事,,前些日子,,韓相公已來信給老夫說明了情況,朝中有人借義莊之事,,參老夫欲行謀逆之事,,陛下不信,故派雍王及包大人來徹查此事,!”
范純?nèi)什唤獾溃骸案赣H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早做準(zhǔn)備呢?”
范仲淹不以為然,,說道:“做什準(zhǔn)備,?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身,再者說老夫做事向來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他要查便要他查去好了!老夫問心無愧,!”
范純?nèi)始泵Φ溃骸案赣H,,孩兒覺得我們是否應(yīng)該提前準(zhǔn)備一下。吾弟純禮早年是雍王的伴讀,,我們是否讓純禮提前去見見雍王,,把事情提前說清楚可好?”
范仲淹摸著一把胡須,,起身來回走了幾步,,方才說道:“純?nèi)剩〈耸聵O為不妥,,若純禮這么做了,,只怕事情反而更糟了?!?p> 范純?nèi)室苫蟮溃骸案赣H為何這樣說,?”
范仲淹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初為父被迫離開中樞就是因為莫須有的朋黨之爭,若純禮這么做了,,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在陛下面前參一雍王本,那事情將變得更糟糕,!”
范純?nèi)蕷鈶嵉溃骸俺⒛切┡颊媸翘^分了,,父親都已經(jīng)被他們一貶再貶,為何他們還是不肯放過父親呢,?”
范仲淹落寞的說道:“朝堂之事,,錯綜復(fù)雜,,為父當(dāng)年的改革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懷恨在心者大有人在,,眼下雖然為父被貶出京,,但只要為父在一日,想必那些人就寢食難安,。所以一旦有機會,,他們豈能放過!”
范純?nèi)视值溃骸案赣H,,你現(xiàn)今已六十又一,,且身體有疾,不若借此辭官歸隱,,豈不是更好,?”
范仲淹沉默了好久,方才說道:“純?nèi)?!你為何而讀書,?”
范純?nèi)什患偎妓鞯幕氐溃骸皢⒎A父親,孩兒讀書自然是為報效國家,,一展心中報負(fù),!”
范仲淹笑了笑說道:“為父也是啊,!所以為父不論是在京還是在地方為官,,都是勤勤懇懇,抓住機會來展現(xiàn)自己胸中的抱負(fù),,向陛下證明,,向天下人證明,為父的為政措施是對的,!”
范純?nèi)始钡溃骸翱筛赣H你都已花甲之年了,!也該頤養(yǎng)天年了!”
范仲淹笑道:“純?nèi)?,你記住,,不論何時,為官一日,,就要做一日的好官,,就要為百姓做一件好事,方能不負(fù)初心,?!?p> 范純?nèi)氏肓艘幌拢讲呕氐溃骸案赣H,,孩兒認(rèn)為凡事也應(yīng)該量力而行,?!?p> 范仲淹起身朝著汴京的方向抱拳道:“只要陛下需要我,朝廷需要我,,大宋需要我,,我范仲淹哪怕只有一口氣息尚在,也要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范純?nèi)室妱裾f不了父親,,也只好說道:“既然父親有此意,看來也只能寄希望包大人和雍王明察秋毫了,!就怕雍王年紀(jì)尚小,,受別人言語蠱惑,那就不好了,!”
范仲淹笑了笑,,說道:“純?nèi)剩∑鋵?!為父一點都不擔(dān)心雍王會受他人所左右,!你是不知道啊,!那年,,大慶殿上,群臣都對為父一筆裁決冗官之事而反對,,唯獨雍王堅持己見,,敢于與朝廷大臣對弈,頗有太祖之風(fēng),。你可知雍王那年尚且不滿七歲,!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主見,實乃我大宋之福??!”
范純?nèi)视值溃骸叭粽嫒绺赣H所言,雍王真乃賢王,,那不僅是大宋百姓的福分,,也是我范氏一族的福分?!?p> ......
皇宮,,垂拱殿內(nèi)。
仁宗正在安靜地看著地圖,,如今遼國和西夏正在打仗,,說大宋一點想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眼下,趙禎頗為依重的大臣都在外,,且冗官,、冗兵、冗費的問題越來越嚴(yán)重,,朝廷沒有足夠的軍費去打一場戰(zhàn)爭,。
“如果!當(dāng)初范相改革,,朕能一直鼎力支持的話,,那現(xiàn)今,大宋的財政必將更加富余,?!比首趪@了口氣說道。
大宋去歲收入3800多萬緡,,即3800萬串銅錢,,折合白銀大約是3800萬兩,是唐朝鼎盛時期的兩倍,,可即便如此,,北宋財政還是時有入不敷出。官員的俸祿,,宗室的俸祿,,軍費成為了壓在北宋身上的三座大山。
仁宗看了一眼懸掛在眼前的地圖,,說道:“想必,!雍王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杭州吧!希望他能早日查清此事,。
“時過境遷,,先生也該回來了!”
仁宗走出垂拱殿,,仰望著天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