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暗料理
早上醒來羅杰才注意到馬廄前的空地上還有輛車,,四個(gè)輪子帶篷的,,里面還睡了個(gè)車夫。
他喂了馬,,和馬車夫一起進(jìn)了大堂,。
男爵招呼他們過去吃飯:“有好吃的,店主昨晚做的黑布丁剩了不少,?!?p> 羅杰在桌上看到熱乎乎的大麥粥和硬邦邦的黑麥面包,還有被重新熱過的,用豬血,,輔之剁碎的動(dòng)物內(nèi)臟,,再加上燕麥混合,加入調(diào)味品之后用水煮熟的黑色的“黑布丁”,。
羅杰學(xué)著眾人把黑麥面包泡軟。
這時(shí)候從客房里出來一對男女,,男的撒拉森商人打扮,,女的也是阿拉伯人裝束,蒙著臉包著頭,,只露出一對眼睛,。
他們走過羅杰一伙,一身魚腥味,,卻一臉嫌棄得看著羅杰他們分食“黑布丁”,。
羅杰才不管呢,昨晚上就沒吃飽,,現(xiàn)在能吃口熱的就不錯(cuò)了,。
“羅杰我和你說,你以前在城堡里可能不覺得,,”男爵邊嚼邊說道,,“出門在外不像家里,能吃的時(shí)候就盡量吃飽,,撈到什么吃什么,,我們東征的時(shí)候,連馬肉都吃,?!?p> 羅杰下意識得瞄了一眼門口,“禮物”不在,,倒是那對撒拉森男女又走回來了,。
“知道了,羅洛男爵,,不過你這話可別在‘禮物’面前說哦,。”
“行,,行,,就你寵他,你這么養(yǎng)都快養(yǎng)成野馬了,,看你哪天才能騎上去,。”男爵灌了口稠得像湯的啤酒。
馬車夫戲謔得插了一句:“貴族難道都這樣養(yǎng)馬,?”
“不是的,,”羅杰有些慚愧,“就我這么養(yǎng),?!?p> “我是另類?!绷_杰苦笑著追了句自嘲,。
他想到了自己在宴會(huì)上的表現(xiàn),覺得自己與全世界都格格不入,。
神父“哈哈”大笑著,,一邊嚼著“黑布丁”一邊指指男爵:“他才是另類吧?!?p> 鐵匠停下嘴瞪大眼睛看神父,,護(hù)林員也從酒杯里爬起來撇著嘴看他。
“今天周幾,,神父,?”馬車夫擺出很困惑的樣子問神父。
“周五,?!鄙窀赶胍膊幌刖突卮稹?p> 然后他看到周圍的人不說話,,全在看他,,他撓撓頭,有些不肯定的問:“我記錯(cuò)了,?”
“哈哈哈哈”
突然之間,,除了神父所有人都在笑,羅杰眼角看到那對撒拉森人也在笑,。
“來杯水,,嗝?!比隼腥藢习逭f,,他笑得噎住了。
羅杰看到他們倆手里拿著白面包,,大概是剛才去車上拿的,。
“你沒說錯(cuò),今天周五,?!崩习逡荒槦o奈地笑著,,送了杯水過去,“否則你以為我會(huì)把‘黑布丁’半賣半送給你們,?!?p> 羅杰沒聽懂,他疑惑得看向男爵,。
“額,,馬車夫和老板說今天周五,應(yīng)該齋戒,,”男爵撓撓頭向羅杰解釋,,“沒人會(huì)當(dāng)著神父面,在今天買他肉食的,,不如半價(jià)給我?!?p> “便宜你們了,,”老板嘆著氣,“這‘黑布丁’可是好東西,,我以前從來都不打折的,。”
“切,,賤民的吃食,。”撒拉森商人不屑得搖搖頭,,就著水吃白面包,。
“我覺得‘黑布丁’很好吃啊,”羅杰說,,“說不定哪天連國王都會(huì)喜歡吃,。”
“啊哈,,你這句話我愛聽,,雖然我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我就是愛聽,?!崩习鍢泛呛堑卣f。
“這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要不是昨天正好能配齊材料,,我還不做呢?!?p> 老板倒了杯啤酒,,大方得送到羅杰面前:“來,沖你剛才那句話,送你一杯啤酒,?!?p> 羅杰看著眼前稠得像湯,一朵啤酒花都沒有的啤酒,,猶豫著要不要拒絕,。
“唉,唉,,那可不行,,他還是個(gè)孩子,喝不了酒,,”護(hù)林員突然像個(gè)護(hù)仔的母雞,,伸手過來拿酒杯,“我替他喝了吧,?!?p> “誰說我不能喝?!绷_杰一巴掌拍開護(hù)林員的手,,然后站起來舉杯“噸噸噸”一口氣干完。
他豪邁地說:“你去問問,,墨西拿有哪個(gè)人不知道我的稱號,,我可是‘嗜酒者羅杰’,我會(huì)喝不了酒,?”
得意的羅杰看到商人邊上的女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自己,,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他很傲氣地沖對方揚(yáng)了揚(yáng)空杯子,。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馬車夫根本不管他的馬,瞇著眼靠在前面座位上,,嘴里哼著不著調(diào)的小曲,,明顯是喝多了。
羅杰蜷縮著躺在干草上,,他覺得胃好難受,,但是又吐不出來,他不知道是“黑布丁”還是啤酒刺激了他的胃,,亦或兩者都是,。
一輛四輪馬車從他們邊上疾馳而過,羅杰看到了那個(gè)撒拉森男人,,和車夫一起坐在前座上,。
“我說,,這路對不對啊,?”護(hù)林員駕馬靠過來問,。
“放心,就一條道,,錯(cuò)不了,。”馬車夫很肯定地說,。等了一會(huì)兒,,他似乎怕別人不信,又說:“從這里往前,,就是羅卡路沒啦,。”
“這啥地方,,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別扯,我舌頭有點(diǎn)麻,。是個(gè)小鎮(zhèn),羅卡盧梅拉,。從那里開始,,一路靠海,就沿海一條路,,一直到圣特蕾莎迪里瓦,。那里有漁港,還有兩條山路,,不過我們還是走沿海那條路往前,,一直走,就會(huì)到圣亞力西奧西庫洛城堡,?!?p> 馬車夫頓了頓,問男爵:“差不多正好晚上到那里,,爵爺,,那里你熟嗎?”
“交情是有一點(diǎn)的,,”男爵擼著山羊胡子,,“就怕主人不在啊?!?p> 男爵這次吸取教訓(xùn)了,,他問馬車夫:“那城堡邊上有客棧嗎,?要是城堡主人不在,我們就住客棧,?!?p> “沒有哎,再往前就是大鎮(zhèn)子陶爾米納,,圣亞力西奧西庫洛城堡在圣特蕾莎迪里瓦和陶爾米納中間,,到哪兒都是小半天的路,誰會(huì)在那里開客棧,?!?p> “這就麻煩了,萬一不在,,又得趕夜路,,要么就得露營?!?p> “爵爺你做主吧,,慢慢走住圣特蕾莎迪里瓦,趕一趕住陶爾米納,,不過估計(jì)有點(diǎn)夠嗆,,要么就在圣亞力西奧西庫洛城堡碰碰運(yùn)氣。大不了露營,?!?p> “這個(gè),嗯,,”男爵撓著頭,,半響兒他說:“再議吧?!?p> 男爵既然拿不定主意,,大伙兒便誰也不肯出頭。
最后做決定的,,是整個(gè)隊(duì)伍里處于最底層的,,馬車夫的駑馬。
它一路不停,,于是大家就一路前行,,它走多快,大伙兒就走多快,。
羅杰覺得這真是一個(gè)諷刺,,但是他也不便反對。
羅杰的肚子不疼了,,在西西里灼熱的夏日里,,他在晃晃悠悠的板車上,,睡著了。